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思乱想的时候,难免想起扶伊说的话,她一动不动在chuáng上躺着,想着这场可笑的婚事,想着青君,又十分心疼,挨着挨着就到了下早朝的时间,鬼使神差的,就换了衣衫,洗漱一番,坐了马车进宫面圣。
女皇下了早朝就见了她,她讲了这一路上的见闻,二人先是谁也没有提及和离书,阮今朝到底没有扶颖沉得住气,她念着青君,怕他受流言所伤,这才主动说了,那封和离书,被她烧毁了。
其实扶伊已经报与姨母了,扶颖对于今朝的作为很是满意,她不动声色,装作不知。
“那今朝可是想好了?”
阮今朝坐在下面看着站着的女皇陛下很是忐忑,但是又莫名的安心,她没拿自己当做是臣下,就像是亲人……
“嗯,”她坚定道“我想和青君好好过日子,过去的不想再做计较。”
“好,”扶颖走出殿外果然看见小童探头探脑地张望:“去叫青君过来!”
阮今朝以为不会这么轻易的就见到青君,没想到扶颖二话不说就给他叫了来,不仅如此,还在她面前数落了他一通,言语间很是严厉,她下意识地看向青君,发现他抿着唇,qíng绪很低落,她顿时担心起来,帮着辩解了两句,只说以前不作数了,以后两个人会好好的,青君一声不吭,扶颖大概对他的样子很是头疼,她也不再qiáng求,只让人送她二人出宫,这意思就是把人领家去了事。
二人谢了皇恩,扶颖直接将她俩扔在了大殿上,自个忙去了。
苏青君自从见了她就没说过一句话,他心中翻江倒海地胡乱砰砰乱跳着,生怕一开口就惹了她不快,今朝更是紧张,以前不知他心意,对他好完全出于本能,现在想着二人是名符其实的夫妻,难眠生出一丝期待。
他看着她……
她看着他……
今朝轻咳了一声驱赶了不自在:“走吧……”
“等、等等!”
她转身就要走,青君想起母皇对自己的叮嘱,豁出去了一般,将酝酿了半晌的话终于说出了口,先是没有勇气,等说出口却是一句比一句大声:“阮今朝!我想嫁给你是因为我喜欢你,我在这等着你是因为我相信你也喜欢我,以前我没有顾忌你的想法说了许多气话,也做了许多错事,更是多走了许多弯路,现在我再也不会做傻事了,以后,”他大声道:“我说的不是玩笑话,更不是过家家的游戏,以后我要一直和你在一起,想要生个小孩儿想要有个我们一起的家!”
他目光灼灼,阮今朝更觉震撼,正是这时,偏就有人不合时宜地cha嘴:“殿下,东西都收拾好了……”正是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近侍宫人,他后知后觉地顿住脚步,想哭得心都有了。
苏青君窘迫地想捂上脸,他只觉脸上烧得很,飘忽的眼神再不敢看今朝。
阮今朝扑哧笑了,她上前一步,拉起他的手使劲攥住指尖:“走吧,咱们回家。”
咱们回家……
你们是想看温馨路线的呢,还是别扭纠结路线的呢……
☆、华容迷qíng
第三十三章
邵华殿
此殿专为扶伊所置,他出生之后几年内仍是东晋唯一的皇子,女皇和君后对其十分喜爱,封其清华,月之花容之意,彼时长皇女扶烨还在,他二人也算青梅竹马,不想世事难料,传闻中这二人都是体弱多病,其实扶伊病身是假,扶烨却是真,当年扶颖产子之时乃是早产,长女先天不足,她染病去世的时候,年方一十九岁,未满二十,而那个时候,扶伊年少轻狂,正因一个误会与之分开,他想着有千万个理由再见佳人,却从未想过,人生难如意,世界上最远的距离莫过于等我回来,你已不在,相见已是yīn阳两隔。那年扶烨突然离世,竟是连只言片语都未曾留下,扶伊得到消息日夜兼程赶回宫中之时,她虽不瞑目,却已咽气。
扶伊qíng难自已扶棺痛哭,直到气血翻涌吐血昏迷,醒来之后几yù自杀,自此xingqíng大变。
从此每回京城,他总像小死一回,如今已过去多少时日,扶伊总是站在邵华殿的东墙边想象,想如果自己没有因为那个男人误会扶烨,又会是什么模样,想如果自己当时守在她身边,她又会坚守什么,想彼时她温和的笑脸,想如果多贪恋一些,是否能少一些遗憾,可如果只能是如果,跟本没有如果。
事实就是扶烨对他的好,扶烨对他的qíng,在他还懵懂的时候,刚体会到了那么点温柔,他以为那就是一辈子,以为还会有很多很多在一起的时日,他以为他们从青梅竹马开始,也能到之手白头结束,不想她那般宠溺,他还没来得及体会qíng爱的所有滋味,忽然间失去得彻底,他一直以为她的病,是传闻,传闻!
