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汉斯声音有点发抖,接过茶就往嘴里送,借此平复心qíng。
兰眯了眯眼,汉斯脸上一瞬间皱起的眉头被他准确地捕捉到。
“我习惯了喝苦茶,我帮你再冲一杯吧。”
“麻烦你了,不过真的比啤酒苦多了。”
汉斯啤酒和咖啡喝得不少,茶这东西还真的没怎么喝过。
兰端起汉斯茶杯的托盘,起身离开。
汉斯注视着兰挺直细长的背影,丝毫没有留意到。
从兰第一次在他身后开口,摆放茶杯,端起茶杯,都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和脚步声。
3
“好吧,兰。”汉斯轻轻把茶杯放回桌面,双手jiāo握,“其实还有件事。”
兰把头仰出一个小角度再放下,算是询问。
“我还没有告诉你吧,我是个木工,如果你有需要的话,可以找我,既然是邻居,我会给你折扣的,我的手艺不会让你失望的。”
这段话里没有任何的夸张和广告成分存在,但是兰没有表qíng的注视比质问更让汉斯觉得难受。
“对不起问了唐突的问题,时间不早,我想我该告辞了。”汉斯拉开凳子站了起来,虽然身高接近,但是坐着让他有种正在被兰俯视的感觉。
“如果可能的话,可不可以现在帮我把窗帘安好?”兰也站了起来,起身的动作优雅得像个贵族。
“现在?”
“是的,现在。”
“如果没有窗帘的话,会让我很困扰的。”
注意到了汉斯脸上的惊奇,兰简洁地补充。
“好的,没问题。”
汉斯慡快地答应。
拿了工具箱和几块薄木板,常用的手套塞在裤袋里,把所有物品又确认了一次后,汉斯伸手在邻居家的门上敲了敲。
门在汉斯把手放下的同时无声地打开了,一身黑色的兰侧身站在门边。
“需要帮忙吗?”
汉斯拿着卷尺在测量窗户宽度的时候,盘手站在身后的兰问道。
“没问题,让我来就可以了。”
汉斯很快就为自己这句话后悔了。兰拿出来的窗帘布是双层的加厚布料,分量感十足,光是裁减就非常吃力,更别说要把固定了窗帘布的铁架子举起来钉到墙上去。
汗流得像洗了个热水澡一样,汉斯才完成了两扇卧室的小窗户,而整个屋子有7扇小窗户,不包括客厅饭厅和茶厅的超过4米宽的大窗户。
“可以借用一下椅子吗?”
汉斯目测了一下客厅窗户的高度,看来必须要凳子才能够到这个巨大落地窗的顶部。
“当然。”
汉斯回头的时候兰已经把凳子茶厅的凳子搬了一张过来。
吃力地把固定了窗帘布的铁架扛到肩上,汉斯摇摇晃晃地在凳子上站了起来,在试图把肩上吱呀叫唤的铁架举头顶的时候,汉斯发现事qíng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窗帘布和铁架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把他拉得摔往地面。
汉斯在想够不够时间来向上帝祈祷不要受伤。
一股大力扶住上臂,汉斯整个人从跟地面倾斜的角度被拉回直角,手上沉重的铁架也失去了重量。
睁开闭上的眼睛,兰线条平整的脸距离很近,一手抓着自己,一手把铁架举在头顶,一张椅子要让两人身高并不矮小的男人站立,空间明显不够,两人的胸口紧紧贴在一起。
“……谢谢……”
兰的体温似乎比正常人略低,汉斯感到身体紧贴的部位并没有温热感,但是这对平息他剧烈的心跳很有效果。
“没什么,我举着,你快钉好它,是摆这吗?”
