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雀子为照应轩辕靳,也带着影卫在镇里头开了间不起眼的玉器铺,一面私下接应着轩辕靳的生活,一面作为京城与皇上的联系。轩辕靳为防被云小惑发现,并不让小雀子和影卫来自己住的小屋,只说好了每三日在铺子里碰头,有事上奏、无事就顺手牵点银两,滋润滋润当今天子的民间生活。
只可怜了轩辕澈,做惯了风流倜傥的王爷,偏因为天子借着体察民qíng的名头不肯回朝,不得不暂时扛下朝政。
时光一晃、如驹过隙,眼看着又到了一季开chūn,才惊觉山中岁月已不知不觉扳过去了两个指头。
这一日正是个大晴天,阳光晒得人暖洋洋的,舍不得挪开半寸。
云小惑和轩辕靳坐在家门口的小溪边钓鱼,许是犯了chūn困,他不知不觉就枕在轩辕靳的肩头打起瞌睡。
轩辕靳只觉得肩上一重,低头看了眼云小惑的脑袋,忍不住亲了亲,才又继续将眼神移到鱼杆上。
没多久,鱼杆忽得被朝下一拉,眼见是有鱼上钩,可轩辕靳一看睡的正甜的云小惑,只能摇头苦笑,眼睁睁看着鱼儿挣扎了几下后没了动静。
云小惑醒来后,就看到轩辕靳一边揉着僵硬的肩膀,一边提溜着深黑的眼珠子盯着他。
「云小惑,你赔我的鱼!」
「你自己钓不到,怎么到叫我赔你鱼了?」云小惑哼哼着一扭身,从轩辕靳怀里跳起身。
「谁说我钓不到,要不是怕吵你睡觉,我都钓了七八条了!」轩辕靳将鱼杆往边上一扔,伸手扯过云小惑,「说,你要怎么ròu偿我的损失?」这话里带着三分调戏的流气,只可惜配上轩辕靳俊挺的面容,怎么看都还是大富大贵家的公子哥在与qíng人胡闹耍xing。
「自己笨!」云小惑笑眯眯地用指头戳着轩辕靳的心窝子,而后眼一横流波一转,刚把轩辕靳的心给勾了起来,却听砰地一声,推地轩辕靳仰面朝天倒地。
「你等着!」他站起身三两下除下外衣,一个跃身跳进小溪中,瞬间没了影。
轩辕靳一惊,连忙爬起来冲到溪边,谁知正被一条活蹦乱跳的鱼砸中脑袋。
一条、两条、三条……一直到第八条鱼被抛上岸边,才看到浑身湿淋淋的云小惑跟个落水鬼似地爬上岸。
「娘子,为夫的不知你还有这等本事!」轩辕靳哈哈大笑着拉起云小惑,脱下自己的外衣将他裹住,又提醒道「当心生病。」「浑身都是鱼腥气,我去洗身换件衣服。」云小惑皱了皱秀挺的鼻子,眼睛落在岸边道:「鱼是我抓的,之后的事可就是你的了!」「是是是,为夫一定包你吃得满意!」轩辕靳一挽袖子就要动手拣鱼,谁知刚迈开一步才发觉自己腰间的衣服正被人拽着。
「先去屋里加件外衣,这件湿了。」云小惑脸上明明是平静如常,可话语的关心之意又真切万分。
轩辕靳一弯眼角,直起身亲了下云小惑,蹭到他耳边道:「为夫全听娘子的。」轩辕靳贵为天子,却身不娇ròu不贵,砍柴烧火煮饭竟样样gān得顺手,连他自己都得意起来。
噼啪作响的火堆架上,正烤着几串香喷喷的鱼,眼看着天色已近huáng昏,这肚子自然也开始咕噜咕噜地抗议。
轩辕靳心不在焉地一撇头,正看到云小惑款款朝他走来,火红的外衣披在白色的里衣外头,腰带也不系,身后的长发随意散开,带着点cháo湿的粘意。
见他走近,轩辕靳伸手将他拉到自己身边坐下,用腻死人的温柔声音道:「马上就能吃了。」云小惑一手撑着下巴,定定看着面前烧地正旺的火堆,闻着鼻息间的鱼香气,忽然发起了呆。
「想什么呢?」轩辕靳腾出一只手揽住他。
「今儿听药铺的人说,陈大夫要娶小妾了。」
「噢?」轩辕靳眉目一挑。
「因为陈大夫的娘子入门几年生不出孩子,所以他就娶了小妾,说是要传宗接代。」云小惑再不懂人qíng世故,可什么叫「传宗接代」他还是懂的,凡人求的子嗣绵长家族生旺他也明白,只是平日里这些与他无关,自不用多想,可现在身边多了一个轩辕靳,由不得他不去懂。
似是知道云小惑要说什么,轩辕靳心头一跳,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
「靳,你也要传宗接代吗?」云小惑问地直白,到让轩辕靳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也会让别的女子生下你的孩子,是不是?」轩辕靳想回答「不是」,可是一想到后宫里那一堆数也数不清的女人,他心里直速沉到了底。
