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对这个孩子存著内疚,大人的意愿决定了孩子的命运,孩子真的和他的母亲舅舅一样希望做个平凡人麽。
白晚照伸手轻轻摸孩子的面颊,孩子哇的一声哭了,唐chūn色吓了一跳,手足无措的站在当地,rǔ娘把孩子接过去轻轻拍拍,安慰他们:“没事的没事的,小孩子哭哭是正常事qíng。”
白晚照拉著chūn色告辞了,路上叹息:“唐家的人都不准去杭州,白家的不知道如何。”
唐chūn色拍了拍他:“我家在那边的人手很稳妥得力,没什麽需要担心的,既然没有说你不准去,那你便去了他也不能怪罪。”
白晚照摇头:“皇上如果不愿意,去了也见不到,幸好这次有惊无险。”
白晚照揽住唐chūn色,和他一路缓缓的走回去,路上青糙依依,无数野花在道边芬芳怒放。
白晚照抱住唐chūn色:“最近走了这麽多地方,觉得还是蜀中最美,有山有水,灵秀夺目。本来以为姐姐的孩子出世了,咱们就一起出去玩,没想到皇上会忽然来,把你禁足了。”
唐chūn色把头搁在他肩上:“禁足也没关系,我要是常常出去,chūn雷chūn雨会造反。”
白晚照想到那两个小妖怪也觉得头疼:“等他们将来长大遇到喜欢的人,咱们也去捣捣乱。”
唐chūn色笑了两声,还没有笑完,就听见远处有人在喊:“哥哥……哥哥……”
白晚照和唐chūn色两个人对望,都想哭又想笑,最後还是大笑了一场。
白晚照这次回来正好赶在他们两兄弟闭关,没有想到自己才到家一天,他们就又出关了。
唐chūn雷和唐chūn雨跑过来,扒住唐chūn色道:“哥哥哥哥,谪宫搬走了,听说是皇帝的旨意,说咱们蜀中不好,让白妃回杭州去了。”
唐chūn雨看了白晚照一眼:“蜀中这麽不好,白兄也回杭州去吧,白兄是个孝子。要照顾亲人的。”
白晚照闻言苦笑,自他姐姐来到蜀中,他留在家里的时间最多只有一半。白家的大厦已经倾覆,他著力去发展白家的家业,倚靠唐家的帮助不但没有让白家衰落,还胜过了从前的辉煌。为姐姐隐瞒消息,照顾母亲这些事qíng全是唐chūn色在帮他做。
虽然这事qíng也只有唐chūn色能做,但唐家的弟弟不知真相,自己没有尽到全部责任也是事实。
唐chūn色被弟弟从白晚照的身上拽了下来,笑著和他们并排走。
两兄弟拉住唐chūn色叽叽喳喳,一点说话的机会也不给白晚照。白晚照笑著在後面跟随,听他们兄弟笑闹。
唐风雨夫妻对白晚照还是一贯的亲切,白晚照心里却愧疚太甚。吃饭的时候说到对唐家夫妻的感激,言辞诚恳至极,几yù哽咽。唐家的两个弟弟皱眉听著,时不时还哼一声。唐chūn色在桌子下面踢了他们两脚,两个弟弟才收整面孔假装听进去了。
白晚照送去杭州的信还没有回复,朝廷的圣旨却先到了。沿海有寇贼大举犯边,皇上给麒麟候家一个为国立功的机会,征他入伍,分配在同是罪臣的王遥雾帐下为副。
白晚照接旨後细读,暗自叹息。
唐chūn色怒道:“这些人自己愚蠢落後,却永远仗著武力向来抢别人现成的东西。”
白晚照黯然道:“我神州大地,自古富庶。文明的种族会用智慧让生活变得更富裕优渥,体力上自然远远不如那些异族刽子手。除非有一天有不需要拼刀剑来决出胜负的方式,否则文明永远只能处於防御状态。一但内部有一些不稳,就会给那些时刻都想入侵我大好河山的qiáng盗们可乘之机了。皇上想是料到有今天之战,在这之前先发制人,用最快的速度把有可能制造内乱的势力全部收拾了。”
唐chūn色想起李惜远处置内乱於发作之前,手段gān净利落,速度风卷残云,第一次在心里兴起对他的由衷的敬佩。
唐chūn色坐在白晚照身边,语声低沈:“我父亲曾经听一个远客说过,在离我们很远很远的地方有其它的国家。那些国家里创造文化的人们被侵略者杀了,入侵的刽子手在他们的土地上生活了百年千年後开始变得文明一些,能够理解和学习死在他们刀下人所创造的文化。可怜那些最初建设和创造的人们,已经基本在土地上灭绝了。剩下的一小部分,也因为失去了创造文明的根基,被野蛮的民族侵略过著落後的生活,qiáng盗刽子手的後代反而以发达的面目示人,嘲笑他们落後。”
唐chūn色所说实在是人世间的最大的悲哀,白晚照听得难过,决绝道:“所以说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好男儿为国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是最好归宿。”
唐chūn色黯然道:“野蛮落後的民族不肯辛苦劳作,时刻想著来劫掠富裕勤恳的人们。对於qiáng盗,你qiáng大的时候他最多是躲开他们,只要你稍微有些不妥衰落,他们便趁机抢劫。可天下哪里能有永远不衰落的国家呢。”
白晚照把他抱在怀里:“所以你愿意我去。”
唐chūn色摇头:“一起去!”
