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幼崽又失落了下来,赤蛇懵了一会儿,总算想起来自己最初的目的是安慰幼崽,这才连忙手忙脚乱地摇着尾巴安慰。
我……我刚才是骗人的!
第164章
在之后的时间里, 林禺每天都被赤蛇背着去山峰上,然后跳下, 被赤蛇接住, 再回去,跳下,接住,重复数次, 再在huáng昏的夕阳中被赤蛇背回家里去。
雪山中没有日历, 一大一小两个妖shòu也都不刻意去记录过去了几天,日子一天天过去, 某天早上, 赤蛇出了山dòng, 才发现雪山中的天气又开始变冷了。
虽然是最热的时候,可这儿是雪山, 再热也还能看到满山的厚厚积雪, 并不会化掉多少, 因此温度也不会如外界那样相差太多, 当夏天到来的时候, 赤蛇刚从冬眠之中醒来, 对温度的升高也没有察觉多少,当温度开始降低的时候,他才发现秋天已经到了。
当秋天到来的时候,两个妖shòu才发现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
林禺进监狱的时候还是冬天,在雪山中的日子不分年月, 更是每天除了训练就是训练,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训练之上,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也压根没有发现自己已经离开家人大半年了。
而秋天到来的时候,他才勉qiáng能在山崖的石壁上找到写了字的地方,可仍然分辨不清楚是写了什么内容。
当他察觉自己已经离家许久的时候,林禺忽然就消沉了下来。
具体表现为,当赤蛇惯例叫他起chuáng的时候,平时一向勤快的幼崽却难得的赖了chuáng,裹着自己的熊皮被子翻了个身,连脑袋都缩进了被窝里,一副十分抗拒的模样。
赤蛇顿时慌了。
它焦急的围着幼崽转来转去,担忧的问:“你是不是也需要冬眠了?”
幼崽的冬眠也来的太早了吧!它担忧地想。
林禺可不需要冬眠,可他也仿佛有了冬眠的症状一般,懒懒的提不起一点劲,连到了饭点的时候都没有胃口,愣是让烛一条蛇喝光了自己做的全部ròu汤。
幼崽究竟是怎么了呢?烛先生盘在自己的雕像上发愁。
尽管心qíng不太好,可林禺也还惦记着自己的训练,在午饭过去了许久之后,总算是姗姗起了chuáng。
“烛先生,我们去训练吧。”他说。
赤蛇担忧地点了点头,卷起他,朝着山顶滑行而去,等它到了山顶,将幼崽放下来,林禺才恹恹地站在了山崖边上,也不等赤蛇说开始,就直接跳了下去。
赤蛇大惊失色,扭头飞一样地朝着山脚滑行而去,几乎用上了毕生以来最快的速度,老腰都快扭断了,才总算是在又在落地之前赶上,成功的将幼崽接住。
幼崽这个qíng况很危险呐。烛先生忧心忡忡地想。
它觉得他们实在是太不容易了。先是将幼崽拯救于凶shòu的水火之中,结果又撞上它的冬眠期,好不容易开始了训练,结果才刚开始没多久,幼崽又出毛病了。
难怪说幼崽难养呢。它忧伤地叹了一口气。还记得它住进这片雪山之前,也有许多狐朋狗友,那几个妖shòu都接连找了另一半,费尽心思总算是生出了一个幼崽,每天捧在手心里,生怕把幼崽说了,偶尔再遇见的时候,这些已经为人父的妖shòu们就会带着半炫耀半忧伤的语气和他抱怨养幼崽的问题。
年轻的赤蛇全部听在耳中,还回忆了一下自己小时候,觉得自己可乖可听话了,那时候一定是个很好养的幼崽,因此也对养育幼崽起了轻视之心,当其他妖shòu抱怨起来的时候 ,从来不将这件事qíng放在心上。
可现在看起来,不但是难养,可以说是非常困恼了。
刚上任没多久就快要为幼崽愁秃了蛇鳞的烛再次忧伤的叹了一口气。
看着幼崽摇摇晃晃地从它怀中爬起来,又往山上走去,看样子还要再跳一次,赤蛇gān脆直接将他卷起来,拖回到了山dòng里面。
“烛先生?!”
“我们不训练了。”赤蛇说。
林禺立刻挣扎了起来:“为什么?烛先生,我还可以继续的。”
“是我不想要继续了。”
林禺立刻浑身一僵,小心翼翼地问:“是……是我让烛先生生气了吗?”
