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妖师大人,对……对不起!”琼娘慌慌张张地yù帮忙去捡,却在低下头时脸色突然大变,颤抖着手指着其中一张符纸上的图案惊喊,“就是它,就是它捉走我的孩儿的!”
川乐一愣,上前捡起符纸。这不是她正月时候捉的岁shòu吗?
这几年,淮安城里出现了一种叫岁的妖shòu,每逢chūn节前后便会在城里出没,在除夕之夜抢走城里人家的小孩。这岁shòu凶猛qiáng大,但是有个弱点,就是好像惧怕钱财,所以家里有小孩的人家除夕之夜为了保护孩子,就会在孩子枕头下放上八枚铜钱。
只是,或许因为大人的疏忽,或许因为孩子的贪玩,总有些意外发生,被捉走的孩子仍不在少数。
正月里,川乐应一个村子的请求去淮仓城东边安阳城的安阳山里捉虎妖,不想却意外撞上了岁shòu,当时它正在一山dòng里圈养着一大群除夕夜捉来的小娃娃,乐呵呵地bī着吓得哇哇大哭的娃娃们给它打滚玩儿,怎么看怎么跟训练宠物的人类一个样。
川乐当时便黑线着顺便将这岁shòu给收了,那些被捉来的孩子也都根据岁shòu说的地点全找到父母还回去了,并没有剩下没找着母亲的孩子。
川乐顿觉不妙,现在可是六月了,若这琼娘的孩子真是岁给捉走的,那恐怕……
“琼娘姐姐,你确定你的孩子是这岁shòu给捉去的吗?它是我正月时捉到的,现在……已经六月了。”川乐小心地问。
“六月?”琼娘大惊,抬头看看日头,又看看四周的景物,顿时失神落魄绝望地跌坐在地,“孩儿,我的孩儿……”
她是住在城西破落梧乾巷里的绣娘,丈夫是个木匠,却在一次做活时不幸被突然倒下的木梁砸中脑袋,失救而亡,留下她和五岁的儿子两人相依为命。她靠着做绣活为生,常常朝不保夕,这一回难得过年,她见儿子的衣裤已实在遮不住手脚,便一咬牙,买了新棉与布料给儿子做了件棉袄。
年三十儿,看着儿子穿着暖和的新衣裳快乐地蹦蹦跳跳,她十分高兴。虽然家里已仅剩八枚铜钱了,但也刚好够给儿子压岁,明天一早,她便再去找找隔壁热心的王嫂,看她能不能还多给自己接些绣活。
她本是这样打算的,可没想到却在拿出红绳想将铜钱串起来,好放到儿子枕下压岁的时候,发现铜钱竟少了一枚,她不知是什么时候掉的,找遍了全屋也没找着,大过年的也不能找别人家借一枚铜钱来,没办法,只能安慰自己就少一枚应该也勉qiáng能行,那岁shòu不会那么刚好就来捉她的孩子的。
世事却往往就是那么刚好。夜里,她小心地将七枚铜钱压在儿子枕下,陪着儿子守岁,不料夜半时分,突闻“砰”一声巨响,她那破瓦房的墙壁被撞破,红色独角尖长、银色獠牙锋利的岁shòu冲了进来,在她吓得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闪电般上前yù叼起她的儿子。
那枕下的七枚铜钱发出些许微光,岁shòu似是惧怕地微退了退,她反应过来,忙惊惧地紧紧将儿子抱在怀里。可岁shòu却又很快发现不知什么原因铜钱的威力似乎不够,远不能对它造成威胁,便放心地再次上前,咆哮一声,硬是从她怀中将儿子生生抢去,然后叼着儿子转身就跑。
她骇然哭喊着追上去,却只能看到岁shòu消失在无边夜幕中的背影。
此后的半个月里,她qiáng忍着悲痛与心焦,找遍了这淮仓城及城周边所有的道观、佛寺,可走断了腿,磨穿了唯一的鞋子,也找不到一个能帮她找回孩子的人。
她绝望地回到破屋,看到儿子用的小碗,一时悲从中来,难已自抑。一枚铜钱,就差那一枚铜钱,都是自己不好,若不是弄丢了那枚铜钱,岁shòu肯定抢不走儿子。
想着儿子恐怕已凶多吉少,她万念俱灰地找了根麻绳yù与孩子同去,她只记得自己才将头套进麻绳里,尚并未感觉痛苦就突然失去了意识。
等她再次恢复意识时便看到了刚刚那只会说话的三脚蛤蟆jīng,接着又见那紫衣姑娘轻松就将蛤蟆jīng收了,本以为终于找到一个厉害的收妖师,或许还有一线希望找回她的孩子,却不想自己这一醒来竟已是五个多月后了。那她孩儿活着的可能xing更是……
琼娘绝望地坐在地上,目光呆滞,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中溢出。
