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留着你的痴心妄想慢慢等着,待我高中之后,我一定会回来同你清算这些旧账。你加诸到我身上的屈rǔ我改日一定双倍、三倍、四倍、五倍、六倍、七倍、八倍、九倍、十倍、百倍、千倍的还回去!
季君陵留书
秦戎看到纸上满满都是二三四五六,气得又是说不出话,细想又觉得好笑。查看他的东西一下,发现除了几件衣服,这书呆子连盘缠也不带,不由着急起来。
赶紧叫来小厮,「都是一群死人,还不赶紧备马去追。」他心里只存了一个念头:这书呆子可别出了事才好。
季君陵一向对生活琐事丝毫不懂,更是没有出过远门。离开秦家的时候悲愤jiāo加,只记得收了几件衣服,连秦戎留在抽屉里的银两银票一样都没拿,只是身上贴身荷包里几两碎银子。
等走到沿途小镇住店时才发现大事不好,荷包里的碎银子付了店钱,只剩下几十文铜钱。他心烦意乱,可是又不敢折回秦家,迷迷糊糊在这间破店里住了一晚上。第二天愁眉苦脸在小摊上吃着豆腐脑,心里盘算着到底怎么办才好?
这小镇是去京城必经之道,虽然极小,但是颇为热闹,时时都有马匹经过,各行商人也偶尔在此停下来喝口水,不远处还有人在那里卖艺,又是锣又是鼓,引得围着一群人正在驻足观看。
季君陵目光转了一圈,没有一样是自己会gān的。
他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手无缚jī之力,自然不能去替人家搬货赚些辛苦钱,事实上他也不屑去做这事。若是学人卖艺,他连个跟斗也不会翻,拿什么卖艺?实在不行他只好学那卖字画的老者,摆个小摊子或是卖些字画,或是替人写封书信。
正在他绞尽脑汁想不出办法的时候,突然有人轻声叫他,「兄台,兄台,怎么会在这里遇着你?真是太巧了。」季君陵转过头,只见那天在湖中落水的南云公子背着个包袱站在他身后,「你是进京赶考吗?」季君陵点了点头,老实地说,「正有此意。」
南云在他身边坐下,满脸笑意地说,「那可真是太巧了。我也正要准备去参加chūn闱,不如咱们一路同行,互相之间也好有个照应?」季君陵脸一红,老实地说,「本来是准备去的,但是身边盘缠却没带足……」「哎呀,盘缠算什么?」南云不以为然地拍了拍身边的包袱,「有小爷,哦不,有我南云公子在,你不用担心这个。」季君陵摇了摇头,「兄台,你我非亲非故,季某不便受你这样的恩惠。」「这哪是什么恩惠啊!」南云诚恳道:「且不说我们曾经的同窗之谊,单是季兄惊世之才实在叫小弟钦佩不已,我只想替季兄尽些绵薄之力,还盼季兄给我这个机会,别觉得我不配。」南云这番话说得极尽恭维之能事,如此诚心,季君陵心里不由微动。
自己身无分文,如果不跟着同行,只怕就走不成。别的不说,若是走不成没办法参加chūn闱,又拿什么扬眉吐气?
秦戎这样待他,他若不能高中,不是一辈子还要被他欺rǔ?他堂堂一个读书人怎么能受这样的气?只是,秦戎曾经警告过,说这南云不是好人。
季君陵心里犹豫不决,面上自然露出疑惑的表qíng。
南云微微一笑,「季兄,我敬你谦谦君子这才邀你同行。如果你实在觉得不便,我也不勉qiáng了。」说着站起身要走。
季君陵心里一急,叫住他,「只是我真的身无分文,只怕多有不便。」南云折回来在他身边坐下,「一路上我们说说话,不觉得旅途寂寞,有什么不便的?银两本来就是拿来花的。千金奉与知己都不嫌多,季兄何必拘泥这些?」他的这套理论正和季君陵的意,堂堂读书人胸中怀的是大志,为这些银两之事斤斤计较实在是屈才。这秦戎狗眼看人低,世上多的是慧眼识英雄的人,眼前这位南云公子可不就是这样一位?
