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死寂的心仿佛注入了无限的生机。
这就是他熟悉的阮意欢,她有着最坚硬的心,又有着最柔软的心。
他会做出那么多自以为是的事,不过是仗着……她的心软。
陆朗没有说话,他在阮意欢面前一口一口地吃下整个苹果,即使他很想吐,却还是qiáng迫自己将它统统吞了下去。
这个过程很缓慢,对于陆朗来说像是度过了整个世纪那么漫长。
对阮意欢而言同样差不多。
对陆朗的恨,在知道他的病qíng之后已经被抛开了。
不管她曾经多么痛恨陆朗,这个人都在她过去的记忆里占据了非常重要的位置,比之亲生父母还要重要的位置,仅仅排在外公和哥哥后面。
阮意欢静静地看着陆朗。
许久以后,陆朗终于把苹果吃完了。
他抬起头对阮意欢说:“把医生叫过来,我明天要出院。”
阮意欢竖起眉:“不准胡来。”
陆朗说:“我没有胡来,也不会中止治疗。我会很配合,该吃什么药就吃什么药,但是我不准备手术了。”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那上面有个已经不太明显的疤痕,“这里已经经不起第二次动刀。既然不动刀,其他治疗在哪儿都一样。”
阮意欢沉默。
陆朗说:“不过我大概真的需要多休息。”他看着阮意欢,“你回阮氏吧,你回来了我会轻松很多,那样的话我说不定能多活几天。”
阮意欢说:“陆朗,你这样很卑鄙。”
陆朗恬不知耻地承认下来:“我一直都这么卑鄙,难道你还没看清楚?”
阮意欢说:“不,看清楚了,不过你每天都在刷新下限,所以我时刻都得重新调整对你的认知。”
陆朗微微地笑了:“你有这样的思想准备就好。”
陆朗和医生商量完出院事宜,又吊完两瓶药后才睡下。
阮意欢走到走廊外和阮复打电话。
等她把整件事jiāo待完毕后,阮复说:“狗血到这个程度,我都不敢说你是编的了,没有谁会编得这么夸张。”
阮意欢想笑,笑意却又僵在嘴边。她说:“哥,你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阮复说:“阮氏是外公的心血,你如果能回去是件好事,我怪你什么?以前不去争是因为我没法出面,你也才刚出来不久,现在你已经有足够的能力把握住机会,不用顾忌太多——对上‘父亲’的时候,你可不要像今天这么心软。”
阮复从来都没恨过陆朗,因为陆朗做的事他都可以理解。
他同样和陆朗一样憎恨过所谓的“父亲”,尤其是在知道母亲死去的真正原因之后。
那样的一腔痴qíng,居然傻傻地放在他们的“父亲”身上。他们那个“父亲”想要的东西很多,要金钱、要地位、要美色,而他唯一不要的是“感qíng”。
不管是爱qíng还是亲qíng,对于他们那个“父亲”来说都是没用的东西。
认清这个事实后阮复连对那位“父亲”的恨都收了回来。
爱或恨对那位“父亲”都没有任何意义,阮复不愿将时间和感qíng再làng费在那样一个人身上——哪怕是恨他都觉得làng费!
在这一点上阮意欢和他是一样的。
阮意欢在电话那边认真地回答:“我明白的。”
阮复淡淡地笑了。
他用最平静的语气给阮意欢补了一刀:“我觉得你该担心的是你BOSS会不会原谅你的自作主张,真要回阮氏的话,你的违约金准备够了吗?”
阮意欢:“……”
真是一个艰难又现实的问题!
罗亦晟当然没有收阮意欢的违约金。
他听完阮意欢的话后迅速做出反应:“突然离职的话,你需要对公司再做点贡献。”
阮意欢早有预料,即使白天刚表了白,这家伙的本xing是不会改的!
阮意欢视死如归:“你说吧BOSS。”
罗亦晟说:“第一件事,你不是我的秘书了,称呼要改。在外面叫我罗先生没问题,私下往来时叫我亦晟吧。你要是觉得叫不顺口,可以叫罗亦晟,我不介意。”
阮意欢:“……好。”
罗亦晟接着说:“第二件事,我需要你牵线促成罗氏和阮氏的合作。”
阮意欢说:“……我怎么不知道罗氏和阮氏要合作?”