难怪之前琼娘还在被胖金蟾附身意识不清醒之时,自己靠近握住她的手她会突然发狂,可能是感受到了收在自己袖中的岁shòu的气息吧。川乐想着上前扶起琼娘:“琼娘姐姐,你先别伤心,qíng况或许没那么坏,那岁shòu已被我收了,我叫他出来问问便是,收他的时候他只是在叫捉来的那些孩子陪他玩,应该也不会伤害你的孩子的。”
川乐说着伸出二指在收了岁shòu的符纸上结了个印再轻轻一点……
24这只竹马不是马
光芒闪过,一只全身火红的巨大妖shòu从符上蹦出,眼如铜铃泛着凶芒;长长的银色獠牙露于唇外,闪着冰冷的寒光;额间还有一枚长而锋利的红色独角;四肢粗壮,钢爪森冷。
“就……就是它!就是它抢了我的孩儿!”琼娘被眼前的巨大妖shòu吓得声音都在剧烈颤抖,愤怒与怨恨却让她不顾恐惧地冲上前对着岁shòu大吼,“你把我的孩儿弄到哪去了?还我孩儿,快还我孩儿……”
岁却完全不理会她,大嘴一张,慵懒地打了个呵欠,琼娘被气流喷得连连后退差点摔倒,幸得久安和胡胡及时扶住了她。
那岁shòu呵欠打到一半却突然想起什么,维持着大张着的嘴顿住,面容甚是狰狞,动作却甚是小心,僵硬着缓缓转头,见到边上的川乐后如受惊的小鹿般惊惶敏捷地迅速往后一跳。只可惜那体型实在太不“小鹿”,震得地面都抖了三抖。
“死道士,我我我……我不要接客!你若是再bī我,我就……我就……”只见那岁shòu如被bī迫的贞洁烈女般,毫无气势地以粗嘎的声音哆哆嗦嗦威胁着,却说不出就怎么样。
久安、余魂和胡胡忍不住同时泛起恶寒。难怪人类喜爱qiáng调不可以貌取人,实在是很有道理,以貌取妖也是要不得的,表里不一原来是种杀伤力如此qiáng大的属xing。
岁shòu转动头部看看四周,最后目光定格在院中主楼的侧墙上,边朝墙跑去边接道:“……就撞死在这墙上。”
“别啊!”川乐惊恐地大喊连忙二指夹着张符纸在空中结了个印,对着岁shòu大喊,“定!”
金光一闪,岁shòu维持着奔跑的姿势定在了半路。
“呼,好险!”川乐抹了把汗,上前对着岁shòu怒道,“这楼可是我花了大把银子修成的,撞坏了你赔得起吗?”
岁shòu动弹不得,害怕又悲愤地说:“谁……谁叫你让我接客的,我喜欢玩人类,又不喜欢被人类玩,呜呜……”
“岂有此理?”久安蹦了出来,对着岁shòu安抚道,“别怕,小久来帮你!”然后又怒视着川乐道,“收妖师姑娘,想不到你竟然bī良为娼,实在太不道德了!妖王教导我们……”
川乐黑线着打断了久安的话:“这位妖……”想起边上的琼娘,川乐及时改口,“道姑,如果你看到这岁shòu的人身修成啥样就会知道你误会了,bī良为娼也要那良有这价值才行啊,实在是这二bī妖自个儿脑补太过了。”
“……”久安歪歪头,“脑补,是什么?
“……”川乐挥挥手,“算了,总之这不是重点。”川乐转向岁shòu,“你除夕夜里究竟捉了多少人类小孩?是不是不只我见到的那些?”
“就那些,而且我才刚准备开始玩,你就来了。”岁shòu很是郁闷。
“那我的孩儿呢?你把我的孩儿弄哪去了?”琼娘激动地上前。
岁shòu正要开口,川乐慢悠悠出声:“如果不想去接客的话,最好仔细想想清楚。”
岁shòu静了静,全身唯一能动的眼珠子骨碌碌转过来又转过去,再转过来,终于想到什么高兴道:“想起来了!是还有一个,不知是吓傻了还是天生的哑巴,捉他上安阳山的时候不哭不闹又不叫,一点儿也不好玩,我想养着还要làng费饲料,就随便找了个村子给扔了,好像看到有只人类把他捡走了。”
琼娘眼里顿时惊喜地重新燃起希望:“被人带走了,那就是说,我的孩儿……我的孩儿很可能还活着!”
“太好了,小金娘亲,我去帮你把你孩儿找回来。”小久和琼娘一样激动,她的第一万零一总算要完成了。
“不过,我可不记得我扔在哪个村子了啊,谁让安阳山周围全是村子的,找不着不能怪我!反正我是绝对不会去接客的!”岁shòu很郑重地申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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