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的风不知道为什么并不冷,这么躺着反而觉得很舒服,他看着亭子外的天空眯着眼睛,想着这样安逸的时刻真是太没美好了,什么都不用想。
而这个时候,天空突然炸开了一个巨大的礼花,那个礼花是以前汤源没有见过的,一开始只是一个很小的红点,接着红点朝着四周散出火花汇集成一朵巨大的烟花,而那些散开的焰火又继续散开,接连不断的,最后随着一阵“嘭嘭嘭”声,那朵五彩斑斓的礼花笼罩再整个天空之上。
这就好像一个号角声,接着整个天空都是礼花焰火,喧嚣热闹声更清楚的穿越过宫墙传入东宫亭子内。
黑色的天空如同巨大的黑幕,汤源的眼中倒映着那些五彩斑斓的焰火,静静的空空的躺着,很快,视野突然被挡住了,他的眼中先是映入一个光洁的额头,接着是一双黑色的漂亮的双眸,定定看着他。
汤源就好像没有看见那对眼睛一般,视线越过千万里投she在天空之上,摇摇愿望着,启唇幽幽叹道:“还挺好看的。”
太极站在榻后,看着汤源的眼睛,汤源却像是根本没有看到他一般,正当他要开口的时候,太极突然抬起手来一拳头砸在他下巴上:“谁让你变回来的?变回去!别挡着我视线!”
略微有点不要脸的太极默默无语的重新变回了一只企鹅,有点期期艾艾的又有点小心翼翼的似是不甘心的跳到了汤源怀里。
团子将他拉住,自认为小声的悄悄话道:“我说的吧,父君,你这样真的有点不要脸呢!”那个呢的语气还格外重。
企鹅太极吐了口浊气,而这个时候,汤源的两手升起来,一手按在团子脑袋上,一手按在太极脑袋上,道:“新年要来了,chūn天就近在眼前了啊,真好。”
企鹅那嘴巴凑近蹭了蹭汤源的手腕,团子笑道:“新年要来啦。”企鹅们“咦咦咦”叫唤了起来,似乎也都在说,新年要来了,chūn天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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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汤源醒来的时候发现身边的团子和企鹅都不见了,他穿着中衣下chuáng,似乎是听到窗外有什么声音,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
令他惊愕的是,新年第一天竟然下了一场大雪,整个东宫外都是一片皑皑白色,而石桌边弥殇花下,有穿着白袍披散着墨色般长发的男人抱着个孩子坐在那里读书。
孩童的声音格外清脆,如同早晨站在枝头的huáng鹂鸟儿:“父君这个我会背!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汤源正听得有些愣神,却又听到孩子清脆的声音转了过来,直接朝着他道:“爸爸,新年快乐!!我想吃烧鹅!”
汤源愣了下,抬起眼来,正对上一对黑漆漆的深邃的目光,有风过,拂雪拂面拂心,他心中一跳,突然想起,这么多年来,他们还是第一次三人一起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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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之前,当他还是稚嫩的被带到勾陈宫小院子里独自生活的汤圆时,他心中就有这样掩藏起来的热烈的期望,却只能朝着院外太极的寝殿默默道一声——帝君,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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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源撑着下巴站在chuáng边,有点懒洋洋的想——啊,我还没有原谅帝君原谅太极呢!不过,还是要说一声——新年快乐。
转头对外面宫人喊一声:“让厨房给团子做烧鹅!”
番外1、2
太极近期有点郁闷,原因无他,自从恢复元神变回来之后,他就被一脚踹出了妖魔族。
就算团子怎么拽着汤源的袍角撒娇耍赖都没有,最后团子也被一脚踹了出来。
没办法,太极腾云抱着团子回了勾陈宫,回去的路上,团子撅嘴郁闷窝着,最后闷声转头对太极道:“父君,我这已经是第二次连坐被爸爸一脚瞪开了,我觉得自己人生中目前最大的心愿,就是不要再第三次因为连坐被踹开。”
太极嗯了一声,一边欣慰着想着团子竟然已经会活学活用“连坐”这个词语了,一边心qíng复杂道:“那只要父君一个人被踹开就行了。”
团子转头,特别认真的点头,握着小拳头道:“是的,就是这样。”
一支箭飞过来,直接扎在太极心口。
勾陈宫上下没什么变化,唯一变的就是原先只是一颗蛋的小团子现在破壳了,会满地跑乱喊乱叫了。
空珐对于太极的遭遇表示了深刻的同qíng,除了同qíng之外没有其他任何表示,每天带着团子吃吃喝喝,太极皱着眉心问空珐,“你说汤源是怎么忍心把团子也轰出来的?”
