这等话杨文骔就算心中作如是想,嘴上却说不得,但景炎与杨府无甚关系,反倒能说上话。况且,杨华庭身前极爱名声,确实也做了许多沽名钓誉的侠义之事。且忠义伯府为南武林道中执牛耳者,素有公正廉明的美誉,场上许多人或多或少受过杨府的恩惠,此时也觉得死者为大,那老者如此咄咄bī人,早已有失厚道,且所提人证物证疑甚多,由不得人不怀疑。景炎此话燃起场中不少人的正义感,登时有人拔刀吼道:“兀那贼人,有等在此,就由不你得颠倒是非,混淆黑白,污蔑杨老盟主死后英名。是不是的,先接三百招再说。”
他话音一落,底下纷纷响起拔出兵刃的声音,很多江湖人士纷纷站起,道:“正是,由不得你在此处令杨老盟主死不瞑目,有什么jian计,问过天下英雄再说!”
形势一下又骤然急转,那老者狂肆大笑,道:“若不是来前谷主大人千叮万嘱,今日不得伤一人性命,就凭你们这些人,我离魂刀又何惧哉!”
此语一出,众人动容,手持兵刃要一哄而上的人不由踌躇起来,连座上数位大名鼎鼎的掌门人都尽皆露出惊诧神色,杨文骔脸色颓败,退了两步,颤声道:“离魂刀,郭荣,郭前辈?”
“正是老夫。”那老者一脸傲气,环顾四周,冷哼道:“想不到老夫避世多年,江湖上还是有人认得我。”
沈墨山呵呵低笑,仿佛看到什么好玩的事,附耳低声道:“想不到是这老小子,当年曾被我一位师长打得哭爹喊娘,想不到人老了脸皮也厚了,现如今竟然还有脸出来现世。”
我心下诧异,问:“这人,很有名么?”
“还行吧,”沈墨山颇有兴味地道:“看到他,我手就发痒,忍不住想揍他。”
“为什么?”我疑惑地问。
“因为他欠揍,”沈墨山兴奋地道:“我那位师长是剑法大师,他曾说过,练他那种剑法,揍离魂刀这等自称刀法天下第一的王八蛋最为痛快,我还以为郭荣早死了,为此颇引为憾事,如今既然还没死,那我非一尝夙愿不可。”
我笑了起来,道:“他为难景炎,我早瞧他不顺眼了,你要揍就揍狠点。”
沈墨山眼睛亮了,一眨不眨地盯着,笑嘻嘻道:“小的得令。”
正说话间,平四却悄然抢上一步,从怀里掏出两本册子递了上来。老者郭荣接过后朗声道:“老夫也不算无名之辈,犯不着处心积虑搞臭杨华庭等后辈的名声。诸位若疑我居心叵测,不如看看这两本东西。”
他递给一旁的流云道长,道:“一本乃此人牙子卖孩童的记录,内有周老爷签字;一本却是杨府总管日常开销的流水账,此二人是否同一人,大家一对笔迹便知。”
流云道长脸色犹豫,却仍然接了过去,与同坐的几位武林耆老一同翻看,岂止越看脸色越发铁青,杨文骔苍白了脸,颤声道:“诸位前辈……”
“笔迹相同。”那中年道姑看完后,理也不理他,却将两本册子掷出,冷冷地道:“这位总管,你买没买孩儿,还是从实招来吧。”
杨总管脸色颓败,犹如死人,抖着下唇,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还不说?”郭荣将两本册子接过,打开流水账那本,朗声念道:“此账本每隔几月,均记载一笔费用,名目上却只含糊写着‘内房所用’四个字,请问杨总管,这内房用的是什么?为何它们的数目,与人牙子这本账本,时候金额,一分不差?”
那些先前冲动的人,此时都纷纷垂下兵刃,人人均将目光投到杨文骔身上。杨文骔脸色苍白,忍不住颤声发问:“杨总管,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那杨总管初时甚为硬气,便是受刑却也昂然不倒,此时却禁不住轻轻颤抖,看着杨文骔,道:“少主子,这……”
“就算这都是杨总管所买,那也是他一人之事,与杨老盟主何gān?”景炎眼神中流露出慌乱,大声道:“说不定他喜好做买人卖人的买卖,不定他练什么邪门武功需用到这些人,说不定他便是深藏不露的杀人狂魔,嗜杀成性……”
但他此时嚷嚷出样的话,却可信度不高,众人充耳不闻,却个个瞧着那位管家,期望他能说出真相。
“不错,人是我买的,”那杨总管 猛地抬头,嘶声道:“少主子,魏少爷说得没错,我便是嗜杀成性,还专杀等清秀少年,这么多年,我杀了统共八十三人,尸首全埋在府内后面的荒山上, 我,都是我一人所为,与老盟主无关,我罪该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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