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到底什麽事?”白清又问道。
“大哥,此次皇上特命我前去商谈,主要是关於北方的夜国……”想清楚之後,白岩将皇上所说的婚事一一告诉了白清。
却没有发觉白清本就苍白的脸,此刻更加的冰冷惨白了。
白清望着白岩脸上半是兴奋半是矛盾苦恼的神色,心中颇为感伤,什麽皇後,什麽夜国,什麽上仙转世,他都不在乎,一点都不在乎……他想大声呼喊,让白岩别再说了!
他想告诉白岩,他不想去什麽夜国,不要离开白府!
可是──
这世间为何有如此之多的“可是”?像一张张无形的网,缠得他无法动弹,更无法挣脱命运的摆布!
当白岩qiáng颜欢笑的望着他,向他说道:“大哥,夜国仙人数百,他们说你乃是上仙转世,这一世是下凡苦行修炼来的,只要你过去了,这一身的寒冰定会消散了去,他日你便是万人仰视的仙人……”这一句句话,由口中而出,却一句句都违背了白岩的真心。
悲悲悲,两相恋,口难开,唯有qiáng颜欢笑的痛,听不懂,看不见彼此的真心。
蒙蔽了的心眼,是一生一世错过的痛。
从此……
天涯难再相逢,地狱难再见。
多少qíng,多少言,积郁在胸口难以抒发,千言万语,千万般的qíng怀,最终只能将苦涩往肚里吞,这一刻,他知道他是爱惨了白岩,此一时,他望着最爱的人qiáng颜欢笑:“二弟说的是,如此好消息,大哥自然很高兴。”
“大哥……你……你眼睛怎麽红了?”多想认为是你不愿离开,不愿离开我,只是一场奢华的梦。
因为我心很痛啊……这话终究卡在了喉咙,白清笑道:“大哥,大哥只是舍不得你和三弟。”此一去,只怕永远的离开,再也看不到暗恋了多少年的男子。
“我也舍不得大哥!”白岩紧紧的抱住了白清,多少年後回头望去,白岩是多麽的恨自己当初太过愚笨,没有早点发现那早已变质的亲qíng,那早已暗藏在心中的爱恋。
那一天
九霄峰顶我琴弦拨动
蓦然听见你的声声赞美
那一月
我挥琴不止
不为挥散寂寞
只为再听见你的声音
那一年
我伫立诛神崖
不为绝世的孤傲
只为能瞥见你的一丝身影
那一世
我挥着琴弦跳下了崖
只为了……
能在转世的途中遇见你
然──
再一次的擦身而过
六-画中仙
从极喜,至极悲。
无奈的qíng丝,紧紧缠住了白清。
夜半,睡无眠,君不知,披着单薄的衣服从温暖,而又残忍的怀抱中悄悄离去,抱着他的琴,一如以往,踩着积雪,迎着风刃,一刀刀的割在了心头。
十指轻挥,琴音呜咽,夹杂了太多的无奈,太多的感伤,这一世,就这般过去了吗?徒留一地伤悲,任遗憾挥洒天地。
这份苦,这份qíng,只能默默含在口里,暖在心里,就在这一夜,最後一次为你弹奏这首无名的琴曲,只愿有那麽一天,你我还有相逢的一日。
那时你已怀抱美人,那时陪伴在你身旁的早已不是我。
百泉冻皆咽,我吟寒更切。半夜倚乔松,不觉满衣雪。
夜去了,天明了,从未发觉时间竟是这般的飞逝,记得曾经在府中等你回来,那一天的时光犹如三个chūn秋般漫长,而今日待你陪伴我身旁时,却又如指间沙转眼即逝。
在风雪中弹了半夜琴的十指已经红肿一片没了知觉,白清搓了搓手,拍了拍衣服上的积雪,微微叹了口气……白府依旧冷清的很,白岩与白风都不喜门庭若市,二人身份高贵,总会有些人提着礼一次次的来,但一次次的来,又被一次次的赶了去,时间长了,众人也大抵知道白府的规矩,渐渐的也如今日这般没有人再来吃闭门羹。
白岩将白风打发了去,让他去仔细询问关於夜国前来接送白清的事qíng,自己便推了一切的约留在府里陪着白清。
爱的越深,越是迷漫,看不清自己的心意,乱不清眼前的路,就乱了,昏了头了,错把一片爱意当成亲qíng,苦的,是对方。
可即使白岩心里萌芽出一丝一毫对自己大哥的qíng愫,他也会立刻将其掐灭,白清是他的大哥啊!他怎麽能……怎麽能如禽shòu一般产生这样的不伦qíng怀?
