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一点头,他飘然向外飞去,尹若辛蓦地叫道:“她……她会好吗!?”
劲松的身体停在半空,低下头,过一会儿方才抬起来:“身体能好,但这伤……怕是永生永世也难以忘怀的吧。”
他飘出了水牢门口。又过了一会儿,那六百级的梯上传来一声惨叫,那个怀里揣着女孩残肢的妇人滚了下来——但是只有上半身,滚过被她毒倒的人的身体,眼睛大睁着死去了。她,终究也没能拿她费尽心机抢来的东西去救她的儿子。
“如果是我,宁可自己身受千刀万剐,也绝不让你受到这样的伤害。”尹莜明突然道。
“如果……如果是为了我的话……”尹若辛轻轻地问道,“你也会这样对她吗……莜明……”
尹莜明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很低很低地道:“我……会的吧。”
谁也不能说谁是错的,可爱有她生存的权利,但是他们也是真的想要救自己所爱的人。这并不是自私的愿望,然而无论是什么理由,如此地去伤害别人,却终究是不能被原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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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谁也不知道那个水牢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妇人用的毒并不是致命的,过了没多久,昏过去的人们都醒了过来,发现他们拼命去争抢的东西已经不见了,盟主已死,尹氏兄弟也和他们一起昏倒在那里。那些人气急败坏,拼命追问女孩的下落,尹氏兄弟却是一问三不知,之后裴菁带着镖局的人赶来,一通巧舌如簧将那些人说了个哑口无言,这才将二人带走。
伟大的武林盟主,和那位爱子心切的妇人,都被那些人暂时遗忘了。后来自然也有人追查盟主的事qíng,将全部疑点都放在尹氏兄弟身上,但是尹氏兄弟一口咬定当时他们跟大家一起昏迷过去,没有看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且那剑伤并非他们的武功可致,便不了了之了。
回去之后,裴菁找了最好的大夫仔细为他们诊查,尹莜明并没有什么事,毒xing一消退之后就没有什么大碍了,但是尹若辛却稍微有一点麻烦,因为他为了保护尹莜明和可爱,硬生生地接了盟主那一招暗冥掌,胸前肋骨尽被打断,心脉受损,若不是武功底子好,只怕当时就死了。
休息了两个月,尹若辛方才勉qiáng恢复到之前的样子,不再那么虚弱。不过他变得很沉默,不太爱说话,总是好像在想什么,尹莜明一接近他,他就会好像在拼命一般逃走。
尹莜明对此非常生气且纳闷,然而却不敢bī迫他,毕竟他的身体还没有好,现在qiáng迫他说自己不想说的事qíng……他总觉得,自己忍不下那个心。到了后来他才知道,自己其实应该在那时候狠心去问的,否则的话,尹若辛就不会自己一个人受那么多苦了。
尹莜明和尹若辛从回来以后便分房而睡,据尹若辛说是坚决不给尹莜明可趁之机,尹莜明想挽留,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况且,他也知道,若是再睡在同一个房间里,他真的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qíng来。
他觉得尹若辛有一些变了,变得有点跟以前不太一样,可他也说不出来究竟哪里不一样。他唯一可以确定的一件事是尹若辛一直在躲着他,不跟他见面,就算他去找他,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扭头就逃。不过这也难怪,谁叫他在这次押镖的时候对他又是这样又是那样……
然而出乎他意料地,某一天晚上,尹若辛竟先来找他了。
那天尹莜明莫名地感觉有些烦躁。半个月了,有半个月没有跟若辛好好讲过一句话了。他知道自己在这次旅程中突然对他那样是他不对,但是这……都是他那种迟钝到了极点的xing子惹出来的吧?谁教他这么多年了都没有发觉!
他觉得房间有点热,或许是他心烦意乱的关系,便穿上外衣,想到外面去透透气。
刚一拉开门,却见尹若辛正带着一脸很奇怪的表qíng站在门口看着他。之所以说那种表qíng奇怪,是因为无法形容。他似乎是在生气,又似乎是手足无措,还有那么一点点的……伤心与微微的兴奋。
这是尹莜明这辈子头一次见到这么多的表qíng都被放在同一个人在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地点同一种qíng况的脸上,那真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没办法形容自己看到他这种表qíng的心qíng,好像有点心痛,但更多的,竟是有点无来由的兴奋。
“若辛……?”
尹若辛的双手绞扭了半天,有点不自在地问道:“你要出去?”
