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松了口气,未央还在自言自语:“我就说么,我怎能拿不起放不下?罢了罢了,我忽然想起十五也会慢慢长大,她们三个还连名字都没有,连着铃铛,都是游散黑户,这户籍的事qíng也得抓紧办,既然来了燕京,能落在这里最好,对对对对,我还有很多很多事qíng要办……”
并非是对他念念不忘。
沈未央长长地吁一口气,随即轻笑出声:“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啊!”
说着已恢复往日潇洒:“走吧,哥哥带你们上街去!”
南大街上最为繁华,一行人从巷口转开,这就走了过去,韩湘子还惦记着那副墨宝,直撺掇着她们要先去鉴宝斋。
鉴宝斋正处繁华地带,反正也是无事,未央并未多想,这就与她同行。
天气很好,街上车水马龙,因为相距不远,一直边走边逛,半路十五想吃缠糖,未央给了十三一块小小的碎银,让他们去买,并且指明了路,先走一步。
韩湘子十分不放心:“给几十文就是,gān什么给他们银子啊,都是孩子大街上人那么多多不放心。”
沈未央白了她一眼:“十三十四小时候就游dàng在街头了,怕什么,孩子么,还是早点让她们学会花钱用钱才好,这样才有挣钱的概念。再说早年你游学在外的时候,少给你了?”
好吧,韩湘子语塞:“她们能找到路吧?”
真是啰嗦,未央推着她快走:“放心吧,都机灵着呢!”
她爹爹沈君玉就是菩萨心肠,捡回家这么多孩子,都是孤子常年在街头讨饭或者遭人遗弃的,哪个小的时候都没少吃苦,早已习惯了在人群当中警惕,就连最小的十五,她也有自己的心计,总是讨好她,生怕把她丢下。
少时,二人站了鉴宝斋的门口,里面的伙计早早迎了出来:“诶呦这不是我们韩大人嘛!快请进请进!”
韩湘子往里面瞥了下,勾着眼笑道:“有什么好货色吗?今个大公子在吗?”
这伙计也是与她混闹惯了,引她们往里走还不忘与她嬉笑:“不知韩大人到底是想问人呢?还是想问货?”
沈未央立时皱眉,她听着这大公子三个字,疑惑地看着湘子:“大公子?”
这伙计扯着嗓子高喊了一声上茶,这才回头看他:“这位公子可是没来过燕京的吧?我们大公子都未曾听说过?”
韩湘子在后面扯了她一下不叫她问,只管拉她往左一转,这就到了内厅左堂。
堂中正中摆放着一副墨宝,上面手抄佛经,笔锋优美又不失灵xing犀利,未央上下看了看,落款琏城。
“怎么样?”韩湘子挑眉笑道:“大公子笔迹值得珍藏,就当你送我的好啦!”
“不怎么样,”沈未央走开:“这东西要是他送给你的,你好生收着还可以,不过是手抄佛经,摆在这个位置,却不知这大公子的真迹是值钱还是不值钱呢!”
“喂喂喂,”韩湘子一把抓住她:“别这么说,大公子可是说了,这副墨宝五千白银,哪个收了去,择日在京宴请相见,多好的机会,可惜我没有,你姐姐我这么多年,可真就求你这一次,好不好?”
她双手合十,只一副求求你了的模样。
沈未央无语:“五千两可在京中北大街买个不错的宅院了,韩湘子,你这是看上人家了?”
这家伙脸色微红,恼羞成怒了:“你说的这什么话,京城当中哪个姑娘不喜欢大公子?哪个不想俘获他娶家里来!”
未央继续无语:“我就不想。”
韩湘子身材娇小,站在她的身边很是娇俏,这财神爷好容易来了,当然不能给她放走:“别这样未央,五千两对于你来说,小小雨啦!”
小小雨?
毛毛雨?
沈未央叹气:“不是我不舍得,他手抄佛经摆出来明码实价,实则并无佛心,允诺宴请买主,不过是为人钱财,这样的人,哪有半分真心。”
韩湘子只愣愣看着那副墨宝:“我当然知道,但是但凡有一点点可能,也想试试,就像你念着二哥一样,不给我去撞南墙的机会,我怎么回得了头啊!”
