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坐在了无戈对面,望着棋子说道:“这盘棋,已经下了一半了。”
“万年前,仙山桃花林,我与师兄下棋,只可惜只到一半时便没有再继续下去。”无戈对白清示意道,“你先。”
“一万年……”白清细细咀嚼着这句话,手中的白子落在棋盘之上,“那么久了,阁下竟还记得这盘棋。”
“怎么会忘得了呢。”因为你就是在下了一半棋的时候,将我打入无底深渊之中封印起来的啊……无戈轻笑着执黑子落棋盘:“师兄,即使你投胎转世了,这棋还是下的那么好啊。”
白清愣了一下,盯着对面的神秘男子说道:“你的师兄是……琴华?”
“是你。”无戈专心于棋局之上,说道,“无论琴华或白清,都不过是一个称号而已,人,总是不变的。我知道,转世的你已经忘记有我这个师弟了。”
“你是我的师弟?”白清像是还无法接受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子是自己师弟的事实。
“是。”无戈突然伸手拉下了白清的斗篷,熟悉的容颜再次映入眼帘,不是倾城绝色,却已经足够令他思念了一万年。
被囚禁一万年又如何,他还是忘不了他这个慈悲为怀的师兄。
对于无戈,白清有种说不清的感觉,熟悉,溺爱,而又升起一股不知名的愧疚之qíng,痛而又无奈的心qíng。
“我曾经是不是做过对不起你的事qíng?”白清望着无戈突然说道。
无戈平淡无波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之色:“为什么这么说?”
“感觉,”白清低下头若有所思的说道,“你说你是我师弟,我竟没有产生丝毫的怀疑,看到你,只觉得熟悉,这份熟悉又太过遥远,更深刻的是心里总有一股对你的愧疚之感。从未有人与我提过琴华有一个师兄,所以我才想,是不是曾经做了对不起你的事qíng……”
白清抬起头想从无戈脸上寻找到一些答案,但对方的眼睛里只映着他自己。
无戈摇了摇头,说道:“一万年前师傅仙逝,你奉命去九霄峰镇守诛神崖,从那时起我便再也没有看到你。”无戈望着棋盘叹了句,“这局,我输了。”
“师弟……我能这么叫你吗?”白清带着喜悦的神色说道,天神妖魔诸多烦事,人间界几十年来从未想到过会遇到前世的亲人,这让白清露出了难以掩饰的喜悦。
他可以坚qiáng,他可以总是显得淡薄,他也可以将一切痛苦吞进心里。
可这一世,他终究是个要遭遇大劫的凡人。
一个突然拥有法力,突然变换了外貌,又无法忆起前世丝毫记忆的凡人,没有了爱人,纠缠着qíng仇,谁心里没有一片脆弱之地?
“当然可以。”无戈望着眼前有太多七qíng六yù的男人笑道,“无戈,这名字还是你给我起的。”
“我给你起的?”白清露出惊讶的表qíng来,无戈笑着向男人讲了从前的往事,琴华是在哪里捡到他,又是如何央求师傅收留他……而男人只是静静的坐在一旁,听着这突然出现而又温柔高雅的师弟讲述他们从前的种种,这是第一次,他开始意识到他的前世琴华是个什么样的人。
“无私,却也无qíng。”这是无戈对琴华的评价,一个慈悲为怀的人,一个为了师命而放弃爱qíng的人,一个为了苍生可以亲手封印师弟的人,太过无私,却也无qíng。
再次见到师兄,也不知是不是一万年的时光消磨了他的锋芒,他很喜欢就这样与失去记忆的琴华,或者说是白清促膝而谈。
“师兄是不是奇怪,为什么我会突然出现?”无戈没有等白清回答,便说道,“你刚才不是问我,你是不是对我做了什么对不起的事吗。一万年前我遭遇大劫,结果落得半魔半神之态,那时的我还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而你怕我魔化滥杀无辜,便将我封印了起来。”
白清的脸色瞬间苍白了,男人望着无戈,低声道:“你的意思是……”
“你关了我一万年,”无戈平淡的说道,望着一脸惊异的白清笑着说道,“我不恨你,如果不是你,只怕也会有其他人亲手杀了我。如今我不是好好的坐在这里吗,一万年的时间,我已经能够随心所yù的控制神魔两种力量。这次我出关,只是想来看看师兄。”
白清yù言又止,只是看着无戈。
无戈继续说道:“你与其担心我,不如担心一下自己。我的大劫已过,此生此世已无人可再制我,只是师兄,今生便是你的大劫,过的了成神成佛,过不了,便是如师傅一般连魂魄都散了去。”
“谢谢你,无戈。”白清叹道,“没有想到我会有一个师弟。”
“你我的师兄弟之qíng,生生世世都不会改变,”无戈缓缓站了起来,举步朝外走去,“我虽不恨你,可却也不会原谅你一万年前的行为,但你放心吧,在你大劫之时,我会助你一臂之力的。”
这言下之意便是,你欠我的,终归要还。
这突然的来去,让白清有些怔怔的坐在那里,前世的他,似乎又惹下了一个难以偿还的债……第四十七章-五年之痛
凡尘有度,一树相思虚筑,此生无涯,这qíng,这痛,何处是尽头?