“本来是,不过你既然来了,就不出去了。”
原本听起来没什么的话,被他一说,便显得很煽qíng。
尹若辛看他一眼,那一眼的意思好像是在瞪,但是更多的是说不清楚的qíng绪,尹莜明虽疑惑却百思不得其解,尹若辛进了房间,他便在他身后把门关上了。
尹若辛走到桌边坐下,一脸百无聊赖的表qíng看着桌上的灯火。
“有什么事吗?若辛?”
他走到桌子的另一边,坐在尹若辛的对面。其实他更想的是坐到尹若辛的身边去,但是他不认为自己有很好的控制能力,特别是在今天,尹若辛看来很奇怪的qíng况下。
“没事不能来找你?”尹若辛一手托着下巴,伸出另一只手去挑弄灯火,灯光被他挑动得忽明忽暗。
尹莜明一把按下他不安分的手:“别动!会被烫到!”
尹若辛看他一眼,竟没有把手抽回,就那么让他握着。他们两个隔着中间的灯光互相凝视,气氛忽然就变得非常暧昧而尴尬。
最后还是尹莜明先抽回了手。只有天知道他用尽了自己多少的自制力,现在的尹若辛不知为何看起来那么脆弱,好像一碰就会散掉。他暂时不想伤害他,所以必须再用更多的自制力来控制自己的手,千万不要往他露在领子外面那片被染成桔huáng色的白色颈项上摸去。
尹若辛还是看着他,微弱的烛火在他的瞳仁之中跳跃,尹莜明不得不承认自己许多时候是被他蛊惑了,比如说现在。他自己难道都没有发觉吗?像这样……这样看着其他的人,会让人误会的。
“别看了……”尹莜明好像呻吟一般说了这么一句,抱着脑袋低下了头。
“为什么?”尹若辛好像什么也不知道一般地反问。
“……”
别看了,再看的话,真的会忍不住的。对于尹莜明来说这辈子也没有遇见过这么让他头痛的局面,他爱着面前这个人,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爱上了,而且会继续爱下去,一直。他从来没有想过要qiáng迫尹若辛接受他,但是他明白自己也无法接受尹若辛胆敢去爱别人。所以他的qíng绪一直在摇摆不定的状态中,为了掩饰这种不稳定的感觉,他大部分的时间都努力维持那种冰山的脸,这样才能防止别人发现自己那种不正常的想法。
可是在那天晚上,他以为尹若辛要死了的时候,心中的壁垒开始变得脆弱异常。如果失去若辛他一定会死,就算不死也会发疯。可是这些,若辛却永远也是不知道的。他无法形容那种失落感,自己明明爱着一个人,爱得都快疯了,可是在外表,他却只能维持着那种归然不动的模样,眼睁睁地看着若辛跟这个人接近,跟那个人要好。他承认自己的嫉妒来得毫无理由,他也知道若辛和那些人的jiāo往界限在哪里,但是,qíng绪这种东西,不是人的理智就可以控制的。
所以他吻了若辛,有了第一次,第二次也变得非常容易,然后是第三次,第四次……
不得不承认,他最怀念的那段时光是在海上,在一望无际的平静的海上漂浮之时,他心中的最后一点束缚也变得比以前更加无关紧要,他用自己可以表达的方式来告诉尹若辛他对自己如何重要。不过他那种表达方法,无论如何,像尹若辛那种迟钝的家伙都是无法领会的吧。
在水牢之中尹若辛受的那一掌,可以说是为了他,也可以说是为了可爱,可是他宁可相信他是为了可爱而不是自己。因为他已经无法忍耐了,若是再这样一厢qíng愿下去,总有一天会伤到若辛。
他能做得出什么,他自己是再明白不过的了。
尹若辛看着尹莜明苦恼万分的脸有点想笑。平时的他都是那么一张无表qíng的冰块脸的,可是今天却出现了这种表qíng,如果不是他有自己的计划,现在肯定就会狂笑几声嘲笑嘲笑他了。
自从这次回来,他就感觉身体似乎大不如前。刚开始他还以为是自己身受重伤的缘故,但是过了一段时间,他的身体都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却还是总感觉虚弱无力,功力无法像以前那样使出。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是执拗地自己寻找原因,却在一次次练功之时震惊地发现,自己的心脉部分,已经被某种毒物侵入了,只要稍微一用功,立刻就会向全身发散,可是就算不用功,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作,浑身如同蚁噬般痛苦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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