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xing子一向比较软,从来不与人吵嘴的,但今天的事不但关系到自己的名声,还关系到人家萧荆山的名声,她也少不得出来辩驳几句。
旁边的人见这玩笑开大了,连忙上前劝架,有的安抚梅子说别在意,她就是嘴巴太直说话没把门的,开个玩笑而已,别和她一般见识,也有的拉着红枣让她赶紧闭嘴。阿金什么都没说,上前握住梅子正在颤抖的手,示意她先别急。
梅子在旁人的劝说中也冷静下来,她知道这些事说不清道不明,不能大声争辩也不能公开证明,花非花雾非雾的就是个暧昧的事,自己急也没用,一着急反而落人口舌说自己羞恼成怒。她想通了这个,也只能最后怒瞪了红枣一眼,自己继续蹲下洗衣服。
可是手在轻轻颤抖,心儿在狂跳,那衣服在手中揉搓了不知道多少遍,直到阿金提醒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差点把衣服洗烂了。
直到快要傍晚时分,周围的人群也逐渐散了,梅子收拾衣服慢慢往回走。
梅子原本以为嫁人了一切都会好起来,那些流言蜚语至少能消散些,如今看来不是的。山村里的人没什么消遣,平日不忙的时候嚼个舌根子当乐趣,随便说道说道就能把人说得山沟沟里去。
梅子抱着木盆和竹篓回到萧荆山的小院子里,只见萧荆山已经回来,正蹲在那里打理一只山jī,旁边一地的jī毛。萧荆山见梅子回来,指了指旁边的野菇:“今晚吃夜菇。”
梅子点了点头,放下木盆,将衣服一件件取出来晾到麻绳上。山里人家就算是件粗布衣服也是珍惜的,夏天日头毒,一般洗衣服在傍晚,晾一晚上到了歇息的时分gān了正要收起来,免得白天日头容易把衣服晒旧了。
萧荆山抬头看了看自己在小院里迎风招展的衣服,看着无jīng打采的梅子说:“今天辛苦你了。”
梅子回过头冲萧荆山笑了笑,她觉得萧荆山可能误会了,不过她也不知道如何解释。尽管她和萧荆山已经是夫妻了,但很多事qíng他们没法讲开,两个人也实在陌生得紧。
晾完衣服,梅子便将萧荆山脚旁的野菇收起来,捡gān净了又拿溪水洗过,又随手拿了葱姜切碎待用。这时候萧荆山已经打理好了那只jī,梅子便接过来,萧荆山看着梅子一脸疲惫的样子,淡淡地说:“你先进屋歇息吧,我来做吧。”
梅子怎么可能晚饭还让萧荆山动手呢,坚持接过了那只jī,用刀剁成块,又用刚才烧开的水焯过,这才放在一旁待用。接着又把野山菇也焯过了,这才重新在灶台里添了火,用炊帚扫了下锅,锅里的水分gān了,发出滋滋的声音。
梅子正要回头拿油,身后一只手就把油桶给递了过来,梅子瞥了眼萧荆山,径自接过放在锅里一些,紧接着又放了葱花姜片,爆得喷香,随后放jī块和野山菇。
梅子对这个家还不熟,便问萧荆山家里还有什么调料,萧荆山打开旁边一个小小的木柜子,梅子这才发现里面放了专用于放调料的格子盒,各种佐料分门别类很是齐全,一副居家过日子的样子。不过梅子一看便知道这些都是新购置的,没怎么使用过的,早上吃得那个蒸ròu显然还没有用上这些佐料。
梅子看了眼萧荆山一眼,她越发觉得萧荆山对自己的体贴,谁知道萧荆山却闪躲开她的目光,不经意地说:“我当时去山下置办东西,看到后就顺便都买回来了,想着以后总是要用的。”
梅子想着他那个“以后总是要用的”,不觉脸红了下,幸好锅里已经滋啦滋啦地响了,于是赶紧不去看他。梅子虽然如今不常吃些野味,但好歹爹爹在世的时候还是见识过许多的,知道野山菇炖山jī讲究的是一个鲜字,于是只放了一些盐提味。