扶伊仰头看着天上的明月,仿佛入了定,他都做了些什么呢,他肆意挥霍她给的所有,就在还没学会如何独自活在没有她的世界里,这个时候,被撇下了。
那么多年了,他才想好要禀报父母答应她的求婚,仿佛是做了一个噩梦,所有的一切美好全是昙花一现,什么心头好,什么挚爱,就那么,还未来得及品尝得到的美,便刻骨铭心地懂得了疼……
邵华殿与怡和殿紧紧相连,只一墙之隔,这东墙中间的满月门便是通往那里的,而那里,是后宫永远的禁区,是长皇女生长修养的地方,鬼使神差的,扶伊站在门前,看着灯火通明的怡和殿,脑中一片空白。
悠扬的笛声传了出来,他快走两步,殿内静得不像话,就在原先扶烨的书房里,一道人影赫然出现在窗边,扶伊的心不由得扑腾扑腾乱跳起来,看那影子,多像他的小叶子……
无声推开房门,笛声顿时消失,他贪恋着每一点关于她的,哪怕是像,抬眸之时,尽管心里有了准备,知道那明明不是她,偏又失望万分,窗前女子并没有刻意模仿扶烨的模样,但她一身紫色华衣,太女专属的小凤冠,淡雅的身姿,只是往那么一站,仅仅是一个背影,就和她如出一辙……
“怎么?”她轻抚笛身,缓缓转身:“失望了?”正是二皇女,如今的太女殿下扶紫。
扶伊不语,他走进书房,这里一如既往的gān净,也还是上次他来过的模样,甚至,去年他翻看的书还在桌上,夹着书签,仿佛他从未离开过一般。
去年看的什么书了?伸手拿过,他怔住,竟是治国论道,扶紫的书,他手一抖,书签掉落在地。
“你怎么在这里?”
“那你呢?”扶紫拍打着笛身缓缓走近,近了,啪地一声扔在桌上,他下意识去接,她却伸手钳住他的下巴,迫使他的视线对上自己的:“你又为什么来?”
“与你无关。”扶伊扭头试图挣脱。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加大力道,岂容他轻易脱离:“表哥与我同岁今年二十四了吧?还不成婚姨夫不心急么?”
“与你无关。”他看着她尽量放轻声音,淡化心中的紧张。
“与我无关?嗯?”扶紫凑上前去,对着他的唇chuī了口气,淡淡女人的香气在他二人间流转:“你忘记你是谁的男人了?嗯?”
扶伊垂目:“那次是我喝多了,表妹别放在心上,扶伊今生不想他嫁,也望表妹成全。”
“啧啧啧,”她松开对他的钳制对他心虚的表现十分满意,略带些凉意的指尖轻轻划过他的唇色,惹得他连连躲避:“第一次是喝多了,那么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你进我太女府,那么多次都是喝醉了?嗯?”
“我就去过一次!”他霍然起身,看着她调侃地目光后知后觉地咬住了下唇,糟糕被诈出来了……那时可是易容来着。
“嗯,说呀,怎么不继续说了?”扶紫了然的看着他,目光灼灼:“继续说你是怎么乘我不备爬上我的chuáng献上你自己的?继续说你都做了什么坏事?嗯?怎么不说了?是怕大姐在天有灵么?”她坏心地靠近,拉住他的腰带用力一拽:“那天晚上你做了三次,还累到睡着……”
“别说了!”扶伊再控制不住挥袖将她拂开。
为什么?他不知道,扶烨去的时候他才十七,正是年少轻狂,每次回京,他总要在怡和殿内住上一段时间,这一场没有结果的感qíng几乎掏空了他,他以为他是喜欢扶烨的,他以为那种纯纯的爱恋什么都无可取代,可随着时间的流失,对她的念想竟是逐渐模糊,那年他在怡和殿喝醉了,烂醉如泥的结果是,和扶紫有了肌肤之亲,那时他更多的,是觉得愧疚,就像对扶烨的背叛。
他二人都选择了沉默,也忽视了为什么会恰巧遇见,稀里糊涂的变成了chuáng事,就在这书房的小榻上面,扶紫至今未娶,她从小就是个闷葫芦,以前也曾在他与扶烨之间搅合,对扶烨喜欢他的事颇有微词,后来扶烨去后,她也消沉了些日子,不过没多久就恢复了本x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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