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安三两下就速度摆平了刚化为人形连身体都控制不稳的胡胡,并以胡胡很重视的那根旧红绳为要挟,让他给自己作伴,一起将自己宝贝的功德薄添厚。
之后,从久安身上,胡胡充分认识到了傻、二、无赖、无耻等一系列负面形容词生动且深刻的内涵。
思绪从回忆中抽回,含泪咬着小手帕的胡胡愈发郁闷了。
呜呜呜……麻脸蘑菇说得没错,一入侯门深似……啊不对,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如若当时他早一步,只早一步,就能在小久这个疯妖出现前从萝卜坑里蹦出来了,就可以尽qíng享受他自由快乐的妖生了!呜呜呜呜……
“发什么呆啊小胡胡,快过来帮忙挖坑!”胡胡还在那哀怨地明媚忧伤,久安却一把将他拎了过来,将一把不知啥时候变出来的锄头硬塞到他手里。
“……”
淡定,胡胡,你需要冷静一下!淡定是一种状态,淡定是一种境界,吸气、呼气,再吸气、再呼气,很好!胡胡默默地顺平了气,再默默地挥起了锄头……
【1】《续新齐谐帝流浆》;清,袁枚。
2防火防盗防天雷(2)
我挖,我挖,我挖挖挖……
再挖,还挖,继续挖……
你挖,我挖,大家挖……
半晌,卖力挥着锄头的久安和胡胡终于停了下来。
“呼——挖坑也是个技术活啊!瞧瞧这坑,多圆,多深,多宽敞!包这倒霉狐狸躺得舒舒服服!”久安抹把汗自豪道。
胡胡:“……”
“来来来,我拖头你拖尾巴,赶紧把他填坑里去!”久安指挥。
胡胡认命地上前,二妖费力拖着比他们庞大许多的焦黑狐狸往坑里挪。
“还真沉,倒霉狐狸啊,你去了冥府可得好好减减肥……”久安正边拖边嘀咕,却不料焦黑狐狸被二妖一番折腾,眼皮颤了颤,竟缓缓睁开了,尚不清明的目光对上了正拖着头的久安。
久安一愣,眨了眨眼,然后才后知后觉地吓得往后一滚,惊叫出声:“啊啊啊——诈尸啊啊啊啊——”
岂料身后正是她刚挖的深坑,久安骨碌碌就滚进了坑里,跌得“吧唧”一声响。
“靠!谁这么无聊把好好的地儿挖出这么个大坑来啊!”坑里传来久安愤怒的声音。
胡胡bào汗无语,无聊挖坑的就是您自己啊大爷!
久安顶着大包灰头土脸地从坑里爬出来时,焦黑狐狸早已又阖上眼,如先前那般一动不动了。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再次蹲到了狐狸跟前。
久安伸手戳了戳,没反应。再戳戳,还是没反应。
“胡胡,你说……它究竟是全死了呢,还是死了一大半?”久安歪头道。
胡胡:“……”
久安认真思忖:“我估摸着它至少死了九成了,要不……我们去边上等一等,等它死透了再接着埋?”
胡胡:“……”
“咳咳,妖王教导我们,làng费是可耻的!我们挖这么大个坑可不能làng费了!”久安最终一锤掌道,“好,就这么决定了!”
被她一再哽得无语的胡胡终于怒了,咆哮道:“死了九成是什么意思?就是还活着有没有?还活着,活着!你不是要积功德吗?为什么不想想怎么救活它?”
“呃,那很麻烦诶……”久安挠挠头咕哝道,“而且埋不成的话我刚刚写的功德就得改了,嗯,坑也白挖了,还要花力气再填起来,啧啧,不划算啊不划算……”
“你你你……”胡胡再次被她哽住,只能怒目而视,却被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久安彻底无视。
“不过……”久安自顾自思量道,“把它救活了应该比把它埋一埋的功德大吧?嗯……不辞艰险,千辛万苦救回生命垂危、奄奄一息的苦难同胞?不错不错,听起来可是件大功德……”
久安盘算盘算后终于改了主意,抬起头,正义凛然道:“胡胡,你怎么可以因为怕麻烦就眼睁睁地看着同类从九成死变成全死呢?这是很不好的,我们应该赶紧想办法把这只可怜的狐狸救活才是!”
“……”
刚刚嫌麻烦的是谁?是谁啊喂?好无耻!这只妖好无耻!咆哮级的无耻!从头到脚都无耻!超越想像的无耻!
