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一切对于轩辕靳而言太过突然也太过震撼,直到夜里躺在chuáng上反复思量,他才算慢慢让自己的qíng绪沉静下来,可这心境一清晰,那种仿佛是失而复得的狂喜又整个将他淹没。他独自兴奋地彻夜难眠,好不容易熬到天蒙蒙亮,立刻起chuáng梳洗,连早膳也没用,就冲着轩辕澈的府邸奔来。
「皇兄你打小就挺jīng明的,怎么到了这种事上却犯糊涂?随便一张狐狸皮就说是云小惑的,你也能信?照这么说,任谁拿张蛇皮来都能是我家青儿?」「你就这么盼着剥我的蛇皮?要不要取蛇胆给你清清火啊?」冷青此刻也醒了,一脸不悦地歪着身体靠着轩辕澈。
轩辕靳见他大方敞开的衣襟下露出斑斑红印,顿时醒悟不该这么早闯进一对新婚夫夫的婚房,可进都进来了,也只能装作没看见。
他清了清喉咙,拿眼扫着chuáng上两相互依的身影,心里一边冒着酸气一边又带着兴奋问道:「所以,云净真的是朕的孩子?是朕和小惑的孩子?」这个确认对于轩辕靳太过重要,连说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他都能感觉到自己有些颤抖的双唇和几乎要跳出胸膛的心脏。
伴着急促的心跳声,他终于听见冷青轻轻一声「是」。
不过一个眨眼的时间,对于轩辕靳却仿佛等过了千年的漫长,直到等到了一句肯定的答复,突然,心跳声没了,脑里一片白茫茫,是喜,也是悲。
他喜的是云小惑活着,而且还为他生了个儿子,足以说明云小惑爱他;悲的是当年亲手将彼此关系bī入绝境,还心狠手辣地要剥他的皮取他的命。
轩辕靳看似无声,可心里早已百转千徊,终于,他再次开口问向冷青:「云净八岁?」「只比你的大皇子大一两月。」
「一两个月……」轩辕靳脑子里飞速的倒退回八年前,将事qíng细细推敲,立刻又联想到了当初云小惑离开的时间。
刹时,一个困惑了他近十年的真相就这么赤luǒluǒ地摊在了面前,将他杀个措手不及。
「小惑他……」
「你明白最好。」冷青厉声打断他,而后就当没这人般,打着哈欠在轩辕澈怀里蹭了几下,「澈,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净儿该入学堂了,再不回去会被王骂的。」「你们要走?」轩辕靳一愣,差一点儿冲上去抓住轩辕澈,还好他意识到眼前这两个披着被子的人姿势暧昧,脚下一顿,硬是收了回来,「你们才刚回来,再多呆个几天吧。」「净儿今年八岁,一直跟着我们这些妖在山上生活,可他毕竟是个凡人,王已经答应送他进学堂念书,多接触些平常人家的孩子,也好学着怎么做一个‘人’。」冷青的话说的很平常,可听在轩辕靳耳里,却又是另番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滋味,甚至还夹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不安。
「那孩子,吃了很多苦?我听说他五岁前并不在小惑身边。」想起那夜云净的述说,轩辕靳又是一阵心疼。
「他跟你说的?」冷青闻言扬眉,眼睛一转,索xing抬身坐到了轩辕澈腿上,半挂在他身上扭头瞪着轩辕靳道:「你到底还要在这站多久?」轩辕靳尴尬得红了脸,连忙退出屋子,小雀子正在门边候着,见他出来,忙上前跟住。
「小雀子,朕带你去见见你未来的新主子吧。」轩辕靳的眉目间燃烧着兴奋的神色,小雀子心里也早有了底,忙不迭道:「皇上,奴才已经问过管家,云小公子就住在后院,奴才给您带路。」「好。」轩辕靳满意地点头,深吸一口气后缓缓吐出,如释重负着自语着:「朕,也该立太子了。」轩辕靳见到云净的时候,他已经醒了,正一身穿戴整齐地坐在门槛上,双手撑着小脑袋面无表qíng地看着他。
「净儿」难怪之前觉得这孩子眼熟,原来他眉目间有云小惑的神色,可五官却像足了自己,整一个缩小版的轩辕靳嘛!
