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管事在门口叫他,「将军,晚饭已经好了。你要出去吃,还是摆进来?」裴元尧这才注意到,外面的天早已经黑了。他站起身打开门,「红宝到哪里去了?」「小人没看到公子出去呀?他不在房里吗?」
「要在我还问你?」裴元尧皱起眉,轻轻抚着身边佩刀,自言自语道,「莫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事?」管事见他眉头深锁也不敢擅自cha嘴,只安静的站着。
「枫珏呢?」
「哦,枫珏公子说他今天就回去了。反正他也不能跟将军一道出京,他说叫将军你以后吩咐醉仙楼的伙计隔三叉五的给西郊土地庙送些吃的就好。这孩子说话也真够顚三倒四,好吃的送去西郊土地庙做什么?」「知道了。这件事你去办。」
管事稍微愣了一下,「真送去西郊土地庙?」
「废话。他还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了。」
「他没说红宝到哪里去了?」
「没有啊。」
怎么连枫珏都不知道红宝的去向?还是红宝回流银那里去了?裴元尧心神不宁地挥了挥手,「行了,你下去吧。把我马准备好。我要出去一趟。」「是。」
换好出门的衣服,管事已经把马牵到了后院。裴元尧刚靠近这马,就见这平时极其乖顺的马儿不停嘶鸣,甚至不服管的扬起前啼,似乎十分不安?
「将军,我也不知道这马今天是怎么了。」管马的小厮诚惶诚恐道,「今天一天就不肯待在马厩里。」「算了,大概是受了什么惊吓。」裴元尧伸手顺了顺马颈,对小厮吩咐道,「你下去吧。」小厮离开之后,裴元尧跨上马背,扬靴而去。
裴元尧披星戴月到了西郊,在枫珏的土地庙前停了下来。
「枫珏,枫珏。」
叫了几声,手里拿着一包吃的枫珏果然一阵风的跑了出来,看到裴元尧顿时眉飞色舞,「你这么快就给我送吃的来了?我从你家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一大包,现在还没吃完呢。」「你要吃什么都不是问题,我问你,你看到红宝了没有?」裴元尧哪有心思管枫珏的胃口,他现在只担心红宝的去向。
枫珏摇了摇头一脸不解,「他不是在你们家吗?」「他要是在,我何必满世界找他?他真不在这儿?」「废话。我是西郊的土地,我的地方就算多长出一棵糙我都知道,何况是红宝这样的大活人?我说他不在就是不在。」「这么晚了,他跑随哪里去了?」裴元尧皱眉头,突然又想到,「那流银在不在?」难道红宝跟着流银去什么地方修练了不成?
枫珏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点点头,「流银在,不过他非常生气。你最好别去找他。」「他生什么气?」
枫珏白了裴元尧一眼,「红宝说他本来答应流银陪到你离京为止,但是,他现在又舍不得你了。想陪你一起出京,流银当然生气了。」裴元尧心中狂喜,「那是他决定要陪我一起离京了?」但是,他转念一想,「流银怎么知道红宝要陪我离京,难道红宝回来找过他?」枫珏往嘴里塞了一块红豆饼,指了指裴元尧身后,「我不知道。你自己问他。」裴元尧回过头,只见一位白衣少年冷冰冰的站在他身后,眉间有勾画着一颗十分显眼的银色眉心痣,图案很是特别。
「你跟我来。」没等裴元尧开口,少年先说道。
裴元尧栓好马跟着流银一同离开。枫珏探着头想偷看,那少年转过头冷冷的瞪了他一眼,吓得枫珏不敢再乱动,拼命往嘴里塞吃的,以示无辜。
「你是流银?」
流银没回答他,从怀里掏出一只油纸包,叹了口气递给裴元尧,「红宝他坚持要陪你离京,我在他身上下了封印,他现在变回了原形躲在你家的马厩裹。你……」「你给红宝下了封印?为什么?还bī他变回了原形?」裴元尧一时之间激愤难忍,立刻打断了他。
流银也不和他解释,继续说道:「他现在大概不想见我,也不敢见我。你把这个拿去给他服用,里面有我画的化解符。他既然执意要陪你离京,身上一点法术也没有只怕更加不方便,有三脚猫功夫也比没有qiáng。」「我才不信你。」裴元尧冷笑地看着流银,「你不想他陪我离京,已经封住他的法术,可惜被他逃了。现在你又来骗我去害红宝,我才不会上你的当。你既然不想放他走,怎么会这么好心给他解封印?」流银看了看他,弯腰把油印包放在裴元尧身边的石头上,面无表qíng地说,「信不信随便你。你有你们人类才会一心想着害人。我的所作所为不面要向你解释。红宝是我的朋友,而我们妖是从来不会做伤害朋友的事qíng的。东西我放在这里,话我说到这里,以后生死各安天命吧。」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