这时候萧荆山已经径自拿过柴来添到灶台里,又坐在灶台前的石墩上拉开了风箱,灶台里的火苗烧得正旺。梅子取了几大瓢子水倒在锅里,锅里的小jī和山菇就咕噜咕噜地炖了起来。
梅子又拿了用秫杆制成的大蒸屉,铺上了一层洗gān净的笼布,将晚上要吃的饼子放进去。放的时候梅子看了眼萧荆山,问他要吃几个,她怕放少了萧荆山不够吃。
萧荆山说三个就够了,梅子便拿了四个饼子放进去,梅子一般只吃一个。
做完了这些,梅子看着拉风箱添火的萧荆山,只见他依然光着膀子,火光映衬着他胸前那道疤痕,愈发狰狞了,不过梅子如今倒没有特别害怕了。
梅子蹲下身子说:“我来烧火吧。”说着就去握住那风箱把手。
一般做饭都是女人的活,梅子自然不好意思让萧荆山在这里拉风箱添火。
可是萧荆山却没有放开的意思,梅子去握风箱把手的手就那么碰到了萧荆山的大手,她的手像烫到了一样迅速收回来。
萧荆山抬头望了她一眼,仿佛对于她那么紧张不安的样子感到不解。
梅子叹了口气,小声地说:“我做饭做惯了的。”
萧荆山见此,豪慡地站起身说:“也好,那你来吧。”
梅子见他终于让出这块石墩,赶紧坐了上去,石墩上尚有余温,梅子的脸又开始发烫了,不过她告诉自己,只是因为灶台里的火太过旺盛的缘故。
她又用力拉了几下风箱,烧吧,烧得更旺盛下,山jī炖野菇就可以香喷喷地吃了。
至于那些闲言碎语就让他们去吧,大不了和这萧荆山关起门来自己过日子。
5、晚上的山间小院
天快黑的时候,锅里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山里野味特有的鲜香味道四溢,梅子知道饭煮好了。
她回头看,只见萧荆山坐在旁边一个石墩上,正用一块旧布仔细地擦拭着那把弓箭。梅子家里没有打猎的人,她家里也没有弓箭,因此从来没有细看过猎人的弓。
如今近看,这才发现那弓有她半人高,很有震慑力,透出森森寒气。她抬眼看萧荆山,却见萧荆山将那大弓拿在手中来回擦拭,仿佛对待最心爱的宝贝一般。
萧荆山擦拭得非常专注,以至于没有注意到梅子正偷偷瞅她,他擦拭完了,随手拿起旁边的一支箭。那箭头造型古朴,散发着淡淡的铜光,箭羽上还有雕的羽毛。梅子觉得奇怪,她知道村里的人就算再讲究也不会用这么别致的箭弩的。
萧荆山将箭弩在手中掂量了一下,搭在刚刚擦拭好的弓上,然后郑重地拉弓,弓崩得极紧,形如满月。
梅子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忽然觉得眼前的萧荆山有些陌生。尽管她和萧荆山本来就不熟,但她知道这一定不是自己这一两天已经有所熟紧悉的那个萧荆山。
萧荆山手中的弓在崩到了极限后,骤然松开。
箭如飞一般she出,梅子目瞪口呆地转向箭飞出的方向。
离弦之箭挟带着巨大的力道迅疾而出,最后砰地she到了院子外一块巨石上,箭羽在颤抖,而箭头已经入了石头几分!
梅子没打过猎但并不代表她不知道村里其他打猎的人是什么样的水平,这种发箭的气势肯定不是绿水村任何一个猎人会有的。萧荆山,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梅子忽然想起了没有嫁给萧荆山之前就听到过的种种传言,譬如他曾经当过响马,那道伤疤就是抢劫的时候留下的。
难道,这些竟然都是真的?
