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放开那只狐狸!_种昼【完结】(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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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脑残姑娘你赶快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人界话本忘了吧,求你了!

  筹凤默默地又转过头去,明媚忧伤地望着dòng外的空蒙山色。

  “不不,脑残姑娘,你误会了。”余魂严肃道,然后娇羞地一低头,“我……我是自愿对恩公以身相许的。”

  ……众妖很是默契地同时抖了抖自己的jī皮疙瘩。

  原来是自愿的,闹蝉以一种长得这么美貌可惜是个傻子的惋惜眼神打量余魂,然后又一捶掌:“啊,这回我真想起来了。”

  闹蝉更加愤怒地指着久安:“死二兔子,你嫉妒姐生得貌美,竟妄图用蚀肌糙研磨的药汁偷袭姐,幸亏姐反应机敏,不然好不容易修成的花容月貌就要被你给毁了!”

  “……”脑残姑娘你真的想太多了,我要毁也只会毁抽风的,你明显排不上号啊喂。

  机敏你妹啊!胡胡终于受不了地跳起,拖着筹凤到闹蝉面前吼道:“是因为他,因为他啊!你一夜之间就不认识抽风了吗?你不是一路过流沙河,爬火焰山,闯盘丝dòng,三打白骨jīng,苦战牛魔王,败金银二角,捉玉兔犀怪,千辛万苦,历尽九九八十一难才找到他?不是躲过皇后的夺命追杀和猎人的热烈追求,在七个挖矿的土地公的帮助下才找到他?不是等他高中状元来娶你?不是要和他一起私奔?”

  闹蝉听得目瞪口呆,凑上前盯着筹凤半晌,点了点头:“嗯,是有点面熟。”然后又疑惑地歪歪头自言自语,“不可能啊,姐这么矜持含蓄,这些事明显不符合我的气质嘛……”

  胡胡:“……”喂喂,“矜持”和“含蓄”要哭了哟!

  “小绿,你不会是昨晚被梦魇shòu啃坏脑子了吧?真不认识抽风了?”久安实在惊讶。

  余魂看一眼背对众人看不到表qíng的筹凤,笑眯眯道:“恩公,我觉得抽风似乎知道内qíng啊?”

  几妖闻言望向筹凤,等了良久,那散发着孤寂与苍凉的背影才终于转过身来,面色平静,眸光却深不见底,淡淡开口:“她没被梦魇shòu啃坏脑子,只是不记得我了而已,这已经是第二十八次。”筹凤顿了顿,扫一眼众妖,“不只是她,两个多月后,你们也会忘了我,忘的,只有我。”

  筹凤再次转过头,目光透过dòng口延伸到很很远很远的未知之处:“我所记得的两万年来,到过很多地方,妖界、人界、仙山,甚至闯过魔界,可是,不管在何地何界,不管我遇到的是妖是人,是仙是魔,对我的记忆永远只有三个月。三个月后,我便如同从未出现过一样,在他们记忆里消失得gāngān净净,连丁点的残渣都不剩。”

  筹凤闭了闭眼声音沙哑疲惫:“刚开始我并不在意,可是久了之后才发现,被遗忘的感觉原来,如此难受。甚至让我怀疑,我是不是真的存在?此地此刻的我,是真的我还是只是一个幻影?四界之内,六合之中,哪里都找不到我曾存在的痕迹,无论我打扮得多么一波三折dàng气回肠,无论我做过多么惊天动地的事,三个月后,一切了无痕。无论我学会多少恢复记忆的法术、找到多少恢复记忆的仙药,都没有用,世界永远只有我,或者说,世界永远只是没有我,可笑的是,当我厌倦一切终于死心放弃之后,却发现连让自己彻底消亡都这么难。”

  众妖被筹凤的话震惊得久久无语。闹蝉觉得自己心口一抽一抽地疼,她努力回想这三个月的点点滴滴,她记得自己到过哪里,记得自己吃过什么,记得死二兔子,记得假面狐狸,却偏偏不记得眼前这只难过绝望的美貌妖;她记得自己什么时候难过,什么时候高兴,却怎么也记不起自己难过和高兴的原因。

  闹蝉知道,虽然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但这只叫筹凤的美貌妖说的一定都是真的,否则自己此刻不会莫明的如此难受,那些曾经难过和高兴的原因,肯定也和筹凤有关。

  闹蝉想着忍不住上前,望进筹凤暗到深不见底的双瞳中,认真道:“对不起,我一次又一次地忘了你。但现在,我又认识你了,你叫筹凤,长得很好看,喜欢穿得花花绿绿多姿多彩,不喜欢老是被遗忘,最近正在尝试完成自杀这一伟大事业,可惜一直在失败。这一次,我会很努力很努力地让自己不要忘记你。”

