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江流如遭雷击,双目圆瞪。
她更是不叫他有一点点希望:“对,就是你想的那样,她死了。”
☆、56|35|
外面日光正好,郭敏站在窗前看着他冷笑。
男人微怔的模样,像极了街头讨饭的花子,他手里还提着剑,看着她还抖着唇。
她向前倾身挑着眉,从来不知道说这样的话也能置人于死地:“我劝你别找了,就像你急着除掉表哥一样,表哥即使死了也不会再留线索给你,你找也找不到,映真姐姐随他去了。”
沈江流双目赤红:“我去掀了徐家的墓园!”
郭敏笑意更浓:“好啊,你去啊!”
他转头就走,嘴里嘀嘀咕咕也不知说着什么,李刃在一边侧立,徐三杰淡淡目光也投在沈的脸上,而这个男人刚要奔着大门口,这就上前动了手。
沈江流闯进王府,自然是要拿下。
她懒得再看,没吭声不等于没听见,皇帝赐婚沈家和李刃,不就是为了巩固他家势力吗?在王皇后一家还没有彻底清掉之前,至少他们是安全的。可就在这个当口,若是闹出大事来,又不知多生多少是非,不管是哪一方都不会叫叫他去真的掘人家的坟。
她艰难地挪动着脚步,咬牙暗骂着李刃。
浑身都像是被人拆了骨头似的,尤其这下半身疼得厉害,勉qiáng撑着自己退回到chuáng边上去,这就歪了下去。
仿佛有什么事qíng真的告一段落了,很多人都离开了她,也有很多人迎了上来。
她从千金小姐,变成了寄人篱下。
她从堂堂正正的未婚妻,变成了一个没名没分的女人,就仗着李刃现在对她余qíng未了,才有立足之地,倘若像母亲说的那样,男人真的那么容易变心,那么她将来还能如何?
什么也想不到,她也懒得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
就这么想着,竟然也迷迷糊糊就睡着了去。
李刃为了方便照顾她,又多买了几个丫鬟进了王府,她身子不好受,几天都恹恹的,几乎不大下chuáng。再加上陆映真这一死,多少也受了些许打击,这么长时间接连发生的那么多事qíng,郭敏忽然这就病了一病,可给这府上上上下下吓了一大跳。
大夫也换了几个,多半是因为李刃紧张过度,汤药开了很多个方子,她不想喝,偶尔才吃一些,这一病竟然有三个多月断断续续才好。当然不然是早就好了的,他得了手,更是不能离开,日日纠缠着她,就算不做什么也要同chuáng共枕,她先是不习惯,不过慢慢的,竟然也与他一样了,总得有他的呼吸,才能睡得安稳。
天气大热了以后,郭敏忽然想出去走走了。
郭果儿这孩子倒是叫她省心,不时就和徐三杰在一起学徐家枪法,因为只有四叔知道这小家伙的底细,她不知怎么想的,竟也将她当了男孩养去。
郭家需要一个后,好在这孩子就是听话,你告诉她什么,她就记住什么。
从屋里走出来,郭果儿正和玲花练习拿花枪,她人小儿,总也端不住,不时就能看见枪头一头扎在地上,她拔也拔不动,拿也拿不起,真真的好笑。
两个人一见她出来,都奔了过来。
郭果叫了声姐姐,仍旧喜欢抱她大腿,被她拖着走。
玲花以为她在屋里坐得气闷了,赶紧狗腿地到了跟前来:“怎么了小姐,你是渴了还是饿了,外面热,叫我一声就得了何必还自己跑出来呢。”
自从二人这生米煮成了熟饭,她屋里就多了好几个轮守的丫头,其中以chūn兰和柳桃最得她心,每每等这两个人再轮守回来,就能把这大街上面许多杂七杂八的事讲给她听,什么七大姑八大姨,什么南来的北往的,个个都像是亲眼所见。
这会功夫她想出来走走,谁也没带。
玲花屁颠颠地跟着她转悠:“小姐你是想去前园呢,还是想去后院呢?是想去小楼呢,还是想去厢房呢?”
这些天了,沈家一直没有动静,而他家的事qíng,在她面前,多半都是不允许被提及的。
郭敏心知肚明,只是伸手摸了摸郭果儿的小脑袋瓜,笑了笑:“我想出去走走。”
郭果儿可是欢快地很,一个劲地点头,在她手下直蹦跶:“我也去我也去!”
