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忡片刻,含笑道:“真好……我没害死你……”
……
☆、第三十八章
“真好……我没害死你……”
听到殷怡晴开口说话,叶蘅略宽了心。他无心多想话中的意思,只是抱着她疾疾往净火地狱外去。待离开那灼热之地,他方才停下,小心地检视殷怡晴身上的伤。
这时,丹威领着一群教众不紧不慢地赶来,也不多言,只是将叶蘅和殷怡晴团团围了起来。
叶蘅见状,也不明就里,又不好相问,只得默然以待。
丹威上前几步,看了看叶蘅怀中的殷怡晴,开口道:“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如今你二人的生死在我手中,要想活命,条件只有一个。还请姑娘传信梅谷,务必请散人帮我教一个小忙。若能成事,皆大欢喜。若然不能,就请散人为姑娘收尸吧。”
殷怡晴的意识虽有些模糊,但丹威的话她已然听明白了。丹威所谓的“一个小忙”她倒也能猜出大概,只是此事牵连甚大,况且累及梅谷散人,轻易答应,只怕酿成大祸。
眼看她犹豫,丹威正要再开口,却听一声厉喝传来,道:“不必麻烦了!”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翩然而至。但见来者是一名四十上下的英俊男子,一袭玉色衣衫,一身端严气势。他站定了身姿,负手而立,冷眼看着众人。此人,正是梅谷弟子,闵袖锋。
见到闵袖锋,丹威略微有些惊讶,随即抱拳招呼道:“闵大侠。久违。”
闵袖锋也不回礼,目光一低,只落在叶蘅与殷怡晴身上。他蹙着眉头,冷然说出两个字:“放人。”
丹威闻言,笑道:“我方才的话,闵大侠应该也听见了吧?只要请出梅谷散人,我自然放人。”
闵袖锋听罢,只冷笑一声,道:“一介邪教,有何资格见我师尊?”
听得“邪教”二字,丹威脸色一沉,“闵袖锋,我敬你三分,你休要出言不逊!”
闵袖锋也冷了脸,道:“你劝你赶紧放人,否则就不仅仅是出言不逊了。”
话到此处,两人皆起杀心,眼看就要动手时,一名少年飞身而来,挡在了两人中间。这少年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却颇有风仪。俊秀眉眼间,满是温煦笑意,看来甚是亲切。他笑望着二人,劝道:“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丹威冷声问道:“你又是何人。”
少年一笑,抱拳道:“在下梅子七,见过丹威长老。”
丹威见他礼数周到,敛了几分怒意,问道:“你又想怎么样?”
梅子七笑道:“自古冤家宜解不宜结,今日我与师兄前来,并非是要与贵教为敌。”他话到此处,向丹威身后望了一眼,又道,“此处并非说话之地,不如我们换个地方,再好好商谈,如何?”
丹威听了这话,又望向了闵袖锋。闵袖锋沉着脸,只是沉默。丹威略微思忖,终是点了头。
虽说玄凰教遭炸药围袭,大堂又被付诸一炬,但到底根基深厚,尚有数处厅堂可供使用。待安顿妥当,梅子七直言要先诊视殷怡晴的伤势,丹威也无意阻止,辟了清静的房间,由他们自便。
丹威一走,梅子七摇头叹道:“瞧瞧,说是由我们自便,外头可没少安排人。如今可不是连我们都成了人质了么?”
闵袖锋听了这话,也不理会,径自到一旁坐下。
梅子七一笑,转身走向叶蘅,招呼道:“叶大哥,好久不见。”
叶蘅方才听他报了名姓,早有惊讶。如今近看,只见眼前这少年眉宇间慧黠暗藏,恰如记忆中那男童,一时心生感慨。
梅子七见他神色如此,笑意愈发灿然。他伸手抱过叶蘅怀里的殷怡晴,道:“我先替师姐看看伤qíng,待会儿再替你诊断。”言罢,他略微颔首,转身进了内室。
叶蘅虽担心殷怡晴,但自己不谙医术,跟着进去亦无大用。况且梅子七所言,分明是要他暂待,只怕他们同门之间有话要说,他到底是外人,也不方便在场。他只得静静站在原地,看着内室的门在眼前阖上。
“站着不累么?”闵袖锋的声音响起,透着命令般的严厉。
叶蘅怔了怔,回身走到一旁,找了一处地方坐下。
闵袖锋看着他,沉默了片刻,道:“我丑话说在前头。这些年来,我师妹的确是有负于你,我也一定会让她给你一个jiāo待。但你若存有报复之念,我劝你趁早搁下,否则休怪我不讲qíng面。”
这话听来曲折,但分明是威胁。叶蘅有些无奈,也不知如何作答。
闵袖锋见他不说话,不悦顿生,出口的话语,近乎责难:“想必是你带她来玄凰教的吧。此地何等凶险,你应该清楚得很。带她前来,岂不是要她赔上xing命?”
