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闭上眼,哑声道:“她,她曾是那样鲜活泼辣的女子……”
“但活得并不痛快不是?”沈墨山叹了口气,摸摸我的头发道:“或者,现在这个样子,与她也不是全无好处。”
也许沈墨山是对的,当见我到懵懂的葛九笑嘻嘻地抓着端木递过去的拨làng鼓戏耍,笑得无比快乐时,我再度润湿眼眶。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的了,一个女人辗转青楼种污秽之地,受过多少苦,遭多少罪自不待言,便是后来仰仗悬腰舞名动天下,她内心是否真的快活,我也不得而知。我见到的她,永远率性勇敢,真挚热情,为了我这个朋友两肋插刀,义不容辞,但她从未为自己做过什么,从我遇到她以来,便是在为了给我治病而接客赚银子,为了令我身子好转而洗手做羹汤,为了我报仇大事而不惜赴汤蹈火,到了最后,却还是为了我能逃出叠翠谷,而咬破手指,将消息写在自己亵衣里。
她一直在为我做着什么,从未仅仅因为玩一只拨làng鼓,而露出如此纯粹快乐的笑容。
我想起她临别的那一刻,转过头来,笑容美如chūn花,问,小子,姐姐好看不?
现在,她发现了我,笑嘻嘻地走我到跟前,牙牙学语一般咬着舌头说:“哥哥,好看,给。”
她把拨làng鼓递了过来。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了满腮,却笑了起来,接过那个鼓,拉住她的手,道:“你才是最好看的,记住,你,才是最好看的。”
她懵懵懂懂地点头,朝端木那边扭过头去,就如一个孩子向家中父母询问意见。
商场滑入油鼠的jian商,此时却笑眯了眼,点头如捣蒜说:“他说得没错,我们家小九儿是最好看的。”
葛九登时笑开了花,蹦蹦跳跳过去扯住他撒娇,断断续续地说:“好看,新衣裳。”
“好,给你做新衣裳。”端木宠溺地道。
我擦gān眼泪,走过去对端木道:“谢谢,你把她照顾得很好。”
端木笑道:“谢啥,能照顾她,老端心里头,可比赚一百万两银子还开心。”
我点点头,正色道:“这么着,我给你半年时间,半年后,若你仍待她这么好,我便不带走她,若有一丝一毫轻慢了她,我便会立即带走她,令你再也见不着她。”
端木松了一口气,道:“那就一言为定。”
我转过头,对沈墨山道:“我想去叠翠谷。葛九的病,能治一分便当治一分。”
沈墨山笑道:“放心,不用你去,叠翠谷的人也会到这来。别忘了,还有半本劳什子冰魄绝焰的武功秘笈落在杨府,他们一行无果,谷主岂能善罢甘休?”
我疑惑道:“真有所谓的武功秘笈?”
“自然是有的,”沈墨山淡淡地道:“只是那秘笈是真是假,那就另当别论了。”
我奇道:“什么真假,若是假的,他们又何必为此大费周章?”
“公子爷,这你就不知了。”端木笑嘻嘻地道:“这世上若有人能断定冰魄绝焰是真是假,那个人,定然是少主子。”
我忽然啊的一声叫了起来,指着沈墨山道:“我想起来,那回,你,你替我运功疗伤……”
沈墨山呵呵大笑,抱住我亲了一下,道:“这才想起来?可叹啊,这天下英雄趋之若鹜的神功,在你眼底,却连个名字都记不住。”
第 66 章
这些日子,武林中传得最沸沸扬扬的,莫过于前南武林盟主杨华庭身败名裂,殃及忠义伯府,其侄子万般无奈,只得将南武林盟主之位拱手相让一事。
可叹忠义伯府经营百年,却因这桩丑闻而名声扫地,不得不大门紧闭,不再掺和武林纷争之中。
原先被英雄帖请来作证,主持公道的各路武林同道,此时忙不迭退出忠义伯府,将那里视为藏污纳垢之所,避之唯恐不及。
甚至有人提出,杨华庭既然如此人面shòu心,就算是死,也不能放过,其子孙族人尚在,不能便宜了杨府众人。
杨文骔虽然表现出不知者不罪,然他身为杨府少主多年,谁知道有无为虎作伥,有无同流合污?
若其府内真个藏了半本冰魄绝焰神功秘笈呢?
若这本神功秘笈再落入歹人之手,届时练成后危害武林呢?
说一千道一万,不过是人人骤起贪念,妄图将那神功秘笈占为己有罢了。
此时杨府凋零之快,令人咂舌,据说近期每日里有十几拨人来忠义伯府挑衅不已,夜里蒙面滋扰偷盗之人数不胜数,杨文骔苦不堪言,终于又请了众位德高望重的掌门人入府,带他们仔细将杨华庭生前所住之居所翻了个底朝,证明自己并无私藏秘笈,这才将此事暂时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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