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摇头,打断宏道:“我看出你有轻功,却走不了这路。”妇人双手已经拉住宏与沈然,那手光洁细嫩,软弱无骨。未等二人再多说什么,忽有腾云驾雾之感,眼见自己被少妇牵着飞檐走壁,耳边风声呼呼作响。
宏向上看,是笔直峭壁,往下瞧,是万丈深渊,自己身体与石壁竟形成垂直态势。
这样行走如飞有一柱香的功夫,宏才觉出自己已被放下,再看那妇人,面色、呼吸均平静如初,司徒宏不禁惊叹道:“大嫂绝世功夫!”
少妇略莞尔,妩媚异常。
这时,只见一男子对面走来,妇人连忙过去依偎在那人怀里,神态比先前更显娇媚。
此男子面目俊朗威严,身形高大魁伟,衬得少妇越发娇小。
妇人对男人道:“这两位少侠说是来寻萧风。我对他们讲你早退出江湖,却他们执意要来。”
男子注视宏与沈然二人,不发一言。
司徒宏施礼寒喧,男子却不回应。倒是妇人说:“你们聊着,我先下去备些酒菜。”
她说着转身便走。
男子眼望妇人背影,目光爱怜,却嗔怪口气喊道:“阿风,萧风,你别再闹了。”
妇人闻听呼唤回眸一笑。
那边司徒宏、沈然二人瞠目结舌。
五十、萧风
屋内,司徒宏、沈然、萧风分宾主落坐,不大一会儿,高大男子为众人端上茶水,那水并不很热,色如酱汁,然后男子坐到萧风下手。
萧风依然娇柔说道:“两位快快不要称我为大侠,叫我萧风便可,或是叫萧姑娘,萧夫人也无妨。”
宏与沈然此时已缓过神来,但仍惊愕万分,早听人说这萧风行为异样,却怎么也没料到竟是如此。再想刚才那轻功手段,也不得不信此人就是传言里武功盖世,身行如飞的萧风。
司徒宏道:“萧……”他说着尴尬一笑:“没想到萧侠如此风趣,这般贪玩。”
萧风也笑:“还请两位别见怪。我早见你们上山,又在途中缠绵亲热,才想与你们开个玩笑,失礼失礼!”萧风说着抱拳,如男子般对二人行礼。
司徒宏被萧风说得带出羞色,转头去看沈然,沈然倒乐得喜悦,只听他对萧风道:
“能来蚩山识得萧姑娘颇为有幸,我虽对萧侠装束、举止不甚习惯,却喜欢你不掖不藏,我行我素的慡侠气度。”
那萧风笑得开心,面如粉团:“好!承蒙沈然老弟看得起我,又如此直率,以茶带酒,这杯萧风敬二位。”他说着款款端起茶盏,虽动作娇柔,倒也一饮而进。
众人也将茶水gān了,司徒宏饮过后,问:“这茶水虽不热,却饮下去有浓浓暖意。”
萧风笑答:“这茶内有一点月毒,自然到了腹中发热。不过你们放心,这非毒药,若常饮,可使身躯百毒不侵。”
“萧侠还懂用毒?”
“我对此并不jīng通,还是阿青给我送来的。对了,司徒公子与阿青有旧jiāo,怎没听阿青说过?”
司徒宏听着心里一紧,阵□
'7d酸楚,一时不知如何对答,但听萧风又问:“才将你说阿青行为古怪,到底怎么回事?头几天他还看我,好好的。”
司徒宏更是不知怎样回答,便说:“其实我们还是为吕朋之事,如果能请萧侠士即刻出山,是浴血杀场将士们的福气,若不能,也想请您帮我们说服澍青出战吕朋。”
萧风收敛了笑容,低头不语。
“请问萧侠为何不能为朝廷为天下尽一份力?”
萧风抬头,淡然道:“我若这般装束赴吕朋参战,是否可以?”见司徒宏张开结舌,萧风冷冷看他一眼。
四人沉默一会,沈然问道:“听你口音,想必来自江南水乡?”
萧风又笑道:“其实我本是翎川人,自小随父母移居南方,自然有些南方口音。”
“怎么又回翎川的?”