梅子呆呆地看着那箭好久,才忽然发现萧荆山一双深不见底的虎目正望着自己。
她吓得差点跳起来,不过还是克制住了,结结巴巴地问:“怎么了?”
萧荆山却摇了摇头,淡淡地说:“没事。”然后他慢慢站起身,绕过院子走到那巨石旁,单手拔出了箭,当然这毫不费力的动作又让梅子吃了一惊,她更加开始忐忑自己到底嫁了个啥样的人啊!
萧荆山拿过那箭,也用布擦拭了,然后才放到旁边的箭筒里。而在这个过程中,梅子惊讶地看到,那个箭头顶端是刺着一个飞虫的!
萧荆山抬眸望了眼灶台上正锅盖下冒出的热气,又看了眼灶dòng里一明一暗的火星,开口提醒说:“该吃饭了。”
梅子猛地站起来,点头如小jī啄米说:“是的,该吃饭了,我马上收拾。”
萧荆山将自己的家伙收拾起来,也帮着梅子收拾,很快两个人就坐在饭桌前吃着新鲜又美味的山jī炖山菇了。
梅子原本还不觉得饿,如今看到这么美味的山jī炖,顿时肚子里咕噜咕噜叫了起来。不过她还是记得礼让了自己的夫君,先给萧荆山递过筷子,自己才拿起来吃。
萧荆山捏着梅子递过的筷子,说了一句:“以后不用这么客气。”说完自己也低头吃了起来。
吃完饭收拾了碗筷,野山jī炖山菇还剩下许多,梅子问了萧荆山窑dòng在哪里,便把剩下的大半锅山jī炖菇放到了窑dòng里面。原来绿水村民每家每户都会在家里附近挖一个长方形的深dòng,外面架上横梁搭上茅糙之物,里面冬暖夏凉,用来存放易坏的食品。
放好了剩菜,也没有什么事要做了。乌七八黑的想做点fèngfèng补补的事又怕làng费灯油,毕竟白天也不是没时间,白天能做的事为什么要晚上làng费着灯油来做呢。
要在以往的时候,绿水村的村民大都会走出家门,到了山间小路或者街道上,一群人坐在一起,扇着手中的蒲叶扇,望着星星chuī着山风聊聊天。如今梅子嫁了萧荆山,白天又听到红枣的那番讥笑,无论如何是不想再去跑到人群里丢人现眼的,免得又惹出什么是非,于是便留在家中院子里搬了一个石墩,拿出剩下的菇来收拾了,打算第二天晒gān做成蘑菇gān,好留到以后吃。
萧荆山显然也不是一个爱热闹的人,要知道他刚回来绿水村的时候就不太爱和村里的汉子们聊天聊地,后来因为那道伤疤的事他被猜疑,就更加不掺和村里的事了。
梅子不由暗想这样正好,省的萧荆山跑出去留自己在家,要知道她一个人胆子也不大,平时在家有妹妹有弟弟更有老娘在,如今要她一个人字这村边的篱笆小院里守着还真有些忐忑的。
她又掰着手指头数了数,想着嫁到这里已经是第二天了,后天按照风俗就是要回门的时候了,不知道家里朱桃和阿秋怎么样了,有没有想自己,娘亲可好吗?地里的糙这几天都除完了吗?梅子知道现在想这个也没用,只能等着后天回去看看再说了。
萧荆山吃过晚饭后脱去了上衣,露出jīng壮的胸膛,当然又重新露出了那道疤痕。梅子想起傍晚时候的那只箭的威力,到底有些惧意,只低了头捡山菇,不去看他。
萧荆山在院子里伸展了下手脚,便开始打起了一套拳法。梅子此时已经没什么好惊讶的了,就算萧荆山拿出一把刀来狂舞一番她也觉得很正常。梅子看不懂拳法,她只是觉得萧荆山这拳打得很熟练,很有力道。该怎么形容呢,那种熟练和流畅就像河里游得鱼一样灵活多变,可是那种力道啊,就像山里的豹子充满了爆发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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