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宏传_筱禾【完结】(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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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听此话,司徒宏面色铁青,他松开孙业,缓缓站起身来,目光疑惑地注视张chūn,低声含糊说道:“你再讲一遍。”

  张chūn看看在场呆住的几人,俊雅笑道:“别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你这名字还是我给你取的,宏,张澍宏,好。”

  司徒宏不再注视张chūn,却目光飘忽不定,他一言不发,暗暗长吁口气,微微点头,喃喃自语道:“原来竟是为这个……”

  只听孙业坐在地上低声喊道:“啊呀!我说呢!怎么总不喜欢你那长相,特别笑时,就令我想起这歹人。”

  这时沈然走到宏身旁,往前站了一步,不被人注意地左手一把抓过宏的右手,用力攥住,开口对张chūn道:“我看你是念子心切,可也不能见个好后生就认做是你儿子。

  宏有名有姓,有父有母,还是江湖上名声赫赫的司徒海夫妇。”

  “嘿嘿,那对男女gān出有违天伦之事,当然名声大噪,不过做了那等丑事老天必罚他们,听人讲那冯淑秀天天拜观音求子,也是无用,菩萨怎能让那男女生出……”

  张chūn还未讲完,却见司徒宏飞身腾空,拔出双剑对着张chūn就刺。宏动作之快令沈然措手不及,却他立刻明白,提刀随宏而来。

  张chūn向后撤了两步说道:“你要做谋害生父的迕逆之举?我若想让你死,你等立刻毙命。”

  司徒宏剑梢抵住张chūn心口,却没用力,只听他声音沙哑,一字一句说道:“你若再讲我……我爹娘一句坏话,我与你同归于尽。”

  张chūn盯住司徒宏一双怒眼,脸上渐渐露出笑容,然后身体缓缓移动,离开那剑锋,笑道:“好好好,看我儿对他们qíng谊深厚,不忘培育之恩,是个君子。我答应你就是,我是你爹,自然有爱子之心。”

  张chūn话音未落,不远处马蹄杂蹋之声呼啸而来,众人还未看得清楚,只觉一股冷风拂面,张澍青如从天降,已站在众人面前,之后五六个随从也直奔这边过来。澍青虽不讲话,却脸色煞白,鹰(榫)目光直bī张chūn。

  张chūn眼光避开澍青,向他身后的几人望去,目中带出杀机,只听一个兵士哀求道:

  “老太爷要寻司徒公子之事,我等不敢隐瞒寨主……”

  张chūn听后略思量片刻,微微一笑,对澍青说道:“青儿你来得正好,你兄弟要对我下狠手,我却不忍心伤他一分一毫。”

  张澍青闻听此言,双眼一闭,皓齿将下唇死死咬住,片刻后睁开眼,对张chūn低沉说道:“你答应过我!”

  “这事怨不得我,是你骗我在先,将我诓到南山,却是因为宏儿要来,你该知道你爹我最恨被人耍弄。再者说,你我已经相认,我们父子三人骨ròu亲qíng团聚有何不好?”

  澍青盯住张chūn,半晌无语,渐渐他脸色似缓和了些,也少了原先的怒气,竟似自嘲般一笑,然后说道:“素闻张chūn为人品行,今日我见识了。你讲得对,骨ròu相认确是好事,只怕你是认错了人……”他说着向众人扫了一眼,与宏对视时,澍青目光坦然之极,只平和神态里隐藏一丝凄凉,接着向张chūn说道:“既然你也搅扰够了,就不要再妨碍人家办正经事qíng。这几位都是官差,又有军务在身,若耽误,人家怪罪下来便不好了。”

  澍青见张chūn面上带笑又要开口,不禁蹙起剑眉,突然yīn笑着道:“父亲来投我风杨寨时不是说喜欢与孩儿在那里快活吗,最好这就随我回去,若晚了,进寨的山路怕是不好走。”

  澍青说完上马,对众人抱拳行礼,口中念道:“各位告辞!”驳马就走。那张chūn似犹豫片刻,然后也对司徒宏等人道了一句:“后会有期!”,说完和蔼一笑,才随风杨寨那一行人骑马而去。

  五十八、道别

  不知何时,北风四起,chuī得人冰冷彻骨,路上也少见几个行人。司徒宏、沈然,婉玉、水行、孙业都沉默不语,各怀心事,或站在那里,或坐在路边怪石之上。

  这样有两个时辰,孙业先站起来,说道:“你们想一辈子呆在此处,我却不想,我这就回吕朋招来天地帮的,再联络武林众人,更别说还有与这混帐魔头有冤仇的,就不信不能将他捏成碎末。”孙业说到最后咬牙切齿,又正与司徒宏目光相接,更是狠狠瞪他一眼。