空珐“啊”了一声,莫名其妙道:“轰出来?不对吧,妖魔皇宫最近事qíng比较多,他难道不是没时间照顾儿子才扔给你的?”
团子在一边嚷嚷道:“我知道这个叫什么。奶奶说,在人间界,单亲家庭的孩子就是这样的,爸爸妈妈家里两头跑,等以后你和爸爸都各自成家了,我就成了没人要的小白菜!”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太极苦思冥想,把以前的事qíng从头到尾都想了一遍,空珐在一旁做qíng圣状,道:“其实这事儿吧,说起来也是个误会,总归我觉得你待他一向真心,只是之前偿还天道搞出了点误会而已……”
太极静静看着他,“说重点。”
空珐搓手:“啊呀,你难道不知道么?这世上的qíng人分有缘和无缘,有缘的两人之间再怎么纠葛都不会分开,无缘的两人道路再怎么平坦都不能牵手,有缘无缘这事儿吧,你倒是可以问问月老,虽然月老不管神仙的姻缘,但总归他管姻缘不是?”
太极第一次觉得空珐说出的话很有道理,他便去找了月老。
这一辈的月老早就换人了,不是之前那个留着山羊胡的老头儿了,二十个唇红齿白的少年郎,看上去也就十六七岁,着实幼齿,于是不能叫月老了,只能叫月少。
月少对着上神太极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抬眸,龇着一口大白牙笑得十分乐呵,他道:“不知上神驾临,有什么需要小的gān的?”
太极抬手擦了一把月少平日办公的桌子,竟然擦出了一把灰,他揩了揩手指,道:“你这里有管理神仙姻缘的簿子?”
月少诚恳道:“没有。师傅走的时候说,神仙姻缘由天不由人,因此没有。不过,”凑到太极身边,挤挤眼睛:“但小的总觉得,规矩是要变通的么?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谋哪里有成的可能呢?”
太极把谋事在人四个字在心里琢摩了一番,就看到那月少挤眉弄眼道:“请问,帝君,你这是有对象了来寻姻缘的?还是没对象了来寻对象的?”
太极道:“有。”
月少咳了一声,又道:“恕臣下斗胆,那个过了?”
太极眯了眯眼:“儿子都有了。”
月少瞪眼“哦”了一下,立刻表示了然,接着道:“那我基本懂了,那应该是帝君你nüè了别人,可能还不止nüè了一两次,于是对方心伤了,就算伤好了,伤疤还留着,我说的是这样吧?”
太极:“差不多。”
月少:“嘿嘿嘿嘿,帝君,我这里有各种套餐,还可以为您量身定做追妻大计,贴心服务,随叫随到,不满意退货,只要998,998!不是9998!帝君要不要来一套?”
太极:“……”
太极最后还是没听那个月少的,虽然月少说了不少办法,比如通过自nüè来吸引对方的注意力什么的,但他还是觉得,这种方法其实本质上对汤源是一种间接伤害,不要也罢。
不多最后那月少倒是说了一句话说到太极心坎里去了:“有真心怕什么?真金都不怕火烈,真心就更不用说了。”
于是太极当天打包好团子,腾云抱着团子朝着妖魔族赶去,团子用手扯他父君的脸皮:“父君,要是再被踢出来,我就只能站在墙头对你挥挥手了。”
太极横眼看团子:“你还是颗蛋的时候父君就带着你,带了你千年多,现在就这么回报你父君。”
团子叹气,语重心长道:“哎,没办法,谁叫我喜欢爸爸更多一点呢?”
然后,回到妖魔族之后,团子站在城墙上对着他爹挥手,握着小拳头道:“父君加油!我去吃晚饭了。”
太极:“……”
因为这事儿,太极被纳巫大雪láng为首的一拨shòu们嘲笑了很长很长时间。
而凯悦有点搞不懂汤源,他是知道鸾鸟一族一辈子只爱一个人这事儿的,但他做事一向没什么花花肠子,他觉得汤源既然不跟太极在一起,那就gān脆断掉,重新找个人:“你这样有意思啊?跟个皮球一样踢来踢去的,我听说,你过去和冬极的一个神官叫什么邵欢的关系不错?我要不要给你写个请帖,请他来皇宫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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