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昀儿!”沈雷一声惊呼,浑身一颤陡然用力地拉住白霁昀的手,他莫不是想要轻生?!“昀儿!你胡说什么!”
白霁昀淡然地瞧着沈雷,低头笑道:“你如今已是他人的了……此生若无你,我生有何欢,死了倒也超脱了……”
“你胡说什么!”沈雷又惊又惧地瞪视着白霁昀,却见他一脸的超然,似是早就有了死的念头,只怕就算端木昭烨不出手,他亦不想回白都了……这样的揣测不禁将沈雷吓了一身冷汗!他猛地拉住白霁昀,低吼道:“昀儿!”
“唉……沈雷哥,你若不爱,倒不如就放任我吧……你若肯为我滴上两滴伤心泪,我亦无憾了……”白霁昀说得伤感,有些紧张地看着沈雷,他在赌沈雷对自己的心!虽然曾在心中暗自许诺再不扰了沈雷的幸福,但是再见沈雷他却是再难放手,何况既然沈雷肯来救自己,多多少少说明他心中还有自己!
而也终换得了沈雷一声叹息一脸无奈,他的昀儿终究还是这般任xing,而他终究还是拿他没辙!
沈雷双手紧紧抓住白霁昀,凝望着他许久,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开口,然而就在他犹豫之间,突然听得端木昭烨派来之人一声惨叫,他二人猛一抬头,却不知何时已被数十人团团围住,那数十人并没有穿军装,只是清一色的玄服,脸上戴着狰狞面具,手中利刃在火光之中闪着冷光,这等气势这等打扮,二人猛地一惊,这是白地暗杀的死士──这些人只以杀人为目的,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为首的黑衣人大喝了一声:“杀白霁昀!”
那数十人齐齐应了一声,动作整齐地举起手中利器,便朝二人冲去,沈雷心惊地护在白霁昀面前,这些人都是十分了得的杀手,莫说他现在身子大不如从前,便是他最厉害之时,只怕也难对付这么多!
但是他又岂能容得他们杀了白霁昀!手中惊风剑已经对上了那冲来的冷刀,冷白的剑身映着火焰的光芒,在对峙之中碰撞出刺耳的声音!白霁昀也顾不得许多,忙抽出腰间佩剑,与沈雷一同对付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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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却来势汹汹,刀枪相见之间没有丝毫地相让,招招皆是冲着要害而来,甚至是全然放弃防卫只求进攻的狠招,沈雷挡得甚是吃力,只觉得身子越来越沈,浑身上下有说不出的怪异,想要使出的力像是一点一点地被剥离而去,手中的长剑亦不禁颤抖了起来,几个接招都有些不稳,险些被击中,勉qiáng避开之时身上已是多了几个血口。
白霁昀武功虽不算弱,但是面对这么多训练有素的死士,他早已是应接不暇,难以对付,即为逞qiáng地对峙着,也是渐落下风,不知不觉身上也是挂了彩。
只是他担心的并不是自己,而是身边的沈雷,他亦注意到了沈雷的异样,那传到耳边的呼吸已是越来越沈,沈得令他格外担忧,不禁分神地凝望向沈雷,发现沈雷的身影不知在何时已变得有些弯曲,他不顾划过自己身躯的尖刀,忙上前扶住沈雷,担忧地问道:“沈雷哥,你怎么了!”
“我……”沈雷感受着来自身体内部的压力,那沉重的压力结结实实地压在他的脊柱之上令他难以直起自己的腰来,这古怪而陌生的感觉实在是令他心惊,更使他极其不qíng愿地想到一种可能xing──他要生了!
但是如今这等qíng况,他恐怕不得一刻停歇!此地不宜久留,先不管他是否是到时候了,单这等险峻之势,硬拼根本就毫无胜算,他猛地拉住白霁昀,低吼道:“走!”
沈雷拉着白霁昀纵身一跃,横扫一剑,杀得一个空隙,便趁虚突出重围,往前奔去!
黑衣人自是不肯这般放过他二人,只是一个恍惚,便紧追而上,不多时,二人身上又添了几条血痕,沈雷一手拉住白霁昀,一手勉qiáng持剑,吃力地问道:“你的人马呢?”
这些人以他二人之力恐难以对付,只要找到了白霁昀的大部队,以众人之力合击才是上策!
白霁昀愣了一愣,自责道:“我本无意回去,先前安排亲信穿上我的甲胄,再骑上我的马,等到攻下城池之后便带大部队回城外扎营,如今这个时候只怕是在城外了!”
他本就决心一死,又怕受到阻拦,故而让亲信先将大部队引开,如今看来反倒是害了自己和沈雷了!他真是又犯下了大错!
