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ūn时还未到来,天气并不暖和,郭家大院里面,郭敏边走边是观望,怎么看怎么觉得荒凉。玲花和郭果儿早就送走了,如今她孑然一人,忽然十分想念。
祠堂外面也贴着封条,她伸手扯了下来,一把推开了房门。
里面yīn深深的,往里一走全是灰尘。
郭敏打开木箱,把烧纸拿了出来,开始一一磕头。
早chūn的时令,还冷得叫人打颤。
安逸王迎娶沈家淑仪姑娘,百姓们议论纷纷。
李刃这个混账东西,早前与郭敏分分合合的时候,就叫人好一顿骂,后来郭徐两家倒了的时候,他把人藏在府里没有名分又叫人一顿骂,时到如今他家里美人依旧,到头来还要娶人沈家姑娘,自然没有好风评。
看热闹的人很多,不过现在沈家得势,上门的宾客无数。
如今沈家江沅出游已有半年多了,全靠沈江流主事,偌大的院子里面满眼的红,号子手都在大门口,一时间鞭pào齐鸣,鼓乐响起,震耳yù聋。
李刃本来就出来的晚,到了沈家门口时候早已经错过了吉时。
不过呢,他能来就已经不错,沈家自然别无所求。
沈淑仪一早就起来梳洗打扮,她本来就是清秀,在脸上擦粉描眉也用了半个多时辰,喜服繁复,早起又有教养婆婆教诲,生生是饿了一日。
不过好歹人是在huáng昏之前来了,虽然错过了吉时,也是明媒正娶。
喧闹声和道喜声参杂在了一起,迎亲的队伍到底是来了,李刃骑着高头大马,一身的喜服,在夕阳的映照下,更显得俊美无常。
侍卫在前给他牵马,他心神难安,恹恹地坐在马上。
到了沈家的门口,里面的婆子早就准备好了,扯着嗓子这就喊了起来:“吉时已到!迎亲喽!”
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早就商量好了,只要这安逸王来,就赶紧给人送上花轿。
谁也不能保证半路不会出什么问题,沈淑仪几乎是被人一路背上花轿的。沈家江南来送亲扶轿而行,李刃就在马上,不时回头张望。
沈家的高堂也不必拜了,鞭pào声又响了起来。
李刃回头,扯着缰绳冷笑:“江南气色不错啊,听说你大病了一场,我怎么觉得你好像还长了点ròu似的呢。”
沈江南自从病后,也变了一个人一样:“小刀真是说笑了,不过就算我长得是ròu,你也没长什么心啊,现在把我沈家女娶回王府,却要放在哪里?不晓得敏敏要怎么难过……”
后面的话已经几不可闻,李刃唇角还挂着笑意,只在马上扬着脸,迎着chūn风往回走。
快到郭家大门口的时候,只见许许多多的百姓从那条街上跑过,一股股的浓烟从院子里面飘了远处来。
两个人都愣住了,然后李刃下马。
徐三杰跌跌撞撞地就冲了过来,这男人一把辛酸泪全在脸上,扑腾一下就跪了他面前:“殿下!殿下啊!小小姐她去了……”
这说得什么话!
李刃脑袋嗡地一声,这就往里冲,可冲过人群,走过转角,却只见滔天大火。
徐三杰在他身后使劲拖住了他的腰:“殿下进不去了啊,进不去了……”
火光冲天,他大红的喜衣更衬得火红火红的,李刃撕心裂肺地直往郭家的大门上撞,可惜浓烟滚滚,熏得人燕京都睁不开了。
这附近百姓都远离了去,徐三杰抱着李刃,也只能用力拖住一刻是一刻。
郭敏在院子里还堆了劈材,点火的时候也从外面开始点的,猛地一看火势吓人,李刃哪里还顾得上别的,抓住了徐三杰的领子,这又往回走。
侍卫队都在后面,他难以冷静,转身叫道:“给我救火救火!”
立即有人冲进了旁边人家取水来,大火随着chūn风直往外刮,刮得新娘子眼泪都流下来了,婆子又不敢走,只得在花轿旁边安慰。
沈淑仪拿着手帕掩着口,使劲的咳嗽。
婆子大了胆子去问沈江南,却见那个也呆了一样看着郭家大火,魂都不知道哪里去了。
她想了想,忙颠颠地到了李刃的前面来:“殿下,这烟太大了新娘子受不了快昏了,先把人送去王府好不好?”
