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宏听沈然这话依然笑着,他俯下身来,躺在沈然怀中,久久不语。
四十七、芙蓉
司徒宏与沈然来到鲁封时正值大年初五,城内繁华喧闹,人流熙攘。宏与沈然忆起两年多前,二人居心叵测,又结伴在城内闲逛,不禁好笑,又几分感慨。
司徒宏问道:“距离晋杨只有半天多的路程,你果真不回去?”
“算了,待吕朋收复,凯旋之时再回去不迟。只是若能回京城,我倒该探望母亲。”
司徒宏笑问:“待战事结束,我陪你回京城,你也同我回柳家村如何?”
沈然笑笑点头。
二人均无心在鲁封逗留,前方将士浴血征战,只想赶紧往蚩山而去,寻到萧风,解吕朋之围。两人行的急切,也不去看两边繁华景致,正走着,但听身后有人叫道:
“是,……可是司徒公子?!”
司徒宏听着一惊,两人都回头张望,见一汉子抱着个婴孩,身旁一妇人手里牵着个女童,唤他的正是那女子。
“……”宏只呆立着。
妇人连忙上前施礼,道:“司徒公子可还记得……芙蓉?”
司徒宏冷着脸微微点头,问:“你有何事?”
“我……我总想与公子说几句话,是关于张寨主的……”她说着回身看一眼汉子,那汉子只对司徒宏二人憨憨一笑。
宏也不禁往了沈然一眼,沈然并无太多表qíng。宏蹙起眉头,道:“不必了。我们急着赶路。“
女子神qíng黯然,诺诺道:“这……公子……寨主他……只是有些话我不说总愧对寨主……“
司徒宏似定了心神,打断女子,正色道:“张澍青可好?我们正要过些日子寻他。”
没想那女子急切哀求:“公子千万不要与阿青打斗,别为难他!”
司徒宏脸上一热,只得不语。
一旁沈然笑道:“我们是寻张寨主帮忙的,怎会为难他。大家讲话不如找个地方坐下来聊。“
芙蓉连忙对沈然微微笑着点头,她回身对汉子讲了几句,那汉子一手抱住婴孩,一手牵过女童,又对司徒宏二人憨厚一笑,便转身走了。
司徒宏、沈然与那女子来到一间店里坐下,要了些酒菜。司徒宏始终未开口,芙蓉也似拘谨,倒是沈然为二人圆场:“大姐有何话,请讲。”
女子看看宏,再看看沈然,又低头不语。
沈然再道:“如果你觉我在一旁讲话不便,我走就好。”沈然说着要起身,司徒宏伸手一把按住沈然,厉声开口道:“你有话便说,若不愿讲,我们告辞。”
芙蓉这才说:“这些事本来阿青不要我讲,我也曾答应他,可……公子还记得三年玉亭楼?“
司徒宏嘲弄一笑,饮下一大口酒。
“其实那时我也才两天前认识的阿青,他自称郝青,我们都叫他郝公子。他来到玉亭楼,对妈妈讲只随便找个女子陪他,他要在玉亭楼住上几日。妈妈不懂他是何意,我那时已少有人找,妈妈便让我陪他,阿青他看也没看便答应了。“芙蓉说着见司徒宏依然不屑地看着自己,轻叹口气,接着道:“一进了屋子,我便看出这郝公子不是来寻欢的,果然他很快对我讲,他已与前面客栈的讲好,住这几日里会有人来寻他,到那时我只要装作与他相好。他这要求虽奇异,我们收了银子自然会依他所言行事。
“他当时脸色灰暗,jīng神也差,但对我却非常和气。当晚我在他身边,见他呼吸急促,神色萎靡,才知道他正害病,臂上还带伤,却无论如何不要我靠近照顾他。你来寻他时,他才有些好转,听有人来找,便立刻起来……以后的事,你也知道了。“司徒宏凝神望住芙蓉,一言不发。
“你走后没过多久,又有两位老者来寻他,他们在外面说了几句,寨主便随他们出去。直至次日huáng昏才回来,说是要走,来取落在这里的一把云刀。我见他面色惨白,前日被你所伤之处渗出血来,便请他先歇息一晚。阿青也似jīng疲力竭,就留了下来。
没想当晚便昏迷不醒。玉亭楼的人怕他死在那里,想找人将他弄到外面。我心里实在不忍,又想到这两三日他对我和蔼客气,便自作主张给他找了郎中,郎中看过说他气血两亏,又内淤急火,并已入心肺,早已无救了。““那里其他人都要我赶紧将他送了出去,我却总觉他非一般人,又见你们打斗时qíng景,心怀怜惜敬佩之qíng,便守着他,只想等他咽了气再找人给埋了,却没想到他竟醒了过来。“
此时司徒宏面色铁青,呆愣不语。沈然瞥了宏一眼,转头对芙蓉道:“可我却听说你们母子都是风杨寨的,还为张澍青母亲披麻带孝。“芙蓉凄然微笑,道:“看来这为公子都知道。那小女是进玉亭楼前就生下的,芙蓉命苦,从前的丈夫好赌,为还债将我与小女卖到玉亭楼。阿青醒来后,我料定他是个君子,便跪请他看在我救他的份上,将小女赎出去,送个正经人家。没想到寨主问我可愿一起离开,我还以为他要纳我为妾。“芙蓉说着又是惨淡一笑。
“我们随寨主来到风杨寨,他对我是姐弟相待,我死活要小女认阿青为义父,自然要为阿青娘亲带孝……“
突然只听司徒宏吼道:“三年前你为何不讲?!在风杨寨里你为何不讲?!!”宏喊着早已泪盈于睫。
“我曾答应寨主,不对你讲这些事。何况我那时又不懂阿青心思。”
“他……他到底是何心思?!!”
