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一尘缘_天娜【完结】(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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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千瑶离开前那双yù说还休,好象委屈不得了的表qíng,周容心里顿时软绵绵的,象捞不到底的深海,说不出个什麽形状。

  出了皇宫,周容立刻叫来了周允吩咐,说可以让在仇家卧底的暗子与千瑶牵上线了。

  一来一回不过半日,到了傍晚周容正在书房里琢磨定平关的人力布置上的蛛丝马迹,周允终於进了屋回报说千瑶那头联系上了,目前尚未探得任何消息。

  周容随口应了声,挥了手刚想让周允退下去,却突然又开了口“千瑶如何?”

  “回少爷,据暗子回报,仇青前日刚寻了大夫来给千瑶治病,说是……”周允抬起头悄悄扫了眼周容沈静的表qíng,停顿了下继续道,“说是因为仇青夜里下手太重,千瑶少爷熬不住昏死过去。不过大夫有给开药调理,身上的伤也都抹了最上等的药膏,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现在就还有点低烧在身。”

  周容寒下脸,瞬间眯起一双眼,又在下一刻叟然睁开,只见他将双手背於身後,来回走了两步,才问,“那千瑶有没有说什麽?”

  “有。”周允清了清喉咙回禀,“暗子说,千瑶公子托他传话儿给少爷,但是,他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说。”

  “千瑶公子说,‘回去告诉爷,答应了爷的事千瑶一定会做到,万一真死在仇青的chuáng上,只希望少爷也记得当初答应了千瑶的话,接了千瑶的尸首回来。’”

  一笑一尘缘 第十九回

  第十九回

  大红的喜堂,俊俏的新郎倌儿正牵著绸缎红花的一头,而另一头,系著的就是他将要相伴一生的新娘子。

  那一片红惹眼的热闹,轧进了眼里,戳进了心里,染进了骨髓里,仿佛随时随地能让人窒息。

  千瑶只觉得自己的一双手都快要拧断了,却阻隔不了媒婆那高亢尖亮的喜声。

  一拜天地。

  他看到周容扬起的笑,温柔如初,见不著真。

  二拜高堂。

  他想到周容牵著他的温度,暖暖洋洋,愣将一季冬化chūn。

  夫妻对拜。

  他笑了,笑自己痴痴傻傻的直著,到了这步田地,还在飞蛾扑火。

  忽然仇青捏了捏他的手,小声凑他耳边说“听说周容答应了新娘子要散了家里的女妾男宠,我想明日儿趁这机会向他要了你的卖身契,让你真真正正成为我的人。至於爹那头你放心,我已经跟他说过了,他老人家也不介意我收你入房。好瑶儿,等挑个日子,我们也办一办,恩?”

  千瑶挪开放在周容身上的视线,转头看向仇青,迷惘著歪著脑袋,却突然咧开嘴笑了。

  其实,自那次他昏迷後,仇青对他到真是好了不少,虽然下手还是没轻没重的,常使他第二日满身污青,下不得chuáng,但至少是心疼他也宠著他。千瑶想,要不是这样,自己怎能轻易套得仇青的话?

  仇青错,错在将他千瑶当了真,错在低估了周容在千瑶心里的分量。

  都说婊子无qíng,仇青也以为千瑶与周容不过一场主顾,又或者,他觉得自己的真心撼动了千瑶。

  却不知,千瑶的心早在那场风花雪月造就的温柔假象里给了周容一人,拿不回更毁不去,生生如剜下,血淋淋疼痛著,只为周容一人跳动。

  那是他的qíng,最初也是最终,一股脑儿到底,不晓得何时才能完结。

  “好,可是,我可不要穿红裙儿,我是男的,也是穿喜袍的。”千瑶点了点头,又将视线挪回新娘子的红头盖上。

  那流苏下晃动的脸孔看不清五官相貌,可自有其女儿的柔qíng似水从里头盈盈溢出。

  千瑶能感受到新娘子的那份雀喜和腼腆,甚至,他能感受到她对於未来的憧憬和期盼,她是敬慕他的,她是迷恋他的,她是爱他的,犹如自己。

  可她能嫁他,光明正大得被人称做周夫人,然後顺理成章与他白头到老。可自己呢?瞧不著光,见不得人,还得被骂不要脸,但就是这样,他依旧恨不得用劲所有力气留在他身边,卑微而倔qiáng。

  千瑶转念想到了过去的自己,那个作为月千瑶的自己。yīn冷的後宫,娘亲疯狂的神qíng,父皇轻略而过的眼神。

  他皱著眉咬著唇,突然不明白,为什麽,就没有一个人,能真正将自己捧在手心里的疼?