五千两,那都得是银砣子,用车来拉。
未央左右看了看,鉴宝轩并无客人,只柜上摆放着多是玉器金器,她曾对此有些研究,走过去看了看,真假参半。顾琏城连自己的墨迹都拿出来收罗金银,国库应该空得不能再空了,她想了片刻,立即答应下来。
“好吧,五千就五千,”她转身笑:“就拿这银锭子打一次水漂,万一哪日你不喜欢了拿出去卖给冤大头。”
“好!”
韩湘子与她击掌,回身去外堂寻那伙计jiāo订金。
旁边案上放着诸多宣纸,墙上贴着不少游子比拼的字迹,未央看了看,再看那顾琏城的佛经,不由笑出声来。
那样一个人,高高在上的大公子,想要的不过是云上的风景。
这就是云泥之别,她站在案前,提笔写下,佛曰:以物物物,则物可物;以物物非物,则物非物。物不得名之功,名不得物之实,名物不实,是以物无物也。
她笔体自成一派,潦糙而又随xing,想放下笔去,想了想在下面又在一页小纸上写了一行小字,大公子墨迹可值五千,未央则无价。
可谓狂妄。
但是她既然来了,这五千花了,总得有点什么作用。
两日后就要竞那宅院,这点银子就当是给她在燕京开个头罢。
久不见韩湘子回来,她返身走出。
外堂堂中首位正端坐一人,他双眸如墨,一身锦衣,扫过来的目光撞见她也是怔了怔。
能把繁花似锦的锦衣穿成这样有韵味的,还真就只有顾琏城一个人,不管是什么样的花式,他气场太足,全都变成了配村。
韩湘子与顾惜朝站在一起,都在旁边。
而与他邻座的却是一名女子,她二十岁上下,头戴金玉冠,身穿凤纹流水裙,一双美目尽含笑意,正对着他笑。
“不知大公子这银子筹了多少?皇姐这海口夸得也太大了点,若是不能成可别逞qiáng,毕竟她也不在……”
话未说完意识到这还有外人,立即端茶抿了口,只当从未说过。
顾琏城淡漠的脸上,只剩无qíng:“谢二皇女提点,太女殿下说出去的话,也是金口玉言的。”
……
不管她们是什么qíng况,沈未央都未太注意,她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个所谓的二皇女身后,就在那里,站着一个人,他有着代表着贱民蛮夷的褐色眸子,熟悉的身姿一如倾长。原来他在这里,原来他在那里。
只瞬间失神,未央只当没看见他,欣然上前。
韩湘子连忙过来引见,可惜二皇女并无此心,已经起身要走了:“既然你有客人,那我就先走了,大公子好生的给皇姐办事,告辞。”
“送二皇女!”
“……”
未央脚下未停,到底与沈从流擦肩而过。
☆、第18章坑死人
第十八章
一大早韩湘子就打扮得美美地出门了。
前日在鉴宝轩撞见她和未央在一起,顾琏城委婉地表达了友好之意,并且诚邀韩湘子去楼上楼把酒言欢,却把日子定在了拍卖的这一天。
他也邀请沈未央了,见她拒绝,又有歉意,说大堂会那里给她安排好了,底价很低,只要没有人和她竞价,应该很容易会上手。
顾琏城这种人,会有歉意才怪。
未央也笑脸相送,论起说瞎话来,她敢称第二没人能第一,那脸上的可惜表qíng,对于房子的势在必得以及大土豪劣绅模样,可是惟妙惟肖。
一切安排稳当,早上老孙抱了几个银疙瘩,放在箱子的上面。
因为刚给了韩湘子五千,早早地送去了鉴宝轩,顾琏城特地照顾了下没车没辆的她,还是派人来接的,未央还在忧虑房子的事qíng,她姐姐可是在房里换了能有十多件裙子,每换一次就跑了她面前叫她看看,后来实在不能忍,一脚踢开了去。
且不说韩湘子chūn-心萌动,沈未央做足了准备,叫孙叔赶车拉着银砣子和空箱子,这就赶往了大堂会,听说要卖沈百万和老王爷的房宅,很多看热闹的老百姓也早早站了高台下面。暖风从高墙外面chuī过来,沈未央站在马车上面,四下张望着。
大堂会四周都有禁卫军把守,老孙给车停场外,先卸去了马儿,撑了辕子靠墙而立。那车上一箱子一箱子摆放整齐,以花绳拢着。沈未央跳下车来,留他看护,不远处陈子邯已经看见了她,就在那高台以下,也有几个小车的,都互相打量着,面露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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