轮回我我,一生qíng爱灭了,殊途同归,这爱,这恨,何时能斩断?
qíng丝千千,千千qíng思,束缚着他的手,他的脚,紧紧勒着他的脖颈,怎么也无法斩断,他无处可逃,自从那一眼:眉骨,唇间,白衣,灰发。
夜qíng醉,qíng醉千年,醉了他人,也溺了自己。
“陛下,去海国的天马已经准备好了。”竹苑之外,碧姬不敢踏进半步,这个地方是属于夜qíng醉一个人的,谁也不能踏进一步。
竹叶飘零,落了满院的凋残,残砖断瓦,是隐藏在角落里的gān涸血迹,挥不去的,是痛与爱深深jiāo缠的思念之地。
“嗯。”轻咳了两声,夜qíng醉捂着自己有些发痛的胸口朝外走去,修复了整个宫殿,却从未动过这竹苑的一砖一瓦。
就怕,再也寻不到那人的一丝踪影。
离别过后,失去之时,才知晓那刻骨铭心的思念,这爱,这痛,已经深深的刻在了他的胸口之上,无时无刻的伤痛,无时无刻的提醒着他。
时间真能抚平一切伤痛吗?
倘若此生无涯,岂不是要承受生生世世的思念,世世生生的爱yùqíng仇?
五指紧紧揪着自己的左胸,三千黑发如水,映衬了竹苑的一片凄凉伤心,物是人非,空悲切……百花会歌舞比赛之后仅剩三十人,接下来的又一轮棋技之赛又淘汰了十五名,仅剩下的十五人之中竟只有白清一个男子,其余十四人均为女子,而海国太子经常拿这个来取笑白清,话说自从白清等人搬进太子府后,所住的竹苑渐渐热闹起来。
海国太子是隔三岔五的过来,倒和行止聊的很投机,偶尔拿总是正经样的白清开开玩笑,可惜的是从未见过白清把斗篷拿下来的样子,但他也不急,下一场比赛他就能看到这神秘的丑仙是美还是丑。
还有一人,就是在太子府中神秘的七qíng山主人无戈,众人却不明白这无戈与丑仙是什么关系,却经常看到两人在一起喝茶谈心,引得众人猜忌连连,毕竟无论是无戈还是丑仙,都是人间界突然出现之人。
除去这两人,有时候其他参加百花会的人也会相互窜门,虽然都是竞争者,但多数人要么是出身豪门有着良好家教,要么是修身养xing的修仙之人,所以私底下也都还比较和睦,而众女子也对这个唯一的男子白清很感兴趣。
一时半会儿,白清竟成了太子府内的名人。
“仙人,你为何总是用斗篷遮着脸,让我看看不好吗?”花雨国的梅云儿杵着脑袋笑呵呵的说着,有几分女子的娇媚,又存留少女的纯真。
“我没什么好看的。”白清笑着摇了摇头,这群人中,就数梅云儿来的最勤,也最爱戏弄他了。
“我兄长可是喜欢男人,要是他知道这次百花会里有男子进入了比赛,肯定巴不得过来呢,可惜那傻瓜没来。”梅云儿笑嘻嘻的说道,“要是我哥见了你,说不定就把你绑回去做王妃了。”
白清摇了摇头,笑道:“哪有男子能做王妃的。”
“都有男皇后了,怎么可能没男妃?”梅云儿狡辩道。
“男皇后?”难道在他之后,还有男子成了一国之后吗?
“对啊,夜国的王后就是男的。”梅云儿说道,“仙人你怎么连这种事qíng都不知道,下回我让馨妃姐姐讲给你听,那男王后可特别了!”梅云儿却没有发现在斗篷之下的男人已拧紧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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