「如此那就讨扰南云公子了。」
「哪里哪里。」
『第九章』
两人一拍即合,结伴同行。这南云也是位出手极阔绰的主,顾了辆极豪华的马车准备进京,一路上极尽讨好,殷勤周到。
只可惜季君陵心事重重,实在提不起兴致与他说笑,只是呆呆地看着窗外,希望马车快些到京城,快些参加chūn闱。
一想到秦戎那样对他,季君陵心中就隐痛不已,只要拼命想着自己将来得中之后如何欺rǔ秦戎,这样的痛才稍觉减轻一些。
两人一路奔走,天黑了才到达下个歇脚的小镇。
南云少爷派头无比地扔下银两叫了一桌好菜,引着季君陵喝酒吃ròu,可惜他实在兴致缺缺,丝毫没有胃口,只勉qiáng喝了一杯酒,吃了几口菜就无论如何再也吃不下。
南云见他满腹心事也不再勉qiáng他。只是对他说,「刚才吃饭的时候我问了掌柜的,这里的上房只剩下一间,我已经订下,晚上的时候少不得要季兄和我挤挤了,或者季兄你住上房,我再去订间下房住?」季君陵虽然心里觉得不是那么妥当,但是见他一脸真诚,又哪有让花钱的人住下房,自己端着架子去住上房的道理?若是被秦戎知道又要骂他不懂道理了。一想到秦戎季君陵更觉得心烦意乱,随意道:「不妨事,我睡相斯文。」南云笑意盈盈道:「我也斯文得很。」
入夜,季君陵在房间里与南云睡在一张chuáng上,不一会儿南云就呼呼睡着。本来两个人虽然睡在同一张chuáng上,但是中间还各守本分的隔着些距离。哪知道这南云睡着之后,睡姿极不老实,一个翻身那手就摆摸到了季君陵的腰上。
季君陵轻轻推了推他,「南兄,南兄?」推了半天南云丝毫不见清醒,被他叫得只哼哼两声,那只手非但不挪开,南云整个人都黏了过来。
季君陵本来就心烦意乱,遇上个睡觉如此不老实的更是郁闷。
他以前在秦家,和秦戎同chuáng共枕,若是欢爱时间久了昏睡过去,醒来的时候自己总是躺在秦戎怀里。秦戎为人风流,在chuáng上时温柔体贴,不论何时与他在一起心里只有说不出的欢喜。
现在他与南云睡在同一张chuáng上,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别扭难受,如此还要被他紧紧贴住,更是让他如卧针毡,一刻也忍不了。
于是披了件衣服从chuáng上爬起来,坐在窗边看着外面哀声叹气,「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话音刚落,刚才怎么叫也叫不醒的南云打了个呵欠,揉着眼睛道:「季兄兴致啊!这么晚不睡觉还起来吟诗。」季君陵又不能说是因为你睡觉老压在我身上蹭来蹭去不老实,只好轻声笑笑,「心里担心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京城,所以睡不着。」南云索xing也披了衣服起来,走到季君陵身边坐下,「季兄文才出众,定能高中,何必担心这些?」季君陵叹了口气垂下头没说话。
谁知道南云突然伸手握住他的手掌,笑得极其暧昧地说道:「既然季兄担心得睡不着觉,不如我教季兄一样好玩的事qíng,保管你乐得忘记了自己是谁,别说紧张,只怕会乐得丢不开手。」说着这握住他手掌的手放肆地沿着季君陵的手臂上下轻轻抚摸。
季君陵只觉得浑身汗毛腾得一记竖了起来,一股恶寒从骨子里透了出来。他深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弄清楚一个事实:这南云对他如此殷勤周到,费心请他同行,原来对他存了那样龌龊的下流念头。
怪不得刚才在chuáng上,他赖在自己身上不肯动,又摸又蹭,现在想来只觉得浑身难受,几乎恶心到想吐。
「你这腰这样细,可不正应了那句,『楚腰纤细掌中轻』?」眼见着南云那只不老实的手掌还在往自己腰臀上摸过去,嘴里还说着不着边际的下流话,季君陵只气得浑身冰凉,又吓得魂不附体。放眼桌上放着个烛台,不管三七二十一夺了过来对着南云的头猛敲了过去,「你这死yín贼还不快放手。」南云被敲得闷哼一声,人软软地滑倒在地。
季君陵大着胆子看过去,只见他额头上被敲了个dòngdòng,血如泉涌地冒了出来。
莫不是将他敲死了?这,这可怎么办才好啊?季君陵吓得几乎要晕过去。他还要高中之后回来报仇,怎么能在这种地方弄出人命官司?若是被人知道他是因为南云想要非礼他才敲死了他,就算不用坐牢,可是他堂堂读书人的面子还往哪里搁?
季君陵越想越觉得留下来真是死路一条,不如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连夜逃走,反正这个小地方也没有人认得他是谁。心里存了这样的念头,季君陵手慌脚乱地穿好衣服,随手拎了个包袱,摸着黑逃出了客栈。
他也不敢坐马车,只一路跌跌撞撞向前狂奔。也不知道自己摔了几个跟斗,只觉得双腿痛得要命,又不敢停下来查看伤口,实在是苦不堪言,就这样一直跑到天亮,他实在累得动不了,才在一棵树下停了下来。
只见脚上鞋子尽是泥泞,长袍上也沾满灰尘,停下了越发觉得双脚疼痛难忍,小心脱下鞋子一看,脚趾居然跑得破皮出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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