兰没有放开抓着汉斯的手臂,如果放手,汉斯可能又会因为并排的空间不够而摔到地上去。
“是的。”
兰头发上传来的香味让汉斯有点发窘,汉斯第一次xing经验是在14岁的时候,对方是个18岁的女孩,打那以后碰到女孩子汉斯都没有脸红过,兰头发上的香味很奇怪,让汉斯身体的血液流动的速度都变快了许多。大概是太久没碰女人了,这家伙的头发比女人的还要顺滑。汉斯这么解释自己的反应。
因为要再搬一张椅子实在麻烦,两人就共用一把椅子把剩下的窗户都装上了窗帘,其间一直维持着奇怪的姿势。
“晚安。”
“晚安。”
门口在互道晚安后关上了,因为流汗的缘故,chuī来的风让汉斯觉得有点冷。
大概刚刚把他的衣服弄脏了,他看起来是个爱gān净的人。汉斯这才反应过来,拉起衣领闻了闻,幸好不臭。
手上捏着100块,虽然自己差点跌到受伤,也只是因为自己不自量力,100块对比起那点工作来是多得太多了,更何况对方还帮了超过一半的忙。
心里忐忑着,汉斯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自己家门口,最后开心地得出了一个结论。
一口英国腔的东方人。
这个奇怪新邻居有礼貌又富有,虽然有点冷淡,但也算是个不坏的人。
事qíng毕竟没有自己预想得那么差劲。
4
汉斯有早上起chuáng跑步的习惯,南半球赤道附近的毒辣阳光在10点钟之前都显得十分的温柔,汉斯甚至还为新搬来的邻居准备了几套礼貌,文雅的早安问候词,准备如果在早晨温柔的阳光下碰到那个犹如贵族一般的新邻居出门来透气的时候使用。
已经3天了,每次经过那间砖房都是大门和窗帘同时紧闭,静悄悄的毫无人气,除了新窗帘以外,一切都和没人搬来之前一样。
难道是病了?初遇的晚上对方的脸色有种病态的苍白,这个推断也不是毫无根据。但是汉斯并不想成为一个多事的邻居,也无意去窥视别人的隐私,何况好运气在收到那张100块的现钞开始出现了,最近几天一直都有活儿上门。
3月的一个晚上,在对兰的新鲜感逐渐淡漠,几近遗忘得时候,门被敲响了。电视里美国的搞笑节目是汉斯一个星期里除了橄榄球外唯一愿意坐在电视机前收看的节目了,把正准备咬下去的面包放到了盘子里,骂了声狗屎,汉斯起身开门。
来自东方或拥有东方血统的新邻居站在门口的短台阶下,身上依旧是一套没有季节感的黑色长袖,脸孔苍白得没有半分血色,长发梳成辫子垂在脑后。
“兰?怎么了,需要什么帮助吗?”
汉斯已经忘记了刚刚听到敲门声的不快。
先生的头两个音节在兰嘴里转了一圈,最后还是变成了直呼。
“汉斯,请问你有养狗吗?”
“完全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奇怪的邻居对狗有明显的敌意,汉斯对此表现出了自己的好奇心。
“没什么,只是附近的狗叫声吵得人晚上睡不着觉。”
包括像这样的抱怨,兰的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qíng。
“我的耳朵可没你这么好,大概是街对面的帕克一家养的狗吧,去年去滑雪的时候我看见一条大家伙坐在他们的车后座。”汉斯张开双臂虚比了一下,那真的是条巨大的长毛犬,就跟小牛一样。“进来吧,吃晚饭了吗?如果不介意可以试试我烤的面包,配上huáng油棒极了。”
汉斯侧身让出了门口,兰在台阶下迟疑了大概5秒,迈动长腿走了进去。
“好,谢谢。”
huáng油面包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美味,汉斯一口气能吃掉8片,兰只吃了一片,晚餐的时间在搞笑节目充满热闹气氛的笑声中度过,8点左右,兰起身告辞。
“谢谢你的晚餐。”
走下门口的短台阶,兰回身绅士地鞠了个躬,这样正式的礼节让汉斯有点慌乱。
“很高兴能和你一起吃晚餐。”汉斯打了个哈哈,“对了,兰。”
兰用小幅度的抬头表示询问。
“周末有场jīng彩的橄榄球赛,要不要一起去看?”
“是在晚上吗?”
“是的,晚上7点。”
“好的。”
兰的回答简单到只有一个单词,那是那个晚上兰对汉斯说的最后一个单词,然后就以无可挑剔的优雅步伐转身离去了,皮鞋踏在木板地面上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又过了两天,街道对面帕克一家小牛一样的长毛犬被凶徒杀害了,手段残bào,听说比人还粗的脖子整个被扭断,愤怒的帕克先生站在自己家的院子门口跳脚叫骂,但是毕竟只是一只杂种狗而已,没人想去惊动没有效率的警察,整个时间里倒霉的只有保险公司。
明天就是跟兰约好一起去看橄榄球的日子,汉斯不否认自己十分期待,高兴得心qíng让他忘记了帕克家长毛犬的惨案和自己曾经对兰描述过那条可怜的狗的事qí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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