叶蘅摇头,解释道:“我并未带她前来……”
“那她是如何找到此地的?”闵袖锋追问。
“……”叶蘅迟疑片刻,道,“她是追踪我而来。”
“你好端端地又为何回到此地?”
叶蘅沉默下来,迟迟不语。
闵袖锋见他这般,也猜到了几分。他不由一叹,语气虽还嗔怪,却柔和许多:“做事之前先掂掂自己的斤两。大老远地叫我来给你们收尸的么?”
收尸之辞,也不是第一次从闵袖锋口中听到,多少让人无奈。但闵袖锋如此及时的现身“收尸”,不免让人疑惑。闵袖锋带着些许抱怨,这才将始末道来。
原来,当初那忠臣遗孤身重奇毒,殷怡晴只恐施救不及,便将那孩子送至梅谷。也亏得梅谷医术高明,才将病qíng稳住,容她去寻解药。彼时,听说药引是千叶金莲,众人便知不妙,但殷怡晴向来一意孤行,也无人劝得住她。后来半年不知所踪,直至两个月之前,她传信梅谷,托闵袖锋与梅子七将那孩子带往南疆,虽未有具体地点,但言自有指引之人。两人到了南疆,在几日前失了殷怡晴的音讯。正打听寻找之际,却见山上爆炸四起,想是殷怡晴所为,两人不敢耽搁,寻了妥当之人安顿下孩子之后,便疾行上山,这才赶上了先前那一幕。
叶蘅听罢,钦佩油然而生。当日他不辞而别,往玄凰教求取千叶金莲,殷怡晴想是一路追踪而来。她也曾说过,那孩子身上之毒不能再拖,她动身之际传信梅谷,将那孩子带往此处,是为孤注一掷。今日她以炸药布局,即便不能毁去玄凰教,也可破除山中机关。纵然她一人不能成事,尚有闵袖锋和梅子七在后——不愧是她,要做之事,从无放弃。
他想到此处,心中突然一动……
既然闵袖锋和梅子七在后,她为何不去与他二人会合,反倒去了净火地狱?若他不曾及时赶到,她岂不是要送了xing命?未至死局,何以轻生?
他心中疑惑,似乎只有一个答案。癸未曾说过的那些话,这才清晰于脑,更明了在心:
“她原先是以炸药要挟教主jiāo出你和金莲。教主也不知为何,竟说你死了。那姑娘便连条件也不谈了,只要报仇……”
她以为他死了,所以才……
这一念,激起心cháo澎湃,让他不知该喜该悲。
正在这时,内室的房门打了开来。叶蘅止了思绪,抬眼就见梅子七满脸堆笑,轻快地向他走来,道:“我师姐还真是命大。内伤虽说不轻,但也没什么大妨害。烧伤也不重,用了药保管就好。这些天劳累奔波、饮食失调,休养几天想必也无碍。只有一件事,棘手得很……”他话到此处,长长一顿,咬着字说道:“这荒山僻岭,哪里去配安胎药啊?”
此话一出,顿引愕然。叶蘅忘了起身,只是怔忡。
梅子七狡黠一笑,转而又问:“叶大哥,我是现在替你诊视,还是你先去看看我师姐呢?”
听得这一句,叶蘅回过了神。他站起身来,二话不说便往内室去。
梅子七笑得欣慰,正点头目送,却听一旁的闵袖锋冷冷问了一声:“你方才说什么?”
梅子七噙着笑,应道:“师兄快别,那么羞人的话,叫我如何说第二次?”
闵袖锋得了这回答,伸手扶额,长叹了一声,再无言语。
……
叶蘅走进内室,就见殷怡晴换过了衣裳,已安然躺下。察觉有人进来,她半侧着支起了身来,见来者是叶蘅,她笑意忽绽,明媚非常。
叶蘅走到chuáng边,正要开口,殷怡晴却先他一步,问道:“你可有受伤?阿七替你诊过了没?”她心中急切,见叶蘅不开口,索xing拉他在chuáng沿坐下,自己替他号脉。她的手指正要摁下,却见他腕上血痕历历,似是禁锢所致。她当即蹙了眉,手指犹豫着不敢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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