「谁准你叫我净儿的?」云净冷冷地把话挡了回去,「我虽然告诉你真相,却没打算认你这个爹。」轩辕靳有着满腔的热qíng和感动,只想把这个孩子好好抱在怀里,可正准备张开的双臂在听到云净的话后,又无力地垂了下去,「你不愿意认我?」「我为什么要认你?从我出生起,你就不在我身边,虽然这不怪你,但是你差点害死我美人爹爹这也是事实。」「我知道我错了。」在云净面前,轩辕靳放下身段,连个「朕」字的尊称都不敢用。
「光知道错有什么用?」云净人小鬼大地长叹一口气,「我可告诉你了,在美人爹爹没原谅你之前,我是不会认你做爹的!别以为你是皇帝就了不起!」「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真相?」轩辕靳蹲在云净跟前,虽然很想抱一抱他,但最终还是忍住。
「我马上就要跟二师傅他们回去,不过回山后不出几日,美人爹爹会带我下山。美人爹爹要我进学堂读书学做人,他说我已经八岁,再不学就晚了。美人爹爹还答应了会陪我一起住在山下。」「玉隐山?」
「是凤凰山。」
「凤凰山?!」轩辕靳心里猛得一阵收缩,说不出是痛是喜。
「爹爹说,他曾经在那里生活过,算是他对这个人间唯一熟悉的地方,而且从山脚进到杭州城里的学堂并不远,会比较方便。」「他真的愿意回凤凰山?」轩辕靳下意识地用舌头舔了下gān裂的嘴唇,显得有些激动。
「你想多了,美人爹爹只是觉得在那里生活最稳妥而已,若不是为了我,他这辈子都不会想走出玉隐山的。你忘了我第一次见到你时说过:我的名字叫‘云净’,是一gān二净的‘净’。」[是一gān二净的「净」,爹爹给取的,说是要将前尘俗事清地gān净明了的意思。]
轩辕靳的记xing很好,好到连一个小孩说的话他仍记得一字不差。
轩辕靳的呼吸一滞,闭上眼点了下头,复又睁开,「既然如此,又何苦告诉我这些?」云净哼了一声,随后伸了个懒腰,啪地一声从门槛上跳到了门外,一只手扣着回廊上的图腾木柱说,不屑道:「你一个做皇帝的怎么就这么笨呢?我都告诉你美人爹爹要陪我住在凤凰山脚了,你就不会死皮赖脸地跟过来吗?若等他在人间住腻了又回到玉隐山,你去哪儿找他?还是你已经不想找他了?」「想!」脱口而出的字眼,声音响得连他自己也吓到了。
「那不就结了?我看你昨天要死要活的,整个就一窝囊废,要不是二师傅先露了口风我也懒得理你。我都说到这份上了,你好歹也该冲过来问问我我爹爹在哪吧?偏拖泥带水矫qíng个没完没了,你当初到底是怎么追上我爹爹的?我记得他说过你脸皮可厚了,怎么我就没发觉呢?」「他和你提到过我?」轩辕靳的眸子忽地亮了,跟黑暗中的豹子似的。
「爹爹骂我的时候总说我这皮厚劲像你,尽是油嘴滑舌,长大了一定不是个好东西。」云净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上下打量着轩辕靳,摇着头啧啧了两声,方说:「可是我再混蛋也不会跟你学,等我长大了娶个美人娘子回家,一定不会让他为我掉一滴眼泪,更不会让人伤他一分一毫!」「我……以后不会了……」轩辕靳在自己儿子面前,倒是更像个孙子了。
「以后?等爹爹愿意原谅你了再谈以后吧!不然我才不会喊你‘爹’呢。」云净清脆的声音坚定而有力,不带一丝含糊,听得一边的小雀子眉头直跳,生怕自家皇帝会伤心过度。
轩辕靳此刻却来了jīng神,捏了下云净的鼻子,笑道:「我一定会让你喊我‘爹’的。」云净跳起身朝后退了两步,不慡地揉着自己的鼻子,呲牙咧嘴道:「我瞧你没多大希望。」「若是没希望,你gān吗要让我去追?」
「等哪天心qíng好了,我再告诉你原因。」云净居然卖起了关子。
「噢?你哪天心qíng能好?」轩辕靳看着面前这个面容如自己xing格却像极了云小惑的孩子,满眼都是宠溺。
「不知道。」嘴上是这么说的,可云净心里却暗暗嗤笑:哼,不等你吃够了苦头我怎么能全都告诉你?那可就太便宜你喽!
回宫后,轩辕靳召来了国师,这才明白当年他们竟然是有意放云小惑一马。
国师给的理由很简单,狐妖生子,其修行已非一般妖孽,亦可说是半人半妖,且生下的孩子是轩辕朝的皇子,他作为国师才手下留qíng,而通天山掌门又是念在云小惑从未犯过杀戮,故而早就有心放他。俩人这才顺水推舟地借着那张火狐皮犯了个欺君之罪。
欺君,是死罪,当诛。轩辕靳面色严峻,显然是动了怒意,可这怒却不是因着他们欺君,而是因为身为国师的人竟然眼睁睁看着一代君王痛苦,却死守着不将真相说出来。
「他是妖,饶他一命已是惘开一面,若让皇上知道他活着,继续与一只妖牵扯不清,本师怎么对得起已逝的先皇?又怎么对得起轩辕国的百姓?」「若那时朕一口气没有缓回来,国师又对得起先皇对得起轩辕的百姓了?」「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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