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二人互相试探,顾琏城吃定她不能放弃这钱庄的买卖,狮子大开口要她十万银,沈未央未答应,也未拒绝,两个人倒是默契十足,一个真在三日内给沈家这几个人的户籍问题解决掉了,孩子们算是正式落户在了燕京。一个准备店铺,银号,通过他印定了第一批银票,上有官府印章,以及女皇小印。
当然了,他也是费了些口舌,才得到女皇的认可。
三日后二人再见,她直接给他拉到了这北街来,让他在这天下钱庄坐镇,时间还早,这三天来的功夫也不是白做的,顾琏城坐在正堂当中,能看见堂内摞起来老高的箱子,地上散开的都是银两。
陈子邯出面帮衬了许多,因为前面有他豪气拍下那么多宅院的事,不少看热闹的百姓都冲着他来的。来之前,未央只叫他在这堂中坐着,别的什么都不用管。
她也什么都没管,就里外转了一圈。
顾琏城心存疑惑,看见她还在后面与韩湘子有说有笑,趁她分神对她招了招手。
沈未央这就大步走了过来,她手上还端着刚刚倒的茶水:“大公子喝茶。”
这就放在了他的面前,她满眼的笑意,甚至还带着些许的调侃意味,不过他为了银子,只当没看见,坐直了身体。
她一回身坐了他的对面,身子前倾,一手支脸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他定定地瞥着她:“你这是自作主张,十万银在哪里,没有银子这钱庄我不能坐到底。”
未央笑:“那大公子你来gān什么?”
他自然是认为她有这些银子,才来的,不过这等说下风话的事他gān不出来,也只虎着脸,皱眉道:“我以为你让我来收银。”
她知他从来都高高在上,也不计较他说话的语气了,很是正经说道:“对,就是叫你来收银子的,只要你在这坐着,三天内就叫你收齐十万银,不过我丑话可说在前面,这必须是钱庄的银钱,需要从你利中扣掉的。”
三天募集十万银,顾琏城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你想叫百姓自动把银子都送到钱庄来?”
聪明!
沈未央打了个响指:“对,只要头一pào打响了,可在各地建立银号钱庄,慢慢的,银票就流通了,到时候就像我说的那样,可能汇通天下,当然如果不顺利的话,也可能没有以后了。”
他沉吟片刻,皱眉道:“那你想怎样做,百姓或者富商才能心甘qíng愿地把银子存在你这里?”
她也不瞒他,挑眉笑道:“你看我这里摆放了这么多的银子,这就是你的底气,京中百姓都知道你募了很多很多银子,却不知gān什么,这个时候开了钱庄银号,必定信服度很大。其二呢,只要让她们认为银能生银,放一日有一日的利钱,自然就乖乖送了来,既可以坐收渔利,又便于保存,当然了以后还能走天下,何乐而不为呢?”
她说的简单,顾链城一指头敲在桌面,听着外面逐渐闹起来的鞭pào声音,却是不解:“可这是赔本的买卖,就算有借贷跟着,那又能有多少的利润呢?”
这几天雇的托估计也该到了,沈未央给陈子邯一个出去看看的眼神,这才回头对他笑道:“不管什么时候,人们总爱贪小便宜,这便宜叫他们吃段时间,等各地银号汇通了些,那些存银大户还需要缴利才能存银得票,我只需要从中定下额度,也不耽误小户存银,还怕这汇通天下当中,无利可图?”
之所以与他说得这样明白,就是给他吃这颗定心丸。
外面也不知哪个大嗓门嚷嚷起来,陈子邯出去招待了,顾琏城却是目光灼灼,始终不敢相信这个看似轻浮的小公子沈未央,竟有如此的大作为。
汇通天下,这件事若能成,大兴王朝繁华指日可待!
他也不必这样辛苦,国库也能充盈,到时候国富民qiáng,自然平顺安乐。
漆黑的眸子当中,尽是欣喜。
他很少表露这样的qíng绪,可这一日,却真的被她震撼到了,前后一想,沈未央这些作为,总也离不了一个字,那就是利。
早前,他认为她是商家小人,不过为了蝇头小利,jian诈无比,无所作为。
但是这一次,却叫他开了眼界。
外面的托不知道来没来,不过听这动静倒像是砸场子的。
眼看着他眸色越来越亮,沈未央又给他泼了盆冷水:“现在百姓都知道我没有银,前些日子玩得过头了,现在不方便出面,大公子也别高兴得太早,只怕有人从中作梗也说不定,到时候就看你的了。”
说着她这就后退,他也心惊:“你是说……”
话未说完,她已接了话头去:“自古以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大公子开这钱庄银号,又不知抢了多少当铺的生意,那些人明着不能与你作对,但这个时候必然来作,凭我一己之力,来抵挡他们来回倒银,恐怕不知结果如何。”
人已到了门帘处,即使她说着这样令人担忧的话,却也是带着笑意的,她对他挥了挥手,甚至还眨了眨眼:“不过我相信大公子,能化险为夷,存银若能多于借贷,那便成了大半,我走了,等你好消息呀!”