  9神雷的“同胞”(1)

  “这一次,我会很努力很努力地让自己不要忘记你。”闹蝉很认真。

  筹凤却垂眸自嘲地一笑:“为了这句话,我已经努力了十八次了,我真的累了。”

  筹凤重新看向闹蝉:“你不记得了吧,第一次认识你时,你正被一株碧梧纠缠,他说你生得皮青叶翠煞是好看,要同你共结连理双待老,你说你最讨厌虫子,可他没修成人身时被虫蛀过,所以你不会喜欢他,他纠缠不清,你火大地施法yù一把火烧了他,没想到却烧着了正在附近小憩的我……”

  筹凤柔和地笑了笑,似乎陷入了什么温暖的回忆中,而后笑容又渐渐隐去,重新染上苍凉:“三个月后,你理所当然地如同其他妖一般忘了我,我早已习惯地离开,却偶然再次遇到了你,那一次,你正举着两把木剑气势汹汹地追着一只八哥,却一不小心将剑捅进了路过的我的胸口。那时,你明明应该已对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却皱眉盯了我半天后说我好面熟。你不会知道我当时有多惊喜,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不会完全遗忘自己的例外,于是便三个月又三个月一次次地重新出现在你面前,当我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你,你的印象却永远只是面熟而已。”

  筹凤眼中添上了几分怨愤:“第十次时,我忍不住将真相告诉了你,你就如今天这般向我保证,会很努力很努力地让自己不要忘记我,我因此抱着渺茫的希望一次次尝试,奢望着或许下一回,你能记住,或许下一回,你不会忘,即使只是三个月多一天、一分、一秒也好,那样我就能相信会有更多的一天一分一秒,可结果呢?最终仍是徒劳,这第二十八次,你记得的,依然只是面熟而已。为什么那么多次你口口声声说的喜欢,一转眼便能轻易忘得gāngān净净彻彻底底呢?我,真的累了。”

  闹蝉觉得自己心口一抽一抽地疼得越来越厉害,眼泪不自觉地淌下,脑中却依然想不起关于筹凤的任何记忆,她什么时候烧过筹凤,什么时候砍过筹凤,什么时候说过喜欢,通通一点印象都没有。深深的无力感将她包围。

  被遗忘的那一方不会知道,遗忘那一方的,那种明明是对自己很重要很珍贵的东西,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并且以后可能还会继续遗忘的深深恐惧与悲伤。

  看着泪流满面的闹蝉,筹凤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右手动了动,却最终只是紧紧一攥后转头看向久安,恢复他的伪文艺二bī妖表qíng,寻常轻松地开口:“所以说,小久,你还是趁忘记在下之前,赶紧完成你的第九千九百九十八吧,在下觉得,刚刚银杏树下说的那个方法可以一试哦。”

  不料久安这回却没有热qíng热心热血地握拳应承,而是微微出神,也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中。

  被世界遗忘的感觉啊,她都快不记得了呢,可是,似乎真的很难受很难受。那个冰冷透骨寒到灵魂的冬天,她迷迷糊糊地蜷缩在雪地里,除了寒冷,什么感觉都已模糊。

  天色似乎白了黑又黑了白。附近白雪掩盖的地dòng里,一对银鼠夫妇好像在感叹今年的雪下了一整个冬天着实有些奇怪,又庆幸他们早有准备存储了一冬的粮食;远方似乎有雪láng在长嗷,呼叫她的孩子回家吃饭;空中又好像有几队寒雁热热闹闹路过,不知在高兴地讨论什么……

  望不到边的茫茫雪原里,漫天飞雪纷纷扬扬,所有的生物都在忙碌,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谁也不会注意雪地里一只快被白雪完全掩埋的小兔子。

  不知过了多久,在久安觉得自已大概快连冷的感觉也要消失的时候,一只温暖的大手将她抱起,然后她被偎入了一个更加温暖的怀抱中,风声雪声瞬间通通消失。好暖和,久安本能地颤了颤僵硬的身体,让自己更加贴近温暖的来源,世界遗忘她也没关系了,她,已有了新的世界。

  师父,小久好想你。

  “恩公?恩公?”

  “啊?”久安茫然抬头,眼中的隐隐水光让余魂眸光动了动,却很快又恢复如初。

  “恩公,抽风想和你继续讨论一下你的第九千九百九十八啊。”余魂笑眯眯地好心提醒。

  久安眨眨眼,再眨眨眼,奋力将眼中的湿润眨到消失,然后一个大步蹦上前,一拍筹凤的肩,一副难兄难弟的表qíng道:“抽风,我懂你!我改变主意了,九千九百九十八得改改了,在帮你成功自杀之前,我要先帮你治好你的被遗忘症,相信我,我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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