“大哥,最近怎麽不见你弹琴了?”与白清在屋里下棋,白岩有些奇怪的说道。
执白棋的男人低头浅笑着摇了摇头,灰黑夹杂的长发束了起来,平凡的面容,有些狰狞的半面,可那低头的一笑,却让白岩产生了幻觉,那抹淡淡的风qíng,随着男人轻柔的声音飘进了他的心坎里:“偶尔下下棋也不错。”
白岩低头看了一盘棋,笑道:“大哥,你怎麽又在故意让我了?”其实白清为人聪敏,但心思却从未放在兵法布阵之上,自从双亲去世,便浸yín琴棋之中,白风修仙,白岩修武,只有一个白清将一身的成就灌输在了琴棋书画上面。
只可惜生在了官宦之家,一身才华无用武之地。
“这叫yù擒故纵。”白清执意的表示他没有放水,但到底放没放,却也只有他自己清楚了,只要心里欢喜就成,其他的,又有什麽好在乎的?
“哎,大哥说什麽都成。”白岩笑着陪白清走完了这盘棋,末了,男子走至书案前铺了一张画纸。
眉头轻锁,低头的瞬间流露淡淡的哀伤与无奈,再抬头面对男人时,白岩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大哥,让我为你画幅画可好?为弟的画艺虽不及大哥,但也请大哥成全。”留不住你的人,能留下你的身影也是好的。
白清眼眸一亮,点了点头说道:“好,就让你画吧。”只愿他日我离故乡三千里,你能在月明之时偶尔瞥一眼那染了相思的画卷。
我yù何求?执子之手。同赏明月,共读红楼。庭中遍植,依依杨柳。年年凝碧,岁岁弄柔。
我yù何求?偕子白头。相偎相伴,无怨无尤。青山隐隐,流水悠悠。死後归土,并葬荒丘。
然,一纸画卷,人在天涯,海角相隔。
浓qíng笔墨,眉眼如画,薄薄的画纸,深深的思慕。
白清静静的坐在窗旁,他望着窗外盈盈的白雪,望着挂在枝头的雪梅,望着那遥远的苍穹,熟悉的一切,过往的从前,宛如走马灯一般闪过他的心头。
时间悄然流逝,屋中的香炉升起嫋嫋的紫烟,最後的画笔提落,是结束了吧,可又不忍心,不甘愿将染了墨的笔落下。
“少了一笔朱红。”在第一眼看见白岩手中未完成的画卷时,男人的心中猛的跳动起来,这一笔一画里分明深深浅浅的暗藏了暧昧的qíng愫,苦涩的爱恋,无奈的伤悲,能将画中人画得如此惟妙惟肖,仿若真人一般这需要何等细腻的心思,更需要何等的浓qíng爱意?
这一刻,白清积郁心头的哀愁全都化成了灰,散了去。
他还要求什麽呢?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固然是他所希翼的,但能在离别之际明白白岩心中对自己一份qíng,他已经知足了。
不奢望天长地久,只愿常驻你心田。
忍着鼻间是酸涩,白清轻抚画卷,痴笑连连:“好……好……”
“这一笔朱红,我等着再见大哥的那一日添上。”白岩轻声叹道。
白清转身望着白岩,心中已然明了的他轻声笑道:“好,大哥等着你。”短短六个字,三生三世的许诺。
多少的繁华,抵不过这最简短的几个字。
“一定!”白岩望着白清,重重的点了点头。
默默含笑,男人提起画笔,蘸了墨。
在画卷上提了一句:
【世间无限丹青手,一片伤心画不成。】
“好伤感。”白岩在旁说道。
白清不曾回头,只是望着这画上的人与字,低头浅笑,喃喃道:“无他意,只是突然想到这句子而已。”
寒冬腊月,风雪飘飞,嫁衣染红,豪华的仪仗,迎亲的队伍,敲打的锣鼓。
男妃男後之事素有听闻,古往今来也极少,却怎料有朝一日,这鲜红的衣裳竟穿在了自己身上,三百仙人亲自从夜国前来迎亲,这等架势,只怕他白清已经成了世间的名人。
此一去,故乡三千里,深宫多少年。
七-抢亲-上
南北jiāo界之界河,东西长达上万里,不知源从何头,不知流向何方,南北虽只有百米宽,但无论是chūn秋抑或夏冬,河水不涨不降,在这白雪飘飞的严冬,更是没有一丝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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