芙蓉也不禁眼圈一红,恳求道:“司徒公子,你先别着急……”
此时沈然伸手按住宏肩头,对芙蓉道:“当初没讲,如今却讲了,必是知道了张澍青所为之缘故。“
芙蓉摇头,道:“我并不知晓。风杨寨这几年,我只见阿青绝对不是他在玉亭楼里对司徒公子讲的,喜欢处处留qíng,却不愿成为羁绊那种人。我听人讲,江湖上有许多人与寨主为敌,又得知寨主很器重司徒公子,我不愿公子也成为阿青的仇人。““……”司徒宏瞪住芙蓉,似yù言又止。
见良久无人讲话,沈然问道:“刚才那男子也是山寨中的?”
芙蓉略显娇羞,道:“不是,那是我夫君,我一年多前才过了门。山寨里有人说媒,我听说那人老实本分,就答应了,只是他穷得很,婚事还是寨主命人cao办的,又给了我们许多银子……“
正讲着,那汉子又过来,婴孩在他怀中啼哭不止。芙蓉连忙站起来抱过孩子,对沈然他们道:“恐怕是小儿饿了,我就不打扰二位……只是求司徒公子今后别为难阿青……“
司徒宏抬头,呆望芙蓉片刻,无任何表qíng,又将目光移向别处,也不答话。
沈然道:“这个你尽可放心,我想司徒公子他……不会再为难张澍青。”沈然说着看看宏。司徒宏却只望着一桌饭菜发怔。
自芙蓉走后,沈然陪宏继续吃酒,直到掌灯时分,司徒宏未发一言。沈然在桌上放了银子,站起来平静说道:“我想你也该酒足饭饱,我们先住下,明日你若想去风杨寨便去,若再能说服张澍青拿出破解妖阵之法更好。我自己到蚩山寻萧风,毕竟前方战事紧急,耽误不得。“
司徒宏这才放下手中杯盏,望着沈然淡淡莞尔,悠然说道:“我们明日同去寻萧风,若他不答应,再找……张澍青不迟。“
沈然微怔,二人似有话却都不再讲。司徒宏起身,伸手拉住沈然,沈然回以温和一笑。
四十八、客栈
司徒宏跟着沈然出店门,沈然又让店小二将两人的马匹牵来,上马后只走了不远,沈然便指着前面对司徒宏道:“就这家吧,虽差些,想必你也不愿再寻其他的。”
司徒宏有些木然,只点点头。
进了客栈,沈然与店家讲话,那人将司徒宏二人引到房里,对宏笑道:“这是小店最好的一间,很是安静,刚才那位爷说您今儿劳累,要早着歇息。小人这就去将热水给你送来。”
那店家出去后,司徒宏见沈然忙着将二人东西放下又扫炕铺被。以往沈然很少做这些个事,有下人跟着便叫下人做了,若只与宏一起,每次都是司徒宏张罗这些,为此沈然常笑宏温婉贤淑。
司徒宏脱了靴子便躺在chuáng上,沈然说道:“衣服脱下睡得安稳。”他讲着还帮宏将脚布解了,又将店小二送来的热水倒在盆里招呼司徒宏烫脚,一解疲乏。
待两人都躺下了,因酒喝得多些,宏觉口渴难忍,问道:“可有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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