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儿子挣个好前途……我觉着把他生下来就够对得起他了,总不能为了儿子赔上老子。正牌攻和pào灰之间的差距何止一天一地,就是pào灰再多也杀不得他,何必我多填一条命进去。我生儿子是要等他长大了孝顺的,不是欠了儿女债,非给他们搞出份产业不可。
我与丽妃话不投机,说不两句,她丢下茶盏,怒冲冲起身便走。好歹她也是六宫之主,我面qíng上总得送她出宫,走到门口,却遥遥见着一个云鬓高耸,浓妆艳饰的美女急匆匆向这边撞来,在看到玉岚烟头一眼时便双目发亮,一头往他怀中扎了过去。
玉岚烟神色复杂,停步看了一阵,又拿眼角余光扫了丽妃一眼,终是抬步向前迎去。
看样子是又有新戏了,我一直没大关注过这些腻歪的宫斗戏,竟不知这位又要搞出什么花样——果然还是通jian么?
我抄着手立在一旁看热闹,冷不防却被丽妃往前推了一把。亏得我反应快及时稳住了重心,定住身子刚要问她为何如此待我,却见丽妃已自向路边一倒,落在了玉岚烟怀中,两人一起摔在地上,闪得那位狂奔而至的美人直撞到我面前。
我连忙双手扶住那位美人,才看清她面上已是红泪纵横,举袖掩口说道:“放手,本宫找的是玉神医!”
玉岚烟还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丽妃便已开口吩咐道:“余美人冲撞昭容,还不都给本宫拿下!将她囚到……含冰殿侧殿。疆昭容,你给本宫看好了她,不可令她自尽。”
玉岚烟挣扎道:“丽妃娘娘不可啊,余美人下午就该跳河了!咱们这宫斗已经简略得让人睁不开眼了,再不死个把人来刺激读者,就更没人看了。”
我虽然不能替丽妃弑君,但这点小事也犯不上违逆她,一把抓住那美人的胳膊,随口安慰了玉岚烟两句:“是余美人重要还是丽妃重要?你反正也不是头一回破坏剧qíng了,还想这个gān什么呢。”
他五官都皱到一起,又是痛切又是矛盾,转头看向丽妃时,神色却又不停变幻,深深叹了口气,终于偏过了脸去。我见他二人已达成一至,便拉着余美人退入宫门,将人jiāo给了岚飏宫弟子。那美人在背后厉声叫道:“我有丽妃私通德郡王的证据,我要jiāo给玉神医!”
哦?这证据便该是日后玉岚烟拿出来让皇上杀了丽妃的关键吧?难怪那女人早不来晚不来,非在这时候跑来叫我弑君,是打算顺便把这件事推给我。
罢了,虽然我不能替她送死,但这种顺水人qíng不做白不做。这女人死不了,作者就又要吐回血;若是丽妃也出不了事——丽妃出不了事,皇帝就不能遣散六宫,立玉岚烟为皇后,秋岚绪也就不能造反,那这本书怎么完结?
看来这书是坑定了啊!我下十分满意,顺手点了那位余美人的xué道,吩咐人将她抬到我寝宫当中,亲自看押。
那位余美人倒也真温顺乖巧,我不过点了她的睡xué,这一下午便都躺在chuáng上老实睡着,一丝也不曾影响我看书。又看了两本,我也觉着有些困倦,顺手撂下书伏在桌边小憩。半睡半醒之间,就觉着有人摸上我的后脑,掌心正按在风府xué上,只差不曾发力。
我心下一惊,立时调停呼吸,不敢叫他看出我已醒来。但清醒之后心思疾转,又想到此处是宫中,能进的来的不是皇上就是秋岚绪。前者也恨不得作者坑文;后者又是我亲爹,不会对我下毒手,实在不必过于担忧。
我偏过头睁眼望向头上来人,刚要开口解释余美人的来历,一腔话语却都骤然凝在了口中。那人神色哀婉、相貌清隽,一身粗布黑衣,熟悉得叫我这辈子也忘不掉。他一手还停在我后脑上,另一只手却已掏出手帕在我嘴角擦了擦,苦笑一声:“百里教主,一别月余,想不到你我身份已有天壤之别。”
我紧紧抓着那只攥着帕子的手,有心将其折断,或是当场废了他的武功杀了他,却不知怎地提不起内力,只涩然开口问道:“你从魔教过来,我娘和弟弟怎样,纵横在我娘那里好不好?”
