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君侧之十年心_天娜【完结】(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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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呀哭得还真难看!」楚熙然用左手的袖子给小顺子擦了擦眼泪,「跟著我这麽些年,别的本事没长,泪水倒是越积越多。」「奴才是替主子委屈。」

  「我有什麽好委屈的?贵为皇後,仇也报了,就连皇上我都刺了,这後宫里头还真有谁能欺负到我头上来不成?就爱跟纳兰她们一样瞎cao心!」「主子,您心里难受,奴才都知道。」小顺子还想说,主子您半夜作梦时老唤著皇上的名来著,可想了想,还是忍了下去。

  「痛著痛著,习惯了也就没那麽难受了。」楚熙然捂著胸口,说:「我现在只担心娘亲和姐姐,都那麽些年了,还是没半点消息,让我怎能安心。」「主子?」小顺子听著楚熙然一声长叹,心里莫名慌乱了起来。

  「我想歇会儿,你去门口守著吧。」

  小顺子退下後,楚熙然就和衣躺上了chuáng榻闭上眼,不知是不是真的累过头,这一睡竟到了晚间都不见醒。等贺兰跨进东暖阁时,吃了一惊的小顺子刚想进屋唤醒楚熙然,却被贺兰拦住。

  小顺子不解地看著皇上,又看了看皇上身边的小林子,但见小林子朝他点点头,他也只好让开了道,看著贺兰轻轻拉开门,跨进了屋子,又反手关上门。

  「皇上来兴师问罪了?」小顺子疑惑著问。

  「怎麽可能!皇上最心疼的始终是皇後娘娘!」小林子朝小顺子眨了眨眼,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但愿如此。」小顺子学著自己主子的样,叹了口气。

  贺兰若明进屋的时候,楚熙然依旧睡得很沈,包扎好的手肘就露在锦被外,还透著药膏薄荷叶的味道。

  贺兰脱了鞋和著衣上榻,调整姿势把楚熙然捞了过来,让他靠著自己睡著。

  似是察觉到被惊扰,楚熙然抿了抿嘴,不悦的蹙起眉,晃了晃脑袋,蹭了个舒适的位置继续睡了过去。贺兰小心地避过楚熙然受伤的右手,替他把锦被盖了个严实。

  或许是感觉到温暖了,楚熙然竟在睡梦中扬起了笑,幽幽的一声「若明」,贺兰的动作在这一瞬间停止,颤抖地看向怀里的人,才发觉那只是他梦中的喃喃自语。

  至少,自己还在他的梦中。

  贺兰安慰著自己,眼底越发止不住的迷恋落在怀里的人身上,抱著的手臂收得更紧了。

  两人就这样不知道睡了多久,楚熙然才睁开眼醒了过来,感觉到有人环抱著自己,他挪动了下身子,却听头上有个声音响起。

  「醒了?」

  抬眼,正对著贺兰若明看著自己的眼眸,黑如深潭,没了白天里头的半点凶狠。

  「皇上怎麽在这儿?」楚熙然坐起了身,拉开了自己和贺兰的距离。

  「朕白天说过要皇後给朕一个说法的,皇後可是想好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刚睡起还未完全清醒,此刻的楚熙然少了尖锐的刺,却多了分迟钝的迷糊,傻傻的眨了眨眼,才道:「等我想想。」贺兰没好气地把锦被围在楚熙然身上,道:「你就不会替自己辩解一句?」「辩解什麽?这宫里头的事,又有哪几件能瞒得了皇上的?」楚熙然伸出左手来紧了紧被子又问道:「瑶贵人他身子怎样?」「御医说没事,就是虚了点,休养个几日就好。」「皇上该给他好好补补才是。」

  「嗯。」贺兰想了想,又道:「他年少不懂事,做事难免鲁莽了些,但xing子却不坏,皇後别跟他计较。」「他是皇上心爱之人,自有皇上守著,难道皇上是担心臣妾还能把他怎麽了不成?」「朕今天不是来吵架的。」贺兰深深看著忽然闹起脾气来的楚熙然,却不由得心头暖了起来,「给朕抱抱好麽?就一下。」贺兰伸出手臂,把楚熙然连人带被的抱回了怀里。楚熙然默许地靠进贺兰怀中闭上眼,好像又回到了刚才的梦境,年少的他们,大殿上的初次相见。

  一眼万年,随之而来的就是一场刻入心骨的爱恋,一切都是那麽美好而幸福,没有後面的伤害和绝望。

  「皇上,永和宫派人来说瑶贵人醒了,见不著皇上正发脾气呢!」「回永和宫吧。」答了小林子的话,贺兰松开怀抱,下榻理好衣服,转身看著还躺著的楚熙然道:「你躺著吧,不用送朕了。对了,你的伤还是找御医来看看吧。」楚熙然答应了一声,又把自己整个缩进了锦被里,重新闭上眼。

  门开了,有人走了出去,然後是小顺子的声音:「主子,睡了麽?」楚熙然把脸埋在被子里,没有答话,片刻後小顺子的声音也没了,门又被关上,房间里恢复了安静。

  锦被渐渐变得濡湿,楚熙然觉得自己似乎是哭了,可他不敢抬头,他甚至不敢面对刚才的自己。若不是小林子唤走了贺兰若明,那现在的自己,是不是已经流著泪扑进贺兰的怀里?