萧风没立刻回答,他将鬓角一缕垂落下的青丝往后拢了拢,然后端起茶壶又要为沈然、司徒宏斟茶,身旁男子起身,接过茶壶,边倒茶边说道:“我看两位不必再多说,阿风喜欢隐居在这山中,怕是这一辈子也不会出去的。”
萧风对男子嫣然一笑,两人目光流露出默契。萧风开口道:“有些话我本无必要对你们讲的,但想你等必定以为我萧风只顾自己快活,不懂得以天下为重。我虽从不在乎外人说我什么,但又何必无端生出误解。况且你们不比其他人,我说了,或许你二人能体谅其中甘苦。”
萧风饮一口茶,淡淡口气又道:“我十六岁独自一人回到翎川,因为不愿每日家人对我唉声叹气,他们愁苦,我更是不快。我自小就好女子装束,喜爱那些发钗花头,胭脂膏粉,艳丽衣裙,常没人时偷偷装扮戏耍。七八岁上,发现旁人都说笑我举止扭捏,我便拼命去改,却众人还是笑我,特别是师兄弟们。我思来想去,以为若功夫比他们好,再熟读兵法布阵,学士渊博,他们便不敢再拿我取笑。后来我功夫真的胜过他们几倍,若有人还耍笑我,我便让他于我手中讨饶。果然,自那以后,再无人敢轻视我。”萧风说着轻柔一笑。
“有一日,我无意窥到师傅与本门及别派弟子说话,师傅讲我时一味摇头似哭笑不得,其他人皆抿嘴似忍俊不禁,那时我明白个道理,世人对我只两种态度,当面笑我、背后笑我,亦或是善意笑我、恶意笑我。”萧风讲着一派超然气度:“今日如我这般,虽自己活得真切、尽兴,却天下很少有人能坦然接纳,世人既不容我,我也无责任于天下,更不要说什么为朝廷尽力!我这样讲,你们可懂?”
司徒宏、沈然不禁相互看对方一眼,都觉无言以对,只得微微点头。
五十一、夜谈
天已大黑,吃罢晚饭,萧风与那男子挽留司徒宏他们在山上住一夜,待明日再送二人下山。
司徒宏与沈然进侧面厢房,宏对沈然道:“我还以为萧风一定不入你眼,却没想你还称赞他。”
“我只藐视低卑贱之人,这萧姑娘却是行为光明磊落侠客。”沈然说着不禁笑笑。
宏随之发笑,又摇头道:“你我竟也背后笑他。”
沈然略正色了说道:“我看此人对张澍青甚为了解,你倒该多与他谈谈,一来解你心中疑惑,二来也利于说服张澍青出征。”
“我也正想这样,不如咱们现在同去找他?”
“不必,你自己去就好。”
司徒宏目视沈然,一字一句道:“你我同去,即便是寻澍青,我们也一道去。”
沈然凝视宏,呆住片刻才微微笑道:“我不在场,你可放开与他讲话。况且我打心里厌烦去听你们那些个事。”
司徒宏没再争执。
数九寒天,外面虽未飘雪,却奇冷无比。宏轻扣萧风房门,开门的是那李姓男子,宏讲明来意,萧风也来到门口,此时他已卸装,容貌清雅,乌发过腰,一身雪白长袍。司徒宏道:“我因军务在身,不可久留,明日必须走,却又想与萧……与哥哥再拉些话,顾而冒昧打扰。”
萧风笑道:“不必客气,白日里我也看出你还有话要讲,不如我们去书房。”然后对男子温和着说:“你先睡吧,我去去就来。”
司徒宏跟着萧风进了书房,边走边问:“蚩山顶上无路可走,这房子是如何建的?”
萧风笑道:“当然有路,不过外人不知道罢了。否则你李大哥只得每次靠我带他上下。”
“李大哥不会武功?”司徒宏有些惊奇。
萧风笑笑摇头:“他过去曾为官,后被贬至翎川。阿政喜欢田间耕种养殖,这也正合了我意。”
宏见萧风心满意足的笑容,颇有感叹。二人落坐,宏开口道:“我怕又要为战事搅扰哥哥,我们明日赶往风杨寨,您可觉得青哥他能否答应出征?”
“阿青……”萧风沉吟片刻才道:“几年前或许会,如今却不好说。”萧风接着问道:“白天我还想问你,是如何认得阿青的?”
宏就将柳家村,秀水涯,如何救下张澍青,如何疗伤一一对萧风讲了,只是隐去那段私qíng。萧风面有惊异,说道:“原来你对阿青有救命之恩,这等大事,他竟没对我提过半个字,这倒奇了!”
“哥哥是怎么认识青哥的?”
“我第一次见到阿青时他才六岁,我长他十岁。那时武当天时派掌门人薛明为与另一派人争斗,他写信给我师傅求助,要寻武艺高qiáng又懂布阵之法的,我虽年少又举止怪异,但他们还是将我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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