他低叹一声:“你果然也不会问我一声好不好。娘和弟弟都好,纵横……只是想你。他出生时尚不足月,身体本就比别的孩子弱些,又离了生……父,平日也常常啼哭……”
怎么会?我带纵横去魔教一路上,分明见得他身体极好,时常对我笑着。果然是我娘吓着他了么?这么小的孩子,懂得什么重口味、懂得什么父子年下?天天对着这个心狠手辣、心机深沉的影卫,还得和他发展父子感qíng,我儿子心qíng怎会好!
早知道把纵横带在身边……罢了,难道要他和我一样经历越王叛乱之祸,还关在这宫里天天和人搞宫斗玩么?
我烦躁不已,甩开他的手站了起来,背过身叫他离开。他在背后轻叹道:“百里教主,我从知道你入京遇见越王之时便想法从魔教逃出来见你。这些日子日夜兼程,受尽风霜之苦,你难道就不能问我一声,我这一路辛不辛苦,平不平安么?”
我凭什么问他?他可问过我一句过得舒不舒心?我心中愠怒,面上却不显出,转回头负手而立,冷笑一声:“你不过是个影卫,凭什么受本座高看?待得日后本座出宫,便要与武林盟主冼冰刃合婚,到时纵横自有新父亲抚养,也用不着你在他身边。你只管跟着玉岚烟做你的攻三,用不着再到本座面前邀宠卖乖!”
龙九微带颤抖的声音自我背后响起,带着难以言喻的痛苦心酸:“你、你当真看上了冼盟主。他又比我好到哪去……你不是本来也不喜欢他的么?我当初是曾骗过你,可是在寒潭边上那次……”
“住口!”我猛地挥袖,一掌打断了他的倾诉。我本来已打算放过他了,这人却是时时提我心头忌讳,不激得我真杀了他不肯罢休么?
到底是我心思不稳,莽撞出击,这一掌却被他稳稳接住,反手紧紧握住,向前一拉。我也狠狠向后抽手,两人力道相较,渐渐成了内力比拼,僵在了当场。他内力原就比我浑厚些,再加上我生纵横时到底伤了身子,事后也未曾好生安养,此时消耗不起,只得开口叫停。
那影卫jian滑得很,与我约定同时撤力,却在撤力之后猛地一拉,拉得我站立不定,一手按进了他怀中。
被人这样戏耍,我心下自然郁闷,再顾不得纵横的面子,内力提起,便要自那只手掌透出。那一掌未及按实,手腕便被他紧紧握住,一股内力透入脉门,压制得我再提不起力道,被他牢牢抱在怀中。
他埋首在我发间,长叹一声:“百里封疆,你对我总是这般狠心。咱们的儿子都这么大了,你却要抛夫弃子做这个皇妃。就算我之前确有对你不起之处,可纵横何辜?难道你要让他小小年纪便没了母、父亲?”
他的手又紧了紧,忽然放开几分:“百里教主,我知道咱们之间误会重重,此地也不是讲话之所,你可能随我去一个地方?”
我随他去什么地方,我现在连这宫门也踏不出去。但在此人面前我也不愿做出可怜相,只冷冷说道:“我凭什么信你?我容你在这里胡搅蛮缠这么久已是仁至义尽,你若再有什么无礼举动,我便直接叫岚飏宫弟子拿了你了!”
他神色一滞,低低笑道:“好,也好。果然你和秋宫主是父子,怎么会有隔夜仇。我原还想你在宫中是不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原来你是甘心做这个昭容,就连秋宫主也是乐意叫儿子进来享这场荣华富贵……”
我听得他声音这般哀苦,心中更是愤郁难言,几回深深吸气,只是不愿在他面前显露出自己无能为力之态,便忍气吞声,闭了眼任他埋怨。
他诉说良久,长叹一声,伸手拂上了我背后大xué。我“啊”了一声,即被他点中哑xué,放倒在椅子上。他随手拿起桌上的《斗破天元》看了一眼,冷哼一声扔了回去,低下头来在我耳边轻道:“百里教主,你这个昭容早晚也是要被皇上废了。与其等到那时被人逐出宫去,不如咱们现在便一同离宫,就如过去我说过那般,隐居起来可好?”
沉默一阵,又自顾自地说道:“你既不反对,便是默认了。”
我反对得了吗?早知道我就该在他一进门时便下杀手,然后吩咐岚飏宫弟子结下大阵,把他捆了送回去给我娘,还和他说什么话!这人品xing我又不是头一次知道……我又不是头一次知道,看见他装可怜怎么就能真的可怜起他来……
他在我面前一向这样假惺惺地,谎话说得比真话还流利。前一时还口口声声地说要和我隐居起来;后一刻见了玉岚烟便回去接着做他的影卫;更别提还颠倒是非,说得我好像多么对不起他似的——我凭什么就得对得起他,就得事事如他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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