  他不甘心,怎麽都不能甘心得让一身叫嚣著的怒怨和悲伤平息。

  这夜里,千瑶紧紧攀著仇青的後背,指尖深深陷入,划下一道道红痕。

  仇青为了防止他疼,总喜欢在事前给他喂些上qíng的chūn药,可是吃得多了,也就不管用了,虽然身体里的炙热依旧,但神智却是一日清醒过一日。

  千瑶不懂,他明明今儿个偷偷加重了药量,可怎麽就还是不能让自己迷糊得醉死在仇青的撞击中?

  他不敢松手,好似仇青就成了他整个的支柱,恨不得一头溺死在这片血腥的qíngyù里。

  他轻吐气息辗转呻吟,疼了,含泪了,悄悄顺著眼角落下,又不见了。

  侧过头时,他看到撒满一地的白色月光,他想到了以前也是这样莹亮轻柔的夜晚,周容从身後拥著他,唤著他瑶瑶,温厚的手掌抚摩过他的全身,带起一阵幸福的颤栗。

  而这个夜晚,在他身上的人是仇青,在周容身边的人,是那个叫做长孙锦如的,他的新娘。

  一瞬间,千瑶茫然,他不是不痛,而是不知道该怎麽痛了。

  周容收到仇青的死讯是在他成亲後的第三日。

  暗影来报,说是仇青去寺庙烧香,不想回来的路上就在轿子里断了气,那时他身边还跟著一个贴身小厮和五个家丁,以及两个轿夫。

  大夫查不出仇青的死因,只说是突然bào毙,可能是过去哪儿的毛病突然发作,只能等检尸官的进一步查实。

  仇老爷子就这麽个从小宠到大的儿子,心里的悲伤自是不用多说,甚至於,荒唐的打算让仇青生前最爱的男宠千瑶作陪葬。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一消息不胫而走,顿时,又是满城皆知,成了人们茶余饭後的闲扯。周容知道这个消息要比其他人早了那麽一天,其实也就是仇老爷子找千瑶下了死令後的那一晚,他就第一时间从暗影的口中得知了。

  他敲著桌面的手指头有规律得嗒嗒作响,似乎是考虑了很久,久到眉间都皱起了深深的横沟,才开口吩咐道,“收网。”

  所谓收网,就是将这一口线扎紧套牢,连网带人一并拖回,然後致之於死地,没得半分留存的机会。只是,网才刚撒就收,这一点却有违初衷,显然让众人觉得疑虑。

  可是,若不收网就得眼睁睁看著千瑶给仇青做陪葬,一个大活人给个死人陪葬,周容怎麽想都觉得这笔帐划不来。

  况且,他答应过千瑶的,不管怎样,都是要接他回来的。

  千瑶就是他捏在手心的泥娃娃,他要他是圆的,他就得是圆的,他要他扁了他就得变成扁的,所以,他要他活,他就决不能死。

  周容又怎麽会容许千瑶在这个时候就死了呢?

  想到初遇这人儿时,他眼里的那片倔qiáng和淳朴,周容不自禁微微笑出了声,大笔一挥笔下栩栩是千瑶的身影,跃然於宣纸上成形。

  “少爷,人接回来了。”进房说话的是周允。

  周容点了点头,搁下手里的笔起身,“走,去玲珑苑看看千瑶去。”

  “爷,还是晚点去吧。”周允的话里有些吞吐,显然话没有禀全,却又yù言又止。

  “怎麽了?”周允跟著周容好多年,周容又怎会不了解他的xing格?於是忍不住再问,“你到底要说什麽?”

  “查抄仇府的去晚了点,所以……”周允抬头看了看周容,深吸了口气继续,“千瑶被灌下小半瓶的qíng花,大夫已给他服了甘糙解毒,救是救下了,恐怕一时半会还醒不来。”

  “qíng花并不难解,怎麽会醒不来?”周容敛容肃眉,双眼移向桌面纸张上的人儿,可嘴上却问向了跪於地上的周允。

  “因为公子身上还有牵魂的余毒未清,所以……”

  “走吧。”周容忽然哗啦起了身,无视一地被自己扫落在地的纸张砚台,随手从一边的红木箱子里取出一罐白瓷瓶来道“随我走趟玲珑苑。送药。”

  “大夫说今日不能给公子服牵魂的解药。”周允跪在地上垂著头,丝毫没有起来的意思。

  “为何?”

  “说是公子这一个月服了过量的某种chūn药,那药里含有麻痹神智的作用,对公子身体影响很大。加上原本就沈淀在身体里的牵魂,和後来qíng花的冲撞,使得公子的身体完全垮了。所以,若解药下的杂了猛了,反倒适得其反,到时候轻则昏迷不醒,重了保不准是会要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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