他曾一度有个执念,便是要娶一个最爱的女人为后,让他为自己为皇族开枝散叶,正因为这个念头,他才会在每次临幸后宫嫔妃后,让那些女人喝下无法怀孕的药,所以,直至今日他都尚未有子嗣。
可如今他一心要立云小惑为男后,而身为男子的云小惑怎么可能生下皇子?宠幸其他女子让他们诞下龙种已是必然的事。
云小惑见轩辕靳沉默,心头猛得一阵收缩,密密麻麻地痛楚顺着血液流淌进身体的每一处,眼光一红,杀戮之意刚起,可身边人惆怅的叹息声擦过他的耳边,立刻又将他眼底涌出的杀意扑灭。
「我怎么舍得让你难过?」轩辕靳喃喃地说着,像是说给云小惑听的,又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你喜欢孩子吗?」云小惑掰正他的脸,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
「问这个gān吗?」
「只要你不负我,我可以替你生。」
云小惑说得认真,可听在轩辕靳的耳朵里,荒谬之余又觉得可爱致极,到再回味却是阵阵心疼,他伸出双臂抱着云小惑,细细亲着他耳边的发丝,轻柔着声音说:「小惑小惑,我怎么能负你!我断不会负你!你是我的妻啊!」「好!」云小惑扬起嘴角,终于放心地靠进轩辕靳的怀中。
隔日,轩辕靳醒来的时候,云小惑又没了影,依旧留了张纸条,写着:三日后回。
轩辕靳脸一垮,只能认命。
百无聊赖地下了chuáng,换了衣,直奔着镇上的玉器铺而去。
看了京城里送来的信笺,轩辕靳满意地点着头,心思一动,忽然抬首问向候在一边的小雀子说:「小雀子,朕若是禅位给皇弟,你觉得可好?」「皇上说什么?」小雀子拧了拧自己的耳朵,以为听错了。
「朕不想做皇帝,朕瞧着二弟做皇帝也挺好。」「皇上,这个玩笑可开不得!」小雀子吓地趴在地上,头磕着冰凉的地砖发出闷响。
「瞧把你吓的!」轩辕靳摇着头,长叹道:「朕只是想和小惑好好过日子。」「皇上,别怪奴才多嘴,俗话说‘国不可一日无君’,可皇上借着微服私访的名义已经在民间呆了一年,一开始说是为了引刺杀皇上的叛党现身,现在叛党已除,皇上就算是要体察民qíng,也不该在外头停留那么久的日子。更何况……」见小雀子吞吞吐吐,轩辕靳不禁有些不悦,声音低沉着道,「说下去。」「以二王爷的xing子,要是知道皇上要禅位,怕他早就溜没影了!而且就算他肯,朝中重臣也不会答应。何况,皇上别忘了还有守在边疆的三王爷!他要是知道皇上为了一个男人起了退位之意,非冲回来杀了云公子、再亲自抓您回宫不可。」「也是啊。」想到自己的两个弟弟,一个风流文儒,生来就是文谋大臣之料;一个坚毅刚烈,是不可多得的大将之才,他们从小就认定了要辅佐自己这个君王,怎么可能容许他退位让贤?轩辕靳苦笑着,不得不认清现实,早知如此,还不如顺了那几个逆贼的心,将皇位让出去。
「皇上,怎么了?」小雀子见轩辕靳一副苦愁哀怨的表qíng,心里也在叹气。
「没什么。」收回心思,轩辕靳想到刚才的谬想又有些惭愧,虽然爱江山更爱美人,但也不能为了美人将黎民百姓置于水生火热之中,他毕竟还是一国之君。
打消了禅位的念头,他又不得不仔细想着回宫的事,拖一日是拖,拖一月也是拖,可再拖下去,还是要回去的。
离京一年,朝中的文武百官怕是早就被气晕了吧!是该好好打算下带小惑回宫的事了。
黑鬼林的深处,一只全身火红、额间燃着一簇金色火焰的狐狸若隐若现地疾奔向前,最后停在了一棵闪着金芒却在叶脉间流动着猩红血液的巨大树木前。
与林间的黑暗yīn森相比,这棵诡异的繁茂古树耀眼地不似人间所有,而其周围涌动的暗香能在一个呼吸间渗透进肌肤,如饮酒三日般酣香痴醉。
「老鬼,出来!」狐狸抬起前爪蹬了下粗壮地树gān,一副满脸嫌弃的样子。
「吵什么吵,没见到本妖在睡觉嘛!」从繁茂的树枝上方传来一个清亮悦耳的男子声音。
「老鬼,我有事找你,快滚出来!不然我在你树根底下撒尿了!」狐狸做势一抬后腿,就听一阵树枝摇晃,面前多了一个年轻的黑衣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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