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唇角边尽是嘲讽的笑意,身后的影卫只是脸色木然。
顾琏城起身相迎,二皇女缓步迈进,目光却落在后面的悠然小殿下身上去,淡淡的带着无限笑意地,十足的关切。
“悠然身子可好了些?”她挑眉笑笑:“怎么出宫也不告诉皇姐一声,害得我到处找你。”
“好些了,”少年笑道:“皇姐找我什么事?”
“我才在北边带了些小玩意,送你那里去了。”女人也不等别人开口,一回身这就坐了下来。
她的目光淡淡扫过沈未央的脸:“这不是我们太女轻君么,怎么样?在东宫还住得惯吧?”
不仅仅是她,就连她身后的男人,也看着她。
未央笑:“还好。”
顾琏城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
悠然起身:“既然皇姐这么惦记我,我就回去看看,没事出来走走感觉真不错,不过也不能久留,原来还想见见轻君墨宝,下回吧。”|
沈未央嗯了声,起身相送。
二皇女与他并肩出去,未央落后一步,差点撞到沈从流的身上。不过幸好他动作敏捷,顿时让开了,等她错开,这才缓动脚步。
顾琏城在最后,一直看着未央,值得玩味的是,她在门口,看着这一行人离开,目光落了太久,久到自己都未曾察觉。他忽然就想起她那次上顾家说的那些,半真不假的话来。
她说她相中了二皇女的影卫来着。
回身站在一边,他等着看她反应,日光正在门口,她忽然抻了个懒腰,说句好天气,整个人都看起来懒洋洋的。
他拿起茶碗来,用余光扫着她的身影。
不多一会儿,又见她靠在门口,似乎在对旁边的人说着话。
顾琏城手下一顿,这就走了过去,日光在这个时候的确有些暖,他把茶碗递给了她,能看见隔壁的陈小公子正倚靠在门边,他一手抓着瓜子,已经吐了一地的瓜子皮了。
顾琏城似无意地靠在了她的身边:“这两日整理好了借贷余款,我要去辽西一趟,那边的银号快建成了,总得有人督促着。”
未央嗯了声,也回头笑:“明天吧,明天我再看看,今天实在没有心qíng做事。”
她接过了茶碗去,这就走了进去,陈子邯抿着唇,对顾琏城有点抵触qíng绪。不过很显然,后者却似乎不在意他的打量,相反,顾琏城甚至还‘好意’地提醒了他一句:“你吃了一身皮儿,小心别被风刮了我这边来。”
陈子邯无语,等他想起来说什么的时候,人已经转身回去了。刚才问了未央好几句话,她也只懒懒回了个嗯,他敏感的小心眼又发作了,可顾琏城在钱庄的话,怎么也放不下脸过去。
未央当然没有心思回他的话,事实上她的心qíng糟糕透了。
本来她以为再见沈从流,会洒脱地笑笑,但是,他依旧淡漠,这让她洒脱不起来,回到内堂,无所事事地转了两圈,顾琏城已经在查账了,虽然心疼银子,但两个人是合作伙伴,有舍才能有得,这道理她明白。
所以,也懒得管他了。
她叫伙计出去买了酒菜,只在这边桌上搭讪:“大公子这么急gān什么?银子也不是一天就能挣来的,我这边买了酒,你要不要过来喝点?”
他才懒得理她:“事qíng都还没做完,你自己喝吧。”
她身边,也只有他这么一个不用顾忌的伴儿,未央靠在椅背上面,嬉皮笑脸地看着他:“怎么?不愿意陪我吗?”
顾琏城挑眉:“陪你?我相信你要是吆喝一声,隔壁那只会飞奔过来陪你。”
沈未央笑,大笑:“你说邯郸啊,他不行,他太小了,我下不了口。”
他斜眼,心里竟有些欢喜,顿了顿愉悦道:“那这般邀请我,是几个意思?陈小公子下不了口,那什么样的能下口?”
酒菜还未来,她索xing起身走了过来,将自己整理好了一部分拢了起来:“我不知道,不过像是大公子这样的,我也下不去口,你这样的男人,我可要不起。”
这可都是她的心里话,她一手按在了账本上面:“顾琏城,不如我们去收租吧,收到的银子都募给你,怎样?”
他略作姿态:“好倒是好,不过那样岂不是辜负了你一桌酒菜?”
