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沈雷选择了离开自己,白霁昀变得惊恐失色起来,见沈雷转身要离去,连滚带爬地自chuáng上滚下来,趴在地上便拉住沈雷的裤脚,心急火燎地道:“沈雷哥!你……你听我解释……”
沈雷叹了口气,低身将他抱起,道:“少主公,您身子尚虚,还是先好好休息吧……”
“不要!不要离开我!”白霁昀像溺水之人抱住浮木一般紧紧抱住沈雷的脖子令沈雷险些呼吸不过来了。
沈雷复杂地看着他,叹息道:“你切好好休息,等你身子好了,再解释吧,昀儿。”
那一声“昀儿”令白霁昀仿佛吃到了定心丸一般平静下来,他绽放出笑容道:“好……”由着沈雷将他抱到chuáng上。
只是不管白霁昀还是沈雷皆不知道在白都等待他们的是另一场风起云涌……32
就在白霁昀卧chuáng休息之时,白竑就派了一队人马,说是要立即接白霁昀回白都,虽然端木香香劝说白霁昀的身子现在不便远行,那群人却也不理睬,只说自己是奉命行事,端木香香瞧着那派头与其说是接到不如说是押解!
那些人容不得有半刻的耽误,便将白霁昀抬上了马车,急急忙忙地便要赶回白都。既然乱匪已除,沈雷也已回来,陆启垣自是不必再留于北境,跟着白霁昀也班师回朝了。一路上,沈雷和白霁昀虽是同行却是分了两匹人马,再加上沈雷有意回避,白霁昀也见不得沈雷即此面,而他一回来,白竑便急着召见于他,也来不及洗漱,便去见白竑。
白竑看着脸色尚苍白、脚下无力的白霁昀,也无半句关心之语,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仿佛眼前这人与自己没有任何瓜葛一般:“听说沈雷回来了。”
他倒没有想到沈雷居然会回来,他还以为沈雷若活着也不会再回来呢,聪明如沈雷者又怎么会看不出他们在图算什么,是他高估了沈雷还是说沈雷另有所谋?
“父亲大人,不是多此一问吗?”白霁昀嗤笑着,只怕沈雷的事白竑比自己还要清楚!
白竑也是一派悠闲,令一边的白成为自己沏上一壶碧螺chūn,细品着轻啄了两口,才开口道:“我应说过沈雷若回来,我还真要在白都之内大开杀戒吧。”那语气之轻倒像是在谈论天气一般,只是白成和白霁昀皆知这话中的杀意。
“我也应该说过要白沈雷活着吧。”白霁昀坚定地道,有些思绪他未理清,只是他此刻心中很清楚:他不愿意沈雷死,光是想象沈雷倒在血泊之中的模样那心痛与娘亲死时无异!
“你要养虎为患,我却容不得。”白竑一片冷然,心中主意似乎已定。
“你若要杀白沈雷就先杀了我吧。”白霁昀却也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丝毫没有半点退步。
“昀儿,我说过了不要妇人之仁。”白竑瞧了白霁昀一眼,没有再接着这话题下去,转言道,“我已经与齐地的领主商榷好了,下聘的时间也已定好,你明日便可出发去往齐地了。”
白霁昀没有言语,亦不曾看白竑一眼,只是行了礼便下去了,早在景山白竑和他说起这婚事之时,他便知道这个局早已是定好的──这场婚姻本就不是他的,不管他反对也罢赞同也罢,白竑早就决定好了一切。只是对他而言娶谁又有何区别呢?
娶沈雷吗?白霁昀心中微微一颤,随即否定了自己瞬间跳出的念头,他又怎么可能娶一个男子呢?
才想着眼前却突然闪过了几道白影,才发觉自己不经意之间已走到了后花园的莲池边,失神地望着那一池已经微露头角的白莲,轻风拂水,碧叶带莲嫣然摇动,连带着映与池面的影子也飘渺不定,虚虚幻幻分不得几分真几分假。正瞧得出神便见了那池上印出一玄青色的影子,与那白莲一般分不清几分真几分假。
他不禁抬头望去,便见沈雷与他隔着莲花池对立着,挺拔之姿在漫飞的柳絮内,倒变得几分不真实起来,忽想到一句诗“似此白莲花,在水不着水”,与沈雷竟有种咫尺天涯的错觉,双眼变得有些迷离。
沈雷看着白霁昀脸上的迷茫神qíng,心底那根弦也有所触动,心中到底是难舍对白霁昀之qíng,纵然他对自己有所迷惘,自己对他却是一片赤子!他略微苦笑,他这厢心如明镜又如何,昀儿看不见一切皆是枉然!
转身才想离去,便见白霁昀朝他急奔而来一把抓住他的手,急乱道:“沈雷哥,别走!”