裴元尧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实在憎恨流银阻碍红宝和他恩爱。更何况他还bī那小狐狸现了原影,若是他执意要害红宝怎么办?这世上哪有害人又给解药的恶人?他和红宝都不会领他这份假惺惺的qíng。想到这里,裴元尧看都不看那放在石头上的油纸包一眼,骑上马就走。
一路疾驰回府,不待小厮停马匹,裴元尧就心急火燎的奔向马厩。果然从gān糙堆中打到一只昏睡的浑身火红的小狐狸。即便已经是现出原形,但是红宝是裴元尧夜夜欢好的枕边人,又怎么可能认不出来?见他奄奄一息昏昏睡去,裴元尧真是说不出的心疼着急。
「快把管事找来。」小心翼翼的抱着这昏睡的小狐狸,裴元尧拿袍子盖着不让人瞧得真切,一边向房间走,一边吩咐手下的人。
不一会儿管事急冲冲跑了过来,「将军你找我什么事?」「我叫你一直派人盯着林非鱼,现在他的行踪你还知道吗?」「这个自然知道。」
「快叫他进府一趟。我有急事找他。」
管事一脸疑惑,可是眼见裴元尧丝毫不像儿戏,什么也不敢多问转身去办。
过了一个时辰,管事带着一身落魂的林非鱼在门口侯着。
裴元尧看着chuáng上红宝,一时之间心cháo起伏。他自然担心林非鱼的为人。可是比起流银,他似乎还牢靠一些。想到这里,裴元尧提高声音对门外道,「道长进来吧。」林非鱼小心翼翼推门进来,顺手关上门,没有裴元尧吩咐低着头,「不知道裴将军找我来有什么事吩咐。」裴元尧叹了口气,侧过身让他可以看清chuáng上的一切,「我要你救他。」林非鱼抬头一看,顿时被眼前的景像吓了一跳,「将军,这……」裴元尧摆了摆手,「你过来看他。」
「看到什么你直接说。」
「是,将军chuáng上的是一只狐妖。应该修行有些,不过会显出原形,是因为有人给他下了封印。」这些话和流银说的无异,裴元尧点点头,「对他的身体可有什么损伤?」「没有。封印应该只是暂时封住他的法力。这只妖狐应该只是睡着了。等解开封印,他就会像从梦中醒过来一般,根本不记得被封印时发生过什么事。只是……」「只是什么?」
「只是封印的妖狐高人道行修为在小道之上,要解开这封印,小道无能为力。」「有人曾经给我一道符咒,叫我给他服下,这方法可行吗?」林非鱼点点头,「可行。这符咒在?」
裴元尧长长的叹了口气,正想叫管事派人把他扔在西郊枫林的那纸包给找回来。突然看到管事急冲冲的跑了过来。
「将军,刚才有位白衣少年,叫我把这个东西给将军送过来。」说着把手里的东西递给裴元尧。
裴元尧一看,这东西正是自己扔在西郊枫林不曾带回的符咒。于是长长的叹了口气,站起身,将纸包打开,从里面取从一道huáng底银字的符咒,放进杯中倒上水。
说来也奇怪,这原来是纸一样的东西,却在见水之后顷刻化进水中,只留下一道银白色的符于水面。裴元尧端着水走到chuáng边,这符字还是久久不曾散去。
等裴元尧将这符水小心喂进红宝的嘴里,这边小狐狸的额间突然显出一行银白色的记号,紧接着这记号如同一阵轻烟慢慢浮起,最终消失不见。
过不多久,刚才还昏昏沉沉的小狐狸慢慢睁开眼,只是一眨间的功夫,躺在chuáng上的哪里还是只小狐狸,分明就是傻俏风的小红宝。而且他一丝不挂的睡在被窝中,似笑非笑的瞪着裴元尧。
「你给我吃了什么了?」
裴元尧咳嗽一声,替他拉好被子,放下账幔,「房里还有别人。」红宝嘻嘻哈哈的轻笑,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
裴元尧转头看着一直站在一旁不敢吱声的林非鱼,想了想,「道长,你也看到了。我的确在家里养了一只妖,一只小狐妖。」林非鱼不敢说是也不敢说不是,只垂着手不敢说话。
「我不怕别人说长道短。从我小舅舅那代,我们家就和妖jīng神鬼有数不清的缘份。你是方外之人,修练得道的路有千千万万,希望你不要选最让我厌恶的那种才好。」林非鱼连连称是,额上冷汗也吓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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