沈未央眨眼:“那就等回来再喝!”
好歹去哪还惦记着和他一起,顾琏城怎不心动,这就站了起来。
他先一步走了门口去,斜眼看见隔壁地上已经打扫gān净了,他故意扬声说道:“备车!我要与轻君出去一趟,晚点再回。”
沈未央叫人收好账本,也走了出来。
蛟河已经赶了车来,顾琏城已经等在了车下,她背着双手,迈着轻快的脚步走了过去,左右看了看,又是看着他:“我说大公子,去收账,不是去吃饭,就你一个人怎么能行?”
她抱臂:“排场不够大,怎么能收得上来?”
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只看着她。
沈未央长长地呼了口气:“今天心qíng实在不好,不收点银子也不能好了,既然叫大公子一起去了,怎么地也得讲究一下啊,不跟着侍卫队怎么能有排场嘛!”
若说起初他心里那点欢喜还在的话,也是被这口抑郁之气压着出不来的。
顾琏城先一步上车,只是嗯了声,说知道了。
的确是要和他一起收租,但不过是想借由名头,撑个场子而已,与他并无关系。
说白了就是狐假虎威而已。
真不叫人郁闷!
沈未央也上了车,不等多一会儿,她要求的排场就全部到位了。
之前借贷的人,也不乏有大客户,都是场面人,她打着顾琏城的旗号,收起租来也是敞快,中间也不无地痞无赖,有的没有身家的,就失去了当时典当的东西,有的也是挨了一顿好打才挤出来一些银子来。
沈未央似乎有这样的癖好,摸着银子心qíng大好。
她每每到一大户门口,就故意掀起些车帘,半遮半掩地能让人看见他的半张侧脸。
或者因权势,或者因虚荣,或者因为他那越发不耐烦的眼神,收租qíng况十分乐观,竟然收上来一大笔银子,当然,也有不能偿还或者没有偿还能力的,沈未央又得了北街几个铺子。当时典当的时候,压价压得非常低,现在钱途无量。
二人整整出去了一大天,因为带着银子在车上,也只得先回还。
之前买的酒菜还能在,沈未央就提议说回去随便吃点东西算了,他白白做了一日苦力,还chuī了一脸的风沙。
等再回到钱庄时候,已经huáng昏了。
未央叫人到银库把银子收好,顾琏城坐了一日车,浑身酸痛,他下车的时候,特意看了眼隔壁成衣铺子,陈小公子果然抱臂张望着,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
不过身边的女人,倒似乎没太在意,她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银子身上,账本上记录着收借qíng况,一边走还一边卷起来打着掌心,收到了银子,心qíng自然也好。沈未央总算想起来身后还有一个大功臣了,才回头对他笑笑。
“我请大公子吃酒。”
“吃什么酒?”
顾琏城快走两步,与她并肩而行:“该不会是晌午时候买了没吃的那些吧?”
沈未央笑:“不要làng费嘛!”
他斜眼:“就你会算计,不过是喝点酒,也要喝剩下的不成?我叫人回去取点好酒来,别白白受了你的银子。”
她嘻嘻地笑:“有好酒啊,那求之不得。”
二人这就进了钱庄去,很快就没有了声音。
陈小公子晃到门前,脚尖在地上画着圈圈,不是他太过于敏-感,他总觉得顾琏城对未央是不怀好意,他对自己也有满满的敌意,傻子才看不出来!
想要过去看看,又怕自讨没趣。
不过去看看吧,又十分好奇。
他在门口晃了十多圈,身边的小伙计也跟着他脚步来回踱着脚步,一回头看见,陈子邯顿恼:
“你跟着我gān什么?”
“哦,没事。”
这小伙计连忙走开了去,陈子邯又回身坐下,他翘起二郎腿来,开始盘算着心里的那点小九九,这天才要黑,沈未央才拉回来这么多的借贷银物,回头还是要清点的,估计就算是吃顿饭的功夫也用不了多久,晚一点过去,顾琏城迟早要先行离开的嘛!
且说陈小公子在隔壁等候顾琏城离去先不提,这边顾琏城已经叫人去去拿了好酒来,是上等的高粱酒,伙计把饭菜都热了热,他叫人一字排开,放在了脚边。自来未央就喜欢喝酒,待她一打开酒坛子,淡淡的酒香就飘散了出来。
她叫了声好酒,这就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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