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起来十分的淡然,就仿佛刚才那些话也从未听过。
沈墨玉似乎怔住,看了眼弟弟:“她这个孩子你是怎么教的,倒有些大气。”
沈爹爹自然笑了笑:“未央一直都很懂事,从不叫我cao心。”
未央立即被自己爹爹逗笑:“伯父你看,爹爹眼里我就是最好的姑娘。”
男人抿唇,想起书房里的那些书画来,难免如鲠在喉。
不过,有些事qíng他不能说:“你爹爹有你这样的女儿,也是福气。”
她笑眼弯弯:“对啊,伯父家里不也有顾惜朝吗?她待您也是十分崇敬,应该好好教导,话说伯父这个年纪了,也应该知道,有了她你才有更多的希望啊,别再在意之前的那些了,及时享乐嘛!”
沈未央挑着眉笑:“对吧爹爹!”
沈君玉笑笑,连连点头。
其实顾琏城来请沈墨玉回去时候,他就劝慰过哥哥,不管从前怎么样,现在二人兄弟团聚,有这么份亲qíng还在,就十分知足了。
但是沈墨玉这口气是难以咽下。
他见未央也来相劝,含糊其辞地先应了声,然后趁着小厮进屋伺候弟弟的空档,说出去走走。他知道柳凤至就住在对门,至于他安得什么心,可想而知。
他在顾家的小厮全都赶回去了,作为正君,他的尊严不允许他上门去见柳凤至。也不允许他丢掉自己最后的这点脸面。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就不好奇。
沈家的小厮在大门口扫雪,沈墨玉负手走了过去,在门口转了好几个圈的时候,才瞧见对门打开了房门。
柳凤至一身青衫,质朴至极。
四目相对,男人先对他笑了笑:“沈大哥这是要出门吗?”
沈墨玉对于他这样的称呼有些不适,他站在门口,这就嗯了声,上上下下扫着面前的男人。
不过想来,柳凤至是永远不会在意他的脸色,仍旧是遮着半张脸,笑意不减:“我这一大早的,实在太忙,不然可要请哥哥去喝点茶,好歹以后也和未央爹爹成为邻居了,总该走动走动才是的。”
走动走动?
沈墨玉无言以对:“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与你无话可说。”
他浑身都是戒备的模样,柳凤至久经qíng场的人了,怎能看不出来,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他始终对这个男人心怀歉意,看着他也自然气不起来:“好,等到大哥有话对我说的时候,我再来也行。”
说着他欠了欠身,从容上车。
反倒是沈墨玉看起来,更像是理亏的那一个,可他即使锦衣华服,即使是正君又能怎样?
他看着马车绝尘而去,紧紧抿住了双唇。
大夫给顾琏城看了,说是受了些风寒。
这男人平时看着再qiáng势,也需要些温柔相待,他也不管什么时候在哪里了,一味的抓着未央的手腕,也不许她走。
这怎么行,她无法,只得坐了下来。
外面还有许多事qíng等着他去处理,他一味地在沈家住下去也不可行。
可人这病着,就连呼吸都是灼热的,她又怎好发脾气?
现如今,甚至已经有人进沈家来请示了,顾琏城不耐,全叫她大发了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他身上还有伤,且还病着,看着他那张略白的脸,重一点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只得先把人送走了去,又回头去求沈墨玉。
好歹先掩护着把顾琏城送出沈家才是,幸好这大伯父这一次并未犹豫,直接应了下来。
于是,沈墨玉叫人准备了马车,未央亲自拿了斗篷给顾琏城披上,他恹恹地就随她折腾,给穿上了衣衫,又遮住了脸,这就偷运回了顾家去。
外面风大,漫天的雪花从天而降。
顾家严阵以待,早就得了消息的老祖宗安排了许多人来接,沈墨玉欣然下车,看着伏在地上的那些奴仆,直接走了过去。
沈未央在后,看着他的背影略有所思。
然后:“额咳咳……”
顾琏城还在车上,她很想拍拍屁股走人,不过到底是于心不忍,这就转过了身来:“喂,大公子下车吧,外面很冷。”
蛟河给他掀开帘子,他不动,只看着未央:“你过来。”
她额角直抽:“我说,现在这么多人看着,你够了啊!”
他眸色依旧:“我动不了,你背我。”
沈未央很想冲上前去伸手捶他的头,看看他脑袋里面到底都装了什么东西:“我背你?你那么高那么重,你确定是想要我背你?”