她这就伸手把孩子抱了起来:“好,姐姐带你出去玩。”
这三个月以来,郭敏消瘦了许多,玲花都看在眼里:“嗯,出去走走好啊,这几天越发的闷热了,也不下个雨瞧瞧。”
郭敏好笑地看着她,伸手在她脑门上戳了戳:“下雨了又能怎样,湿热湿热的。”
说着拉了她的手,玲花比她还要小,这些日子过来都是她照顾着自己,一想到如今状况,虽然有吃有喝,心里怎能不酸不涩?
玲花倒是心大,挣脱了去:“我去叫人准备马车。”
因为二人现在关系尴尬,府里的丫鬟小厮们倒是都叫她小姐,原来李刃却是授意过叫夫人的,不过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却是白了他一眼,只说,你才多大年纪就夫人夫人的,平白的倒好像是我老太婆,你还是少年郎!
这件事就作罢了,名分这个东西,其实她不大在意。
从王府出来,她忽然想起应该买些烧纸,去看看映真,这就吩咐了车夫,叫过了路过把车停下,玲花出门自然是带了银子的,连忙下车去寻。
郭果在车上咬手指头玩,郭敏伸手拉开,不厌其烦地告诉她,不能吃手指。
正是你拉我咬,你咬我拉,忽然听见外面有议论纷纷的百姓,路过之间,一个女人的声音从车边路过:“那是当然的了,听说这小王爷赐婚的旨意一下,郭小姐足足病了三个月,刚开始重得厉害,都不能下chuáng了呢!”
只不过是一走一过之间,却听个真真切切。
起初她是下chuáng都费力的,不过是李刃这个混蛋玩意也不管她怎样非得胡来,天天纠缠着,后来才病的,原来现在外面都传成这个样子了。
她不由失笑,捏着郭果儿的小脸蛋。
玲花很快就回来了,郭敏只字未提,这就上了山。
下葬陆映真的时候,她忽然想到了,如果沈江流寻了来,怕是要闹,这就又安了几个假的衣冠冢,都是当年徐家军里面故去的兄弟,全都空白了石碑,一个字都没有刻上去。因为是秘密下葬,就是参与下葬的轿夫,也都不知道哪个才是真的。
她带了许多烧纸,挨个的烧过。
山上风大,chuī得火苗扑扑的,郭敏怔怔看着这火色,恍惚出神。
徐留白已经恢复了自己的名字,估计这会儿已经在外游山玩水了,临走的时候,她问表姐,可还想着复仇,卷土重来?
表姐却已经厌倦了,还问她想不想去。
说实话她当时是一万个不愿意,既然选择留下了,必然是想看着那些人兴衰的,可说起报仇,又去找哪个报呢?
最该问的,不应该是皇帝吗?
全是他一手造成,表姐看得通透,也只说算了,放下这些包袱,才能真的好。
沈江沅还有人半路拦截,他一心想要把表姐截走,半路还有一出好戏等着他,既然是死遁,当然要遁个彻底。
火苗在眼底一点点化为乌有,她扬起脸来,看着顶头日光,周身冰凉。
从山上下来,玲花直拽着她:“小姐咱们还是回吧,外面也没有什么好逛的。”
郭果还嚷着想要去买糖,郭敏也没多想:“嗯,去买个糖给她,然后就走。”
她上车,玲花赶紧嘱咐了车夫,马车很快就驶离了开来,时近晌午,街上的小摊贩都摇着蒲扇,一边闲扯一边吆喝着,这么热的天气,做糖的小贩多半都在有树的地方遮yīn卖糖,湖边最多。
玲花也未多想,急忙叫车夫把马车停在水榭的一边,她惦记着心里的事qíng,不敢耽误,只叫郭敏姐妹在车上等着,自己下车去买。
她刚才出街,就听着外面闲言碎语不少,又说小王爷今日可是约了沈家人,大定了。
又说沈家小姐多么温婉俏丽,少年少女多么的一对璧人。她心里不大好受,又不愿叫郭敏上街,万一听着什么,怕她难过,是以,这才忙着叫她回去。
沈家和李刃订婚的小姐叫做沈淑仪,今年也不过才十五岁。
听说长得模样不错,玲花勉qiáng在郭敏面前维持住了笑脸,赶紧寻着卖糖的货郎,湖边都是垂柳,风一摆动,柳叶垂在湖上带起些许涟漪,一圈半圈的,在日光的照耀下是美不胜收。
她赶紧买了糖,这就往回跑。
可等她到了车前,车上已经没有了人,问了车夫,说是郭敏带着郭果儿上了水榭。玲花回头,可一眼没找自家小姐,却是发现了李刃,他身边站着个娇小的姑娘,二人脚步缓慢,正在柳树间往水榭这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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