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还是大骗子好看,他搜寻一圈,往他身边挤了挤,眼睛眨巴眨巴看着他。玉风微笑着摸摸他的头,见他又开始瘪嘴,摘了个晶莹透亮的麒麟果送到他唇边,小包高高兴兴吃下,觉得味道不错,手伸了半天从袖子里伸出来,刚探出身去拿,冷不防被玉风用筷子狠狠敲在手上,疼得泪珠在眼眶里直滚,只好把手缩进去,老老实实缩在他身旁。
原来,被玉风掼进水里那天,小包呛了点水,竟半夜发起低烧,虽然在玉风雄厚内力的帮助下很快恢复,他这两天恃宠而骄,吃东西时挑肥拣瘦,又把玉风惹恼了,再不准他私自吃东西,也不准吃太多生冷的东西。
上位的动静看在大臣们眼里又有另外一番含义,以耿直著称的几位大臣已跃跃yù试,只等歌停舞罢,或者直言相谏,或者利用宴后的咏梅诗讽喻,翰林学士院的几位大人正襟危坐,傲气bī人,似乎要把如小媳妇一般的小包气势bī了下去。
小包有吃不能吃,有喝不能喝,又兼人有三急,实在坐不下去了,见歌舞已到尾声,悄悄拉了拉玉风的袖子,玉风正同礼部尚书谈chūn节的有关事务,顺手摸摸他的头,让他稍安毋躁。小包一股无名之火冲到心头,你不让吃不让喝难道还不让我尿尿不成,他霍地站起来,拔腿就跑,玉风眼明手快,把他拉到怀里。
众臣目瞪口呆,佐谏议大夫左致已冲出来跪在当场,大声道:“皇上,皇家有皇家的规矩和气派,怎能如此胡闹!皇上,不能因一个小官而误国啊!”
罗三悚然一惊,事qíng果然爆发了,而且矛头直指宝宝,他焦急地看着那小家伙,生怕他忍不住当场bào跳如雷,如果和大臣当场对上,只怕会弄得皇上左右为难。
小包得意洋洋,心里暗想,“大骗子,你看吧,连大臣都说你在胡闹,皇家有皇家的规矩,看你以后怎么欺负我!”他仿佛看到光明的前途,越想越开心,竟扑哧笑出声来。
他这一笑,玉风紧蹙的眉头立刻松开了,暗忖,“这小家伙毕竟还是孩子心xing,不懂如何为人处世,也没有什么计较,别人骂了也不恼。”见众人目光炯炯看着身边这灿烂的笑容,他哈哈大笑,“左卿家,你自己看看,这包小拯如此可爱,你怎么舍得怪责于他!”
他深深扫了群臣一眼,朗声道:“至于误不误国,朕自有分寸,不用你们来多说,朕自问勤恳不减,到真的误国那时你们再来问罪不迟!”
群臣叩拜道:“皇上圣明!”
小包憋不住了,在他耳边悄悄说了句,捂着肚子狂奔而去。
皇上表态后,朝廷立刻风平làng静,臣子们见小包的恩宠一日盛过一日,纷纷打听他的喜好,准备暗中贿赂,争取他在立后之战中的支持。
半个月后,皇上终于开恩,把小包放出宫,让他回去住一晚。
小包如从笼子里放出的小鸟,恨不得生出翅膀,扑腾扑腾追着白云玩耍。包府离皇宫不远,他沿着宫墙一路蹦跳着回家,在大门口就开始嚷嚷,“老顾,我回来了!”
老顾飞快地从屋子里跑出来,高兴地眼眶都红了,抓着他的手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连连点头,“不错,少爷长胖了,皇宫的生活就是好!”
“我要吃ròu包子!我要吃咕噜ròu!我要吃清凉糕!我要吃……”小包扳着手指头开始算,老顾大笑,对里面的仆役大吼,“听到没,快去准备,等下我来做!”
总算吃到香喷喷的ròu包子,而且没人管头管脚,小包手脚大开瘫在卧榻上,老顾端着碗一点点喂,一边问他皇宫里的事qíng。
小包塞了一口的咕噜ròu,脚朝天踢来踢去,看到门上的雕花,他突然想到那天赏梅宴上的事,囫囵不清地问:“老顾,小官是什么?”
老顾皱皱眉头,正想劝说两句,转念一想,小段走了这么久,宝宝是个男人,肯定也会想那回事,何不gān脆顺水推舟让他开心一下,到时候要他别在小段面前提,大家皆大欢喜。他嘿嘿直笑,“少爷,你别慌,我打听过,京城里最有名的是东风院,那里的小官天下闻名,呆会我就带你去玩玩!”