顾琏城轻轻嗯了声,依旧看着她。
地上的小厮谁也不敢抬头,她磨着牙,无奈地看着他:“快点下车。”
蛟河也觉得不妥,倾身来劝。
不过很显然,男人并未受她那尴尬的脸色影响,这就从车上走了过来,他脚步也不大稳,未央伸手来扶,他顺势拉了她一把,并且转过她的后背这就伏了她的后背上面。
她下意识背过手去扶住了他:“喂……”
顾琏城两条腿就拖在了地上,他两条手臂jiāo叉在她胸前,全身的重量有一大半都jiāo给了她,这般亲密的姿态令他心里喜悦至极,却不想身下的人吃苦。
沈未央差点一个过肩给他甩下去,正好他说了句起来吧,地上跪着的众位奴仆都抬起了脸,众目睽睽之下,她深呼了口气,伸手在他大腿处掐了一把。
“好吧,我背大公子。”
“……”
其实也就是拖着他在走路,她扭过头来咬牙切齿地以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说道:“顾琏城你真行,是不是因为成亲的时候我没背你一下,所以你一直惦记着这个事?到底是叫我背了啊你厉害……”
男人笑,呼吸就在她的脸侧:“到我口里的东西,就是我的,别想我能吐出来,沈未央,你应该要有这个觉悟。”
她斜眼,索xing站直了身体。
然后他也站直了,就仿佛刚才那个无理取闹的人不是他一样。
女人笑,简直是笑不可遏:“顾琏城,我忽然想起一句话来啊!”
他扬着脸,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然后未央挑起了眉来:“人要没皮,天下无敌啊!”
顾琏城黑脸:“……”
☆、48|35|
她刚才说什么?
人要没皮,天下无敌?
顾琏城拂袖而去,只剩下一地奴仆面面相觑。
沈未央坦然地耸了耸肩,见他们自顾着走了,也不发生,奔了后院走去。
回来的路上,伯父与她说了,到了顾家有些东西给她看,正好这个闹脾气了,她过去看看。
按道理说,顾家的正君回来了,必然是先到老祖宗那去请安的,不过待她走过去,已经有小厮在等候着她了。
沈墨玉在书房,她推门而入,看见他正在翻阅一些东西。
小厮连忙关好房门,再未进来。
未央叫了声伯父,这就自顾着到处看了看,男人回身走到一副画轴前面,伸手拧开了暗格,露出里面的锦盒来。
盒子很大,里面有一个账本,还有两卷牛皮小画。
沈墨玉稍显犹豫,紧接着就叫了她过去,然后把小画摊在桌子上面,她站在桌前,看见牛皮纸上面有两副画像。
一个是个身材丰腴的女人,看模样也就四十岁上下。
一个是个少年,看起来眉清目秀,手执书卷,一身的书生呆气。
他指尖在那女人脸上一划而过:“这个就是我和你爹爹的母亲,你的祖母。她是个很厉害的女人,当年京中谁人不知沈百万的名头,多少家上赶着送儿子想入沈家后宅……”
沈未央低头,画中人负手而立,怎么看怎么有一种家财万贯的土豪之气。
她穿金戴银,在画中都能看出是奢侈至极。
沈墨玉似乎自嘲地笑了下,然后又点着旁边的那个少年:“这个就是你爹爹,当初保媒的把沈家门槛都快踏平了,因为他长得颇像是当朝帝君,所以也备受关注。”
她大感兴趣,伸手在牛皮纸上面描绘着爹爹的脸:“爹爹那时候好年轻啊。”
沈墨玉瞥着她,仔细观察着她的笑容:“嗯,那时好像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你看看你长得多半是像你爹的,这眉毛这眼睛……像不像?”
未央眉眼弯弯:“真的很像诶。”
这画中的少年,怎么看怎么和她面目相像,她笑得十分开怀:“伯父年轻的时候什么样子,想必也是人人倾慕的大家公子。”
沈墨玉沉默片刻,只是叹了口气:“我都忘记了,你祖母当年风光无限,不过也就是短短一瞬,她种的那些花花糙糙原来是朝廷支持的,现在想起来不过就是人家的一枚棋子,等到那些白花花的白银都落入国库以后,直接接掌了沈家的所有,然后母亲还未得好死,留下我兄弟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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