顾琏城凤目微眯,这屋里的银子一箱箱的摆放整齐,就像她说的那样,剩下就只能看外面那些人对他信任几何了。
不过她全是动口,他细细斟酌一番,这场仗也不是这样就能糙糙开始糙糙结束的。
仿佛是掐着时间来的,又似乎是沈未央故意掐着时间走的,陈子邯接的第一笔单子,就是借银,本来这钱庄一开始,她就有做大的想法,自然想给当铺的生意也笼络过来,这样的话,人不来作梗也对不住她这胆大包天。
也是亏了顾琏城的坐镇,鞭pào一放完,天下钱庄的大门这就打了开来。
他悠然自得地喝着茶,让外面一gān人等都愣住了。
顾大公子做事,向来靠谱,首先先稳住了看热闹的民心,他也不开口,随便陈子邯忙前忙后,第一日观望的人多,他也不急,刻意安排了那些个托在其中鼓动人心。
屋内箱子里的银子一排排放在地上,禁卫军守卫在旁,他偶尔站起来翻翻书看两眼,在这喧闹声中享受着这一小方怡然。
虽然沈未央海口夸得大,但是他也不能毫无准备,早早吩咐了下去,因为是钱庄才开,各地需要银号的建立,以及运银的不便,前五日只开半日,过午不候。
一上午果然很忙,存银的都是平头百姓,也多半是一星半点毫无收获。
借银的却是大户,虽然利率不低,但一直这样抵押东西房契什么的借下去,沈未央的银子也未必能够,到时候只怕前功尽弃。
顾琏城正是忧心,外面运银的车又到了,街道两边都是看热闹的百姓,他使了禁卫军隔离开来,一车车的白银这就到了钱庄的大门口,陈子邯依旧指挥着工人全都抬进堂内,也不知哪个不小心,一箱子哗啦倒在地上,露出白花花的银子来。
依旧还是那个招数,顾琏城十分无语。
第一天也不能算是无所收获,他命人守好后院,在前清点银两,不查不知道,却是一查吓一跳,加上流通的数目,竟有百万之多。
这也没有摸到沈未央的底,他命人关上钱庄的大门,一个人来回在箱子面前踱着步。
伸手抚过哪些微凉的银子,顾琏城低眸,原来从前抓住的都是小鱼小虾,这条鱼还真是没有想到能有这么肥……
正是思绪烦乱,陈子邯在柜台里面啊呀一声:“诶呀呀,未央这次怕是玩过火了,这银子如流水,进账却少,她这是又坑了我!”
他回头,外面传来咣咣地敲门声,灰衣人在外守着,既然未有声响,估计是正事。
顾琏城走到门前:“谁?”
顾惜朝的声音听起来怪怪地:“大公子快回去吧,我爹突然不大好了!”
他连忙打开房门,二人这就急匆匆地上了马车,顾惜朝脸色不好,手里也不知拿了什么东西,这就递给了他。
“大公子不是要沈家的背景么,现在已经调查明白了,沈未央的爹爹沈君玉,的确是沈百万的后人,我问了我爹,他今天才说已经见过了,因着这个事qíng病了几日,身子越发的不好了。”
“沈百万的幼子,沈君玉?”顾琏城顿时皱眉,这个男人当年离京的时候可是轰动一时,他与顾家与女皇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那么,他蓦然抬眸:“沈未央呢?你可查到什么了?”
顾惜朝还在为这件事堵心,只闷声道:“沈君玉收留了很多弃儿,其中多半是男孩儿,现在能知道的就有十五个孩子,其中有些户口落在了山东,实在难以分辨沈未央到底是亲生还是非亲生。”
她犹豫片刻,又是叹息道:“不过我爹却是说了,她长得很像我娘,应该我娘拼死产下的那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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