小包一听说能出去玩,立刻拍手叫好,胡乱吃了两口就嚷着要走,老顾没奈何,只好带他上街。东风院在东门大街上,即使是天寒地冻,街上仍到处是人,这里聚集了京城最有名的jì院,一到晚上,各家的红灯笼明亮而妩媚,如诱惑的妖,把这里幻化成了不夜的城。
看到东风院的大匾,小包见里面欢声笑语,丝竹喧然,好奇不已,立刻兴冲冲地跑了进去。这时,两人从他们身后闪出,一人焦急道:“这可怎么办,皇上知道了肯定会责罚我们的!”
另一人沉声道:“你先盯着,我即刻去宫里请示,千万不能让包大人出事!”
玉风正在德夫人宫中歇息,德夫人心中惶恐,自然不敢再提立后之事,一直赔着小心,把一双儿女小也叫来凑热闹,想利用他们得到皇上的眷顾。看着她低眉顺眼的样子,玉风又记起在宫中初见她的qíng景,百般温柔涌上心头,两人好一阵翻云覆雨,十分尽兴。
两人很快倦极睡去,罗三乐见其成,笑眯眯地正准备去休息,一个黑影子突然堵在面前,低声道:“包大人进了东风院!”
“我的祖宗,你就不能安生点!”罗三暗暗叫苦,吓出一身冷汗,连困意都消失了,带着那人飞快地往外跑。
第二天一下朝,玉风脚步如飞地走进御书房,看到金色椅子上那抹火红影子,抄起桌上的奏折向他砸去,大吼道:“瞧你gān的好事!你昨晚为什么拿根棍子打进左大人家,还把他追得满街跑,你以为有我给你撑腰你就能肆意妄为吗!”
小包红着眼眶,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大叫道:“我没错!他骂我,他骂我是小官,你怎么不去打他板子,反倒来找我麻烦!”
罗三连连朝他使眼色,小包梗直了脖子,瓮声瓮气道:“本来就是他不对,我打也打了,气也出了,你要罚就罚,大不了被你打死,反正我也不想当这个官!”
“大胆!”玉风一掌拍下,那檀木案几顿时成了两半,小包吓得跌坐到椅子里,把头缩进狐裘里,剩两只眼睛滴溜溜转着看向他。
罗三腿一软,几乎匍匐在地,颤声道:“皇上,是老奴教导无方,要罚就罚老奴吧,宝宝身子不好,打不得啊!”
玉风连吸两口长气,总算压下心头的怒火,冷冷道:“你既然生气,赏梅宴那天你怎么不跟我说,我也好为你做主。”
小包低头绕着手指,忿忿不已道:“我昨天才知道什么叫小官……”
由皇上亲自出面调停,这次打人事件总算告一段落,左大人一听说被打的因由,哭笑不得,满腹怨愤都成了慨叹,慨叹自己怎么跟个娃娃生了这么久闲气,于是,当这粉雕玉琢的娃娃被皇上亲自押来府上赔礼道歉时,他当然笑脸相迎,把那别扭娃娃的一张臭脸完全无视。
这场风波前前后后闹了十多天才平息,小包被禁足在御书房罚抄佛经, 比起打板子,抄佛经肯定要轻松得多,小包劫后余生,自然乐颠颠地抄写,镇日里焚香煮茶兼偷吃零嘴,把御书房当自己家一样。
有这个开心果在,御书房成了风水宝地,众人蜂拥而至,早上皇上把他拎起来扔进御书房,自己赶去早朝,立刻有人进来喂奶,有人送清凉糕送包点,小宫女们缠着他讲故事,他幼时大部分时间病在chuáng上,没法跟其他的孩子一样到处疯跑,除了书本就没有其他消遣,他十分聪颖,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自然肚子里各种正传野史取之不尽。而且他讲故事时的表qíng丰富,神气十足,让人不知不觉就陷进那双乌黑明亮的眼睛里,yù罢不能。
早朝一结束,御书房的人嗖地一声消失得gāngān净净,小包乖乖坐回去抄佛经,听到皇上的脚步声,就把缩在袖子里的手伸出老长,摆出无比认真的架势,一笔一划写得工工整整。
玉风当然知道他的花花肠子,他本就没指望他能帮什么忙,也由得他去闹腾,而且看他偷吃后那贼头贼脑的样子,或者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着实可爱。
也难怪玉风喜欢他,玉风生在皇家,幼时课业繁重,文武兼修,一直兢兢业业,如履薄冰,一点乐趣都无。等到年长,他心系皇位,苦心经营,一举一动都经过深思熟虑,决不敢行差踏错。终于得偿夙愿后,国家大事又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更不敢有一丝一毫放松,如今正值壮年,心态却同迟暮老人一般,做什么事都觉得无趣。
小包哪里知道他的心思,他还当自己当差不得力,皇上喜欢跟他过不去,只好夹起尾巴做人,况且他发起火来着实可怕,连那么结实的书案都能一掌劈开,千万不能在恶虎口中拔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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