罗亦晟说:“在接到这个电话之前我也不知道。”
阮意欢:“……”
在电话里和罗亦晟定下了一系列协议,阮意欢挂断后觉得自己……麻烦大了!
阮氏虽然渐渐衰落,但作为影视业龙头,它的影响力和号召力还是非同一般的;而罗氏是近几年来蹿升最快的“新贵”,照这势头发展下去迟早会取代阮氏的“龙头”位置。
“老龙头”和“准龙头”一直是你死我活的竞争关系,再加上陆朗和罗亦晟之间根本不怎么对付,要促成罗氏和阮氏的合作简直难如上青天!
阮意欢把守夜的任务jiāo给了陆和芳,赶回罗亦晟外公家和罗亦晟做更进一步的jiāo流。
罗亦晟早就预料到她会赶回来,和往常一样喊她进书房。
第44章
这次她的位置被安排在罗亦晟对面。
阮意欢对罗亦晟的各项“原则”了如指掌,包括罗亦晟给人“定位”的习惯:朋友坐左边,助手坐右边,合作者或竞争对手坐对面等等。
位置的改变表明她在罗亦晟心里那本小本子上的“定位”已经从“助手”变成了“合作者”。
想到罗亦晟十年如一日坚持的所谓的“原则”,阮意欢有点想笑。
一个人能guī毛到他这种程度还挺难得的。
相比阮意欢的想得开,罗亦晟心里很不平静。
阮意欢这人看起来没什么脾气,但她决定了的事很少人能改变。回阮氏这件事阮意欢既然说了出口,肯定不会再改。
罗亦晟只好退一步,设法创造出接下来的接触机会。事实上他最放心不下的是陆朗,从阮意欢的决定可以看出这家伙有多心软——或者说这不该叫心软,该叫心宽!
阮意欢把心放得很宽,所以在遇到别人都熬不过去、别人都下定不了决心的事qíng,她总是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取舍。
这正是罗亦晟一直以来最喜欢的。
当自己成为了被“舍”掉的那一边时,罗亦晟没有生气,更没有着急。
这是他从阮意欢身上学来的,遇事永远不急不躁,迅速抓住翻盘的契机——愤怒、焦急、担心这些qíng绪没有任何益处,不要把时间làng费在那上面。
在阮意欢还没回来的这段时间里,罗亦晟始终心平气和地分析着眼前的境况。
他很快确定整件事qíng并没有多糟糕,只要陆朗不要再做出什么偏激的事,这反而会是一个很好的转机——说不定阮意欢能借这个机会解开心结。
罗亦晟和阮意欢针对罗氏、阮氏的“合作”谈到很晚,说是探讨合作细则,其实是罗亦晟在给阮意欢分析阮氏现在的qíng况。
罗亦晟的分析能力和战略目光一直是最受人赞誉的,很多事qíng经他一点拨瞬间柳暗花明。
阮意欢以为自己在罗亦晟身边已经学得够多了,在罗亦晟这一晚的“特别教学”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和罗亦晟的差距有多远!
这份差距并不是一朝一夕能够缩短的。
虽然她天分不差,这几年来也卯足劲学东西,但怎么比得过从小浸yín其中的罗亦晟?
意识到罗亦晟正手把手地把很多东西教给自己,阮意欢有点感动。
罗亦晟这人不喜欢说多余的话,很多事都是用行动来表示,于是很多人都认为他非常冷漠。
连她也曾经那么认为。
实际上这人……还不错。
“教学”结束后阮意欢认真地说:“谢谢!”
罗亦晟脸色相当平静,眼神相当平静,说话的语气也相当平静:“不用谢,这是为接下来的合作打点底。”他顿了顿,瞅着阮意欢补充,“我只是不想要一个猪一样的队友。”
阮意欢:“……”
她收回刚才的评价!
既然要离职,阮意欢继续住在罗亦晟外公家自然不适合。不过她不用担心住的问题,怎么说她都是阮氏的“大小姐”,要找出一间离阮氏比较近的房产根本不难。
罗亦晟问清地址后亲自将阮意欢送了过去。
阮意欢在路上联系了家政公司,等他们抵达时家政公司的人已经等在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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