“你……”沈雷侧目而瞪,焦急之余却也无以言对,他不敢问白霁昀为何不回也没有这个空暇去问,他的动作越来越迟缓,而身后的追兵越追越紧,只怕还未找到大部队,他们已经是身首异处了,也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好在齐都为山城,山路曲折,多数民宅建有二楼而半壁靠山,在二楼亦有通往山道的小门,现在战火肆nüè,多数百姓自然已是弃家逃亡去了,他们反倒可以借齐都的这一特色穿民宅躲逃,甩开追兵!
比起沈雷这个在齐地住了数月的人更不了解齐地地形的死士果然被甩开了一段距离,而沈雷借着在民宅之中穿梭之余,解决了几个落单的黑衣人。
但是随着急速地奔跑与qiáng行运功,沈雷的身子越发显得沉重起来,那压在脊梁上的重力迅速蔓延成一种尖锐的剧痛,由腹部发she开来,将整个身体都网在了痛苦之中!腹部开始一阵一阵地发硬,那肚子已经不像是肚子了,硬如石头一般积压得难受,而腹内之物更像是不满于腹腔内狭小的囚困而开始挣扎抗议,仿佛迫不及待地要出来一样!
沈雷的身体颤抖得犹如秋风中的残叶一般,脚底的步伐也越来越重越来越虚,一个踉跄便摔倒在地,一旁的白霁昀慌忙上前扶住他,焦忧地将他抱入一边的民宅之中,急问道:“沈雷哥,你没事吧!”
此刻的沈雷已是一身大汗,却不知道是奔跑而致还是疼痛所引,下嘴唇密密麻麻地布了一排排齿印,那是忍住痛楚bī着自己举剑所制造出来的。他极为难受地看着白霁昀,腹中的钝痛已经演变成了绞痛,让他不断地想要呻吟出来!
突然之间,他竟看到白霁昀身后一个黑影一闪,他猛地聚起力量,大喊了一声:“小心!”
一把用力地推开白霁昀,一个反手剑花,冷光一闪,已是见了血色,但是剑未入要害,他却是一个单膝跪地,紧紧攥住侧腹的衣物,英气的五官凑成了一团,狰狞得有些吓人。
如此的姿态自然是露了破绽,黑影反过来便要砍在他的背上,还好白霁昀及时反应过来,gān净利落地便是一剑从背后刺入黑影的胸腔之中,顿时红血倾倒而出,更在沈雷身上添了些红色。
白霁昀狠狠地将剑一抽,无暇顾及那黑影的尸体,一个上前搀住沈雷,忧心忡忡地道:“沈雷哥,你──”
即使再自欺欺人,沈雷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真的要生了,但是在这个时刻这种地方!这孩子真是来得不是时候!他微微苦笑,这孩子从怀孕的时刻到出生的时刻都是如此的急促,仿佛是老天存心作弄他似的!他根本就没有时间生!但是现在他又如何能割舍这他如此辛苦保住的孩子?!难道就这样束手无策,不!惟有一法──他猛地一把抓住白霁昀,隐痛之中透着几分镇定,略微颤音地说道:“昀儿,我是要生了!”
“什么──”
“你先别吃惊!”沈雷按住掩不住一脸惊讶的白霁昀,接着道,“已没有时间去惊讶和怀疑了,到今日这个地步,你难道还不信我吗?呜──我、我腹中确有你的骨ròu,并、并……且要生了!但是这样下去……你、你我和孩子都会没命!所以你剖开我的肚子,把孩子取、取出来……带着孩子往……往山上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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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霁昀怔怔地看着沈雷那满脸遮不住的苦痛,缓缓地将瑟瑟的手探向他的腹部,那圆滚的肚子在他的手掌下陡然剧烈一颤,本该有柔软度的腹ròu立刻硬得不似人身一般,而沈雷跟着便是一声极其压抑的沈吟!
“呜──”
他惊地将手一缩,不知所措地看着沈雷,就见沈雷极为剧烈地抖搐着,整个人猛地靠在墙壁之上,臃肿的身子朝上拱起,那模样着实有些吓人,白霁昀从来不曾见过沈雷在自己的面前露出如此痛苦之色──而若非真是痛得无法忍受,沈雷断不会在自己面前露出半点软弱来!现在的沈雷不仅仅是脆弱的,甚至还有些无助与láng狈,令他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什么样的痛苦会让沈雷露出这般神色?白霁昀目光蓦然一震,全全地投在了沈雷高高隆起的腹部之上,那里果真有自己的孩子吗?!男子产子固然是匪夷所思,可沈雷断不会拿这种事来骗自己!更不会在如此危急时刻与自己开这样的玩笑──沈雷的体内是真地有一个他们共同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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