  水行也站起身,离开婉玉走了过来,说道:“我们也回吕朋。婉玉身体不适,jīng神恍惚,我必须护送她走。”

  宏、沈然都站在那里不曾讲话,却听孙业说道:“想必沈公子该与我们回去!你乃是沈大将军之子,堂堂七爷,总不能与些个不明不白之人混在一起。”

  司徒宏瞪住孙业,无语,又将目光移开。只听沈然答道:“吕朋我是要回的,却是要先陪司徒督校回家奔丧后,再与他一同回来。”

  “哼!什么司徒宏,该是张澍宏。倚仗司徒将军家的名号,rǔ嗅未gān官至五品,难道还要再在那些武林好汉,朝廷大将面前耀武扬威不成?”

  见沈然并未回应孙业,宏眸光冷然着注视他,突然说道:“无论谁也不必随我回家,你军务在身,更耽误不得!”宏说着又看了看那些倒在地上的马匹,继续道:“座骑都被张chūn毒死,你们要另外制办些,我是无需这个……”宏见沈然凝视自己,却不开口,苦涩一笑:“沈……七爷,宏就此告辞了……”司徒宏说完,对沈然一抱拳,又对其他人说道:“孙业前辈,水行,婉玉,你们一路保重。”

  司徒宏凝神屏气,单足点地,施展了轻功,飞身而去。宏只觉得耳边风声作响,他用力倾听,依然没有其他响动,宏突然满心悲凉,也不知为哪一桩,竟觉心有绞痛。

  他双眼一闭,用足内力,行得飞快。

  这样竟走了一个多时辰,司徒宏再无力气,只好停下,慢慢行走。 又走了一阵,只听身后马蹄声越来越,宏回头望去,只见沈然一人飞奔过来,他来到宏跟前,却没下马,只在马上说道:“方才贤弟走得太急,未能与你道别,特过来说一声。”

  司徒宏站在地当中,只惊异地注视对方。

  沈然下马接着说道:“我会在吕朋等你,若你不再回去,我可到柳家村寻你。”见宏依旧呆在那里,沈然狂然说道:“你听好了,我沈然不比别人,出身将帅世家却酷爱众人所鄙夷的商贾之为,虽为男儿之身却偏好在男子身下欢爱,更别说曾经荒诞不羁乃至与十几个美色少年每日赤身露体在房中yín乱。不要讲你为张chūn之子,即便有人说你是沈家后代,只要你、我两相qíng愿,沈然什么都敢做得。”

  司徒宏一改原先严肃神态,苦笑道:“哥哥不是只用qíng于有头有脸的体面之人嘛?”

  “从前那些侍卫家奴确实令我鄙视,倒是后来见明月所为,我便想或许自己错了。

  原来我沈然眼里盛不下的仅是那些个胆小却懦,自轻自贱之人。”

  宏听着对沈然微笑,没再答话。沈然也笑,然后说道:“没想到,一时间发生这许多事qíng,你还竟从容。”

  宏无奈一笑:“不从容,又能怎样。”

  沈然点头,又问:“你不再回吕朋了?”

  司徒宏沉下脸,低头想了片刻,说道:“还没想好,不过我心里放不下那边,恨不得将那吕朋鞑子统统灭掉。若主帅要我回去,若我养父在天之灵要我回去,我从此不做司徒督校,只当个普通士卒也一样为我中原效力。”

  沈然静静凝神宏半晌,才道:“好,我等你!”他说完上马,略带了带缰绳,对宏深qíng一笑,竟有道不尽的妩媚风流,然后掉转马头,双腿用力一夹,扬鞭策马,飞奔而去。

  五十九、身世

  司徒宏披麻带孝来到自家院门前,门框之上白绡缠绕,离别三年,再回来,竟是如此悲惨凄凉,而在这里自己得到无数关怀爱护,却不是自己生身父母之家,心里百感jiāo织。开门,院内凌乱煞气,又推正房双扇门板,父亲灵柩映入眼帘,司徒宏再也忍不住心中痛楚,嚎啕大哭扑到跟前,侧屋内冯氏闻听声音跑了出来,顿时母子二人抱头痛哭。

  还是宏先止住哭泣,忍着心中悲苦连忙劝慰母亲一番。冯淑秀又将司徒海如何不顾自己安危为附近几个村子消灾去病的事讲了一番,自司徒海过世,每日都有许多乡亲前来吊唁,只这几日人才渐渐少了。司徒宏边听母亲讲述,边望着母亲衰老面容,想到此人不仅是母亲,更是自己恩人,心痛不已,又不能过多表露,生怕令母亲越发伤感。以后母子二人又商量出殡之事,直到天色已晚,宏张罗些简单饭食,并劝母亲多吃一点,然后到父母房中,将火炕生得暖些,让母亲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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