胡胡颤抖着咬着小手帕,在泪眼朦胧中认识到了无耻这个词的新下限。
***
余魂是被熏醒的,确切的说,是被一阵难以言说的诡异味道给熏醒的。
皱了皱眉,他不qíng愿地缓缓睁眼,发现自己此刻身处一个yīn暗的山dòng。不远处,一身绛红衣裳的小童正满头大汗满脸悲愤地熬着一锅黑漆漆的不明物,那诡异的味道正是这不明物发出的。
“无耻,太无耻的!这是以大欺小、恃qiáng凌弱!这是□luǒ的恐吓、勒索!呜呜,雷公,你明显劈错对象了,该挨劈的不是可怜的畸形狐狸,是这只无耻至极的疯兔子啊……”红衣小童边熬边悲愤地嘀咕,不知是因怒气还是红衣和火光的映衬,圆乎乎的小脸显得红扑扑,甚是讨喜。
而另一边,是个一身灰溜溜衫子、腰间还别着个黑漆漆小酱油瓶的少女。少女懒洋洋地躺在一块长着青苔的大石头上,一手晃着一根旧红绳,一手拿着个野果正往嘴里送。
“胡胡,快点熬啊,记得要把糙药全放进去哦!”少女笑眯眯地嚼着果子,含糊不清道,即使嘴角一对梨涡若隐若现,也掩盖不了那笑里透着的三分猥琐四分无赖。
似乎感受到注视的目光,那少女朝这边看来,然后惊喜地睁大了眼:“它醒了!”
久安瞬间就蹦到了余魂跟前,慈祥地摸着他焦黑的头,一脸得意:“胡胡,你看吧,还说我乱采糙药一锅乱熬是白费工夫哪,它这不是只吸入药气就醒了吗,等喝下去后保证立马活蹦乱跳!嘿嘿,快把药端来,我来喂它!”
“……”余魂瞟向那罐黑漆漆被称为“药”的不明物,不禁抖了抖,森森觉得,天劫劈不死他,这碗“药”却很有可能弄死他。
兴奋的久安接过胡胡端来的“药”就要往他嘴里灌,胡胡怜悯地看他一眼,万分不忍地别过脸去。
余魂满头黑线,迅速跃起,白光一闪,化为了人身,白衣胜雪,清雅似月。
“哇,小黑,你也是个修成了人身的妖啊!”久安惊讶不已,然后又摇摇头一脸同qíng加鄙视,“都修成人身了竟然连个雷都闪不过,啧啧啧……”
余魂眼角抽了抽:“小黑……是在喊我吗?”
“是啊,你不知道你给雷劈得啊,全身又焦又黑,别提多惨了!”久安道,然后又露出她那标准的天真又猥琐的高难度笑容,“嘿嘿,是我救了你哦,不过你也不用太感谢我,随便意思意思以身相许就行了啊!”
“……”胡胡同qíng地看向余魂,不厚道地有了一种微妙的心理平衡感,看吧,自己还不是最惨的,这只倒霉狐狸不过被挪了个地方就得以身相许了。
余魂面不改色地拱了拱手,以万分感激的语气道:“恩公的救命之恩不共戴天,区区以身相许怎么能表达我的感激之qíng呢?唉,大恩大德实在无以为报,只能忍痛不报了!”
“……”咦,好像哪里不对啊,久安愣了愣,随即又甩了甩头,算了,这不重要。她眯起眼上下打量余魂,羡慕地点头啧啧道:“小黑,你这人身修得可真是好!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的,往这一站啊……人界那些说书先生怎么形容来着?哦对,濯濯如chūn月柳,肃肃如松下风,嗯,不错,不错!”
“恩公,你的眼光也着实不错!”余魂十分真诚地称赞。
胡胡:“……”我收回刚刚的同qíng,妖界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个比一个无耻?谦虚谨慎不骄不躁的妖都去哪儿了,去哪儿了啊啊啊!
“啊对,你这药还没喝哪,来来来,快喝了它吧!”久安终于想起手中端着的药汤了,举起来送到余魂嘴边。
余魂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退,以一副似乎很想喝又要忍痛谦让的表qíng道:“恩公,这药汤一看就很珍贵,可我已无大碍了就不能làng费,还是留给下一位被雷劈的有缘妖吧。”
久安、胡胡闻言同时忽闪起星星眼看着他。
多高的境界,多高的觉悟,小黑,久安要向你学习!久安心中默默地想。
多冠冕的借口,多到位的表qíng,狐狸,胡胡要向你学习!胡胡心中默默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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