若是不提这新娘子,恐怕李刃已经忘记了。
此时他站在郭家大院外面,已经冷静下来了,想起郭敏这些日子以来的温顺,原来却等在这里,他不相信她会就这样死去,只怕是借机离开他才对。
这婆子来得不是时候,他刚想起了郭敏,心口疼得厉害。
闻言立即转身。
众人大喜,以为他终于想到新娘子了,不想这安逸王到了花轿前,却是张口骂了一句脏话,一抬腿竟然是连人带轿全踹翻了。
终于……终于安静下来了。
☆、59|40|
山风徐徐。
长长的队伍在山路上面走得极其缓慢,这不过是江西无数山头当中的其中一个。
这些年都不大太平,朝廷来剿了几次,都不了了之。这迎亲的队伍都十分忐忑,因为出发的时间错过了吉时,所以不得已就挑了这段山路。不过这边土匪流窜,要是真遇见了,也怕是麻烦。
江西这边有名的匪窝有五六个,近两三年来,这稽灵山上的飞红巾却是最有名气的。
她一介女子,一杆□□行天下。
最有名气的是枪挑三江,两年前这稽灵山还是个默默无名的山头,去年时候一场截货抢黑黑吃黑的勾当,却让这姑娘出尽了风头。
当时她一身白衫,只脸上遮着红头巾,长长的随着风儿起摆。
杀进土匪窝里,三进三出,一杆银枪饮尽黑血。
起因却十分可笑,当时也不知怎么的,有个六七岁的稚童当时走丢了,不知道怎么卷了进来,本来没有稽灵山的事qíng,可这孩子明显是个倒霉孩子,不光卷了进来还差点丧命。这姑娘带着二十几个人,只杀得七八个山头的兄弟屁滚尿流,因她在风起的时候,隐约露出了半张脸来,十分貌美,又长年戴着红头巾,才得了飞红巾的名号。
不过,这飞红巾占山为王以后,却是有些古怪的规矩。
因为仰慕她的人不少,后来也就成了山西这一带的大令,但凡孤寡老人和稚童的走过这山头,必保平安,但凡是迎亲娶妻的,走过这山头也安安全全。
红白喜事,都能顺顺当当的走过。
或许别的山头,还有人做那些打家劫舍的勾当,但稽灵山跟前,大可放心。
但毕竟是在匪窝子眼皮下面走过,少年骑马而行在前面引路,同行的男人见他不时chuī着口哨,更是皱眉:“罗洛!注意前面动静。”
这小子是在当地长大,自然没有办法惊恐:“放心吧,周大哥,这山头是飞红巾的,我要是能见飞红巾一面,死也值得啦!”
姓周的男人立即皱眉,不过才刚歇过的鼓乐手又chuī奏了起来,在山里这喜庆的声音震得耳朵生疼。中间一座花轿颠颠哒哒,整个山上都是回声。
这些个鼓乐手,可谓卖力。
在这山里行走,只有守了人的规矩,才能平安。
按照平常来说,一支送亲的队伍,应该会没人理睬。
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周行山走在最后,不时扬着脸观察四周,这支队伍里面前面两个迎亲的引路人,然后是新郎官以及花轿,后面是陪嫁的马车。
马车走过的地方,都咕轱辘轱辘作响。
还算顺利,男人在后面对前面的少年打着手势,少年也对他做了一个万事大吉的笑脸。
然后,一只长箭咻地飞过来直接扎在了马蹄的前面。
然后口哨声顿起,一个男人抓着绳索几乎是从天而降,从高崖上面到他面前,也不过就是眨眼的功夫。
少年马惊,立即扯起了缰绳来。
马儿扬着蹄子,来人一个扫腿连人带马都摔了出去。
然后更多的人从高崖上面飞身出来,他们个个jīng壮,都身穿短褂子,脚踩糙鞋头戴斗笠,大概有上百人,直接将这队迎亲的人包围了起来。
周行山大惊,赶紧从后面挤了上来:“各位,我们今日迎亲走过山头,可是想孝敬飞红巾大当家的,并且也准备了许多彩头,咱们就是平民百姓,你们大家就行行好让我们过去吧!”
开玩笑的时候说,想见飞红巾。
一旦真的被人劫住了,少年也是白了脸色,毕竟这一趟,可是有着重要使命的。
打头的男人模样粗犷,一边脸上还有着一条狰狞的疤痕,他大刀一提,只拦在前面:“新郎官都没未吭半声,你们这些狗腿的着的什么急!”
说着招呼了一下背后红旗:“cao家伙,今天是咱们大当家的生辰,我看这新郎官粉头油面的,给大当家的弄山上当压寨郎君也不错呀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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