“不是的。”赤蛇拖着他回到了山dòng里面,将他往地上一放,拿熊皮被子一裹,说:“我想要听你说说你的家人。”
“我的家人?”
赤蛇一脸严肃的点头:“对。”
林禺疑惑不已,在最开始的时候,他就已经将二哥和阿宝他们全部和烛先生说了一遍,可是既然烛先生都提出这个要求了,他自然也不反对,和烛先生躺在一起说了起来。
一提起家人们,林禺就有说不完的话,连带着以前早就已经放进记忆角落里的事qíng都全部记了起来,一件一件说给赤蛇听。
说着说着,他的qíng绪又低落了下来:“我从来没有离开他们那么久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们。”
虽然已经做了好几个雪雕,还有并排放在一起的家庭组,可是雪雕毕竟不是真人,也不会有温暖的怀抱,更不会将他抱在怀里摸摸头,就算是做的再bī真,也无法代替真人。
他和阿宝一起长大,还睡在同一张chuáng铺上,至今都没有分开过,可现在,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过阿宝的啾啾叫声了。
尽管心中一直想着,等到他能控制住自己能力的时候,他就可以回家了,只是训练的时间漫长,能回家的目标也遥遥无期,一想到这个,他就浑身上下充满了无力感,再也提不起一点劲。
林禺总是忍不住的往坏处想。
要是他永远控制不好自己的能力呢?他那么笨,到现在还没有看清山崖上的字。
要是家人们已经将他忘了呢?要是阿宝有了比他更要好的朋友了呢?或许大家还已经收养了其他幼崽,能代替他的幼崽,已经不需要他回去了呢?
他已经变成这样了,估计也没有人会喜欢他了吧?
越是这样想着,他就越伤心,秋天来临的时候,他陷入了彻底的自我厌恶之中。
赤蛇听着他絮絮叨叨地念叨着,将他的全部qíng绪都听进耳朵里。
等到外面的光亮渐渐暗下,huáng昏被夜晚替代,它才用尾巴拍了拍幼崽:“睡吧。”
“嗯,晚安,烛先生。”林禺拿熊皮被子裹了自己,躺在他的怀抱中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他就被赤蛇推醒了。林禺在睡梦之中翻了个身,挥挥手赶跑了烦人的尾巴,闭上眼睛又睡了过去。他的睡意还没有酝酿出来,忽然身体凌空而起,连人带被子飘了起来。
林禺大惊,连忙挣开了眼睛。
他这才发现自己正趴在赤蛇的背上,裹着熊皮被子,被赤蛇歪歪扭扭地背着走。
林禺揉揉眼睛,慌忙地爬了起来:“烛先生,我们是要去哪里?”
“我带你去见你的家人。”赤蛇说。
林禺一哆嗦,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又惊又喜地道:“我的家人?!烛先生,你是要带我回家吗?”
赤蛇也不应声,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它gān脆闭上了眼睛,闷头赶路。
赤蛇带着他爬上了最高的山峰,又将他顶到头顶,到了这片雪山中最高的位置。
“烛先生?”
“你看。”
林禺应声抬头看去,他只看到了一片白茫茫的雪山。这片雪山十分地大,如果不是有爬行速度飞快的赤蛇在,只凭林禺的教程,就算走上一个月也不一定能出得了,他之前和穷奇住的山dòng只算是这片雪山的边缘处,也是后来和赤蛇一起住了,被他带着逛了一圈,他才总算是发现这儿究竟有多大。
他站在这里,能看得的除了雪山,也就只有雪山了。
“烛先生,你让我看什么?”
“你在看。”
再看?究竟是看什么呢?
林禺还是听话地朝着前方看了过去,眼前白茫茫的雪山前,就只有一大片的huáng色平原,再远处,才是已经变成了天际线的一条绿色。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哪里会有他的家人呢?
林禺摇摇晃晃地站在赤蛇的脑袋上,正要爬下来,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努力探头朝着远方看去。
雪山前面的平原,就是穷奇带他穿过去的平原,那过了平原的那片绿色……就是他的家了?
他的家人们,就在遥远的那头,也许是那条绿色天际线中不起眼的一个小点。
林禺放轻了呼吸,贪婪地看着那一抹绿色,连眨眼都舍不得,生怕会少看一眼。
他的家人们……就在那里,就在那里等着他回去。
林禺的眼睛慢慢亮了起来,他伸出手,仿佛可以摸到那一条绿带,仿佛能隔着遥远的距离和家人们触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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