  他害怕那样的自己,软弱的、善妒的,贪恋著他一点点的温柔,可是明明是不爱了的,明明是自己把他一手推出去的。

  可为什麽恨过了怨过了,心还是躲不开因为嫉妒而泛起的酸楚呢?

  瑶夕冉在chuáng上躺了些日子,身子很快就好了,只是脾气变得更加坏,一日里不见贺兰就会大吵大闹,致使贺兰若明罢了好些日子的早朝。

  其实从瑶夕冉进宫以来,贺兰就很少再翻其他嫔妃的绿头牌,每天不是留宿在永和宫,就是传了瑶夕冉来gān清宫。

  渐渐地连朝廷大臣都开始议论纷纷,更有甚者,直接上奏怒诉皇上这是「chūn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一时间,瑶夕冉这个名字传遍朝野,这个出身烟花之地的瑶贵人,竟成了众人眼中的祸水,当除之而後快。

  就在这节骨眼上,後宫里却又传来了噩耗,小公主中毒死了,下毒的就是德妃。

  德妃一口一个冤枉,但求皇上明察,就在人人也觉得蹊跷,等待著皇上查个究竟时,梅妃却自饮毒酒,也跟著孩子去了。

  梅妃死前留下血书,求皇上给公主报仇,赐死德妃。於是众人知,这一次,德妃终是大限已到。

  就在此际,楚熙然却收到了一封密信。

  楚君:

  小女沈卿君,二八年华,进入宫中为的却不是自己。

  或君已忘,当年还是幼童的我们曾相识一场,随著岁月添寿,君已是倜傥少年,而妾身也已婷婷。

  本不该相告,却终究不舍自己竟这样离去,当年,娘亲曾告诉过妾身,君会是妾身未来的夫君,妾身曾在庙里偶遇君一次,君却已忘了妾身。

  可妾身在等,等终有一日可嫁入楚家,成为君的妻,从此夫妻恩爱,举案齐眉,qíng比鸳鸯。然妾身等来的,却是君入了宫,成了皇上的男妃。

  妾身恨过怨过,然也明白君的无奈,可进了宫才知,君对皇上已动了真心。

  虽然妾身无缘与君成为夫妻,但爱慕之心却从未抛弃,妾身只愿成为君在後宫里的一把利刃,得以继续陪伴在君身侧。妾身从不後悔这些年在後宫的日子,妾身已满足,可看著君为皇上所伤,妾身心如刀绞。

  公主是皇上血脉,然妾身恨皇上对君的负心,对公主也从不宠爱,但这毕竟是妾身怀胎十月产下的孩子,她死了,妾身身为如此狠毒的母亲,也不敢苟活於世。

  妾身不求别的,只求君日後善待自己,这後宫里头,纵使君已为後,却仍旧是不能安生,若心慈手软,最终受苦的,还是君。

  但愿妾身和公主的死有所值,那妾身也能含笑九泉。

  见信後务必毁去,勿忘勿忘!

  卿君 绝笔

  信纸滑落,楚熙然满眼的泪,怔怔望向一边的纳兰,纳兰上前拾起信纸,放入火盆中燃烧,顿时一切灰飞烟灭。

  「她用qíng如此之深,手段如此狠绝,都是你我未曾料到的。」纳兰也含著泪,一反常态道:「她说的对,若此刻你还不出手,又怎麽对得起为你而死的这个女子?」「我知道了。」

  锺粹宫。

  慕容昭华面前放著一尺白绫,她看著眼前的贺兰若明,平静地问著:「皇上,您爱过臣妾麽?」贺兰没有回答。

  「臣妾明白了。」慕容笑了,依旧妖娆美豔,只是绝色的脸上却是一片惨白,「皇上对臣妾从来都是假的,所有的恩宠都是假的,能让皇上真心的人,恐怕也只有皇後了。

  「当年皇上明知害臣妾失去皇儿的人是他楚熙然,可皇上却把罪扣在了淑妃的头上。还有那年仪妃的孩子,皇上为保他,不惜放下国事,不分昼夜cao心亲查,还调动影卫,这才还他楚熙然一个清白。

  「可是皇上,您同样知道臣妾也是冤枉的,为何却一定要臣妾死?是因为慕容一族早已成了刀下魂,皇上没了忌惮,才想要臣妾的一条命来补救您对皇後的愧疚麽?

  「皇上,您想挽回那个人的心?来不及了,从一脚踏进这个後宫开始,我和他就一直都是一样的命运,他的绝望也只有我懂,所以我知道,他一定不会原谅你!」贺兰依旧没有回答,只是看了看天色,终於转身离开了,走前他留下了三个字──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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