沈雷半敛眼睑,恭敬道:“少主公。”
白霁昀被他的称呼一震,整个身子抖了几下,握着沈雷的手紧了一下又颓然松开,自沈雷回来以后他便觉得沈雷一直在躲着自己,他几番想要开口解释,却惊然发现自己根本无可解释──解释什么?解释自己是如何设计陷害于他?还是解释那些个连自己都理不清的qíng絮?
沈雷盯着他那看上去有些无力的手,也只能无力而笑,二人沉默良久,才听得白霁昀开口言道:“沈雷哥,明日你陪我一道去齐地下聘礼吧。”
“……属下遵命……”沈雷脸上的笑容更为苦涩,添了几分悲凄,早就明白白霁昀总有一日要娶妻生子,只是待到真正要面对之时,始终还是心痛如刀绞,竟有窒息之感,不愿白霁昀看到自己眼中的脆弱,转身便速速离去。
白霁昀瞧着他离去的背景张了张口,最终没有出声,浑身颤抖着抱紧自己,分明是初夏时节,他觉得冷胜严寒,自骨头里散发出来的幽冷将他紧紧裹住将他与外界隔绝,天地之间仿若只剩了他一人──他只一人……33
第二日清晨,白霁昀与沈雷便一道去了齐都,一支浩浩dàngdàng的队伍行了五日方到了齐都。齐地不同于白地,环山靠海,民风较之纯朴,正因如此齐地相较于其它领地易守难攻,自成一体,内部少有动dàng。
白霁昀才刚到了齐都的城门口,齐地的领主齐斯仁已是在城门外列队迎接,一见白霁昀来了,便大笑着上前迎接。
白霁昀平日虽妄为,但是礼数却也周到,慌忙下马见了齐斯仁便单膝跪下,正经道:“侄儿参见齐伯父。”
齐斯仁不等他跪下便扶住他,豪慡地笑道:“好女婿,你这称呼该改改了!”
“孩儿失礼了,还请岳父大人见谅。”白霁昀站起身来,立刻改口道,艳唇之上勾勒出一道似虹般的弧度,令众人失魂感叹只怕这天下女子也少有如此惊世之貌!
齐斯仁乐呵呵一笑,俨然将白霁昀当作自己的女婿,宽厚的手掌一下子拍在白霁昀单薄的背上,拍得白霁昀忍不住轻咳了两声,他见白霁昀面色有些苍白,方放下笑容道:“女婿内陆人,到底身子骨不能和我们海边的人比,瞧你这脸白得连女人都比不上,在我们这chuīchuī海风喝几口烈酒,保管多些男子气概!”
白霁昀尴尬地笑着,都说这齐地之人为人豪慡看来倒是不假,齐斯仁虽看上去似个粗人,他倒是不反感,心想着就不知这齐三小姐又是何等人物了。
大批人马到了齐府正是用晚膳之时,齐斯仁是早吩咐了下去,他们一回来便可用膳,一gān人等风尘仆仆,肚子都是饿透了得,一听有饭吃自然乐意至极。
白霁昀坐于齐斯仁的旁边,扫视了一下整个宴厅,却不见女眷,不禁问道:“怎么不见三小姐?”
“咳……”齐斯仁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嘿嘿两声掩饰地笑着,“好女婿,管她们那些个婆婆妈妈的女人做什么,我们男人喝男人的酒,来吃菜!”
既然齐斯仁这般说,白霁昀也不便再问,他瞧向这一桌海鲜不禁皱起了眉头,虽然白府内偶尔也会吃上一些海味,到底是些gān货做法也是随白地的习惯所烹饪的,与眼前这些生猛海鲜大有区别,这桌上甚至有几道还是生食,心里总有些恶心之感,更觉得这海边之人尚未完全开化。
齐斯仁却不看白霁昀的脸色,径自热qíng地招待着,甚至未表亲密,主动夹了生鱼片给白霁昀,推荐道:“好女婿,来尝尝我这最新鲜的生鱼片,保证鲜美!”
白霁昀的脸当下就刷了个白,只是他如今在齐斯仁的地盘上他又是自己未来的岳父,比不得他在白都随意任xing,只得qiáng忍着恶心硬着头皮夹起那生鱼片像是吞药丸牙齿也不沾上便吞了下去,进入喉咙以后那鱼片贴着食道的粘滑之感着实令他恶心想吐,但又不能当着众人的面失了风度,他慌忙拿起一遍的酒杯便往嘴里灌去,“咳──咳──”当下便呛得他咳个不停,满面通红,眼角渗出泪滴来。
他原以为那是和青梅酒一般的清酒喝点下去好去去口中的腥味,却不想这般呛人,令他只觉得这个喉咙都似着了火一般,整个身子都火辣辣的。在底下的沈雷见他呛得眼睛都有些发红,心中很是心疼,却又不能上前为他顺气,就见那齐斯仁不分轻重的手猛拍着白霁昀的背,让白霁昀咳得越发厉害,他真恨不得拔剑上去就将那齐斯仁的手给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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