白晚照柔声道:“chūn色你不要去,皇上的旨意不是可以轻易违抗的。万一我有什麽事qíng,还要依赖你照顾我的母亲和姐姐。”
唐chūn色听他这麽说,忍不住皱眉。
白晚照轻轻把那眉头抚平:“我乱说的,这次其实没什麽大战。我朝昌盛发达,敌寇犯边只不过是想抢一次就走。对於他们来说,只要有所收获,那就是胜利了。这些刽子手jianyín掳掠,无恶不作。沿海回来的人说,他们将女子的双手钉在木板上施侮,皆因海岸线绵长,不可能处处有防备。他们在海岸线上选一个点忽然进攻又立刻退走,实在难以防御。即便可以防御,也要耗费巨大的人力。”
唐chūn色咬牙:“我恨不得全杀了他们!”
白晚照点头:“所以我会自己杀一份,再替你杀一份。”
唐chūn色半晌无语,良久才道:“你可以写折子给皇上,让他不要不让我离开蜀中。”
白晚照亲了亲他,下决心答应他:“好,我写。”
两个人夜里彼此拉著对方的手,谁也不说一句话,默默的躺著,心像是悄悄连在一起,分不出彼此的距离。那是很奇妙的体验,比谈qíng说爱抑或亲密欢好更让人觉得幸福。
白晚照只向唐风雨夫妻辞行,就离开了蜀中。按理应当去杭州看望母亲与姐姐,但他不愿耽搁,更自信自己不会有什麽事qíng。
唐chūn色骑著马送他,陪他在唐家的分舵住了一夜,几乎快跟他出了蜀中,才返程回家。
白晚照日夜兼行,赶去沿海的朝廷大营。他一生从来没有到过军队,只知道自己该去的军队驻守在陈州,来到陈州後远远看到旗帜招展,派了属下去找负责的人来。
他是侯爷,但白家出事後只不过拿朝廷一个虚名,既无俸禄发送,也无官差在身边。尽管如此军队的守官还是慎重来迎。
白晚照看著那出迎队伍人马越来越近,为首的正是那位在京城外邀请他和唐chūn色去用饭的王遥雾。两个人见面互相问了好,想到彼此家族的处心积虑和今天的结果,都是豪迈的人也没什麽苦恼,相视一笑,却比从前见面时关系好的多了。
白晚照看着那出迎队伍人马越来越近,为首的正是那位在京城外邀请他和唐chūn色去用饭的王遥雾。两个人见面互相问了好,想到彼此家族的处心积虑和今天的结果,都是豪迈的人也没什么苦恼,相视一笑,却比从前见面时关系好的多了。
白晚照自然不懂领兵打仗,一切全都依赖王遥雾的指点。所幸敌寇虽然来势猖狂,朝廷的军队也已经开始戒备。王遥雾实在是一个军事上的天才,白晚照跟随他征战往返,心里渐渐对他兴起佩服之意。两个人年纪相近,彼此的家族经历也相仿,可以算是难兄难弟,时日久了,虽然还没有明说,俨然是好朋友好兄弟了。
这一日王遥雾在帐中看地图,凝视出神。
白晚照也看了一会,踌躇道:“这倒是个好地方,就怕他们不上当。”
王遥雾凝神道:“敌寇储备不足,一向是以战养战,一边抢了我们的粮食,一边继续骚扰沿海。我们全力戒备,军资费用都消耗极大。但若稍一侧走,他们必然依赖灵活的作战力危害沿海百姓。”
白晚照接口道:“但永远在沿海边境全力戒备是不可能的,海岸线如此长,兵力势必不足。北方的异族亦无时无刻不在蠢蠢yù动。朝廷也不可能把军队永远放在沿海。”
王遥雾叹息:“是啊,只这三个月,就有些难以承受。我们一但收兵,敌人就可以随意选个地点再行入侵。”
白晚照心中激愤:“他们随时随地可以择岸入侵,我们防备却要花费如此巨大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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