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啸而过的风刮过江甫的脸颊,再睁眼时,已是熟悉的明都。来去数月,却已物是人非。
“太傅,随我来罢。这里已是都城,还是小心为好,至少…在见到老夫人前不要被缉了去。”
明念的声音散在风里并不真切,只一下割在江甫的身上,生生作疼。待他转过脸时,却已看见明念的嘴角挂著淡淡的浅笑,悲伤却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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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实在没啥灵感,更新慢了,见谅T T
念念不忘(美qiáng、年下、生子)57
第五十七章
等了片刻,明果消无声息地落到眼前,跪在明念的脚下。明念却只是看了看身侧的太傅,道:“去江府。”
明果猛地抬头,面色震惊,然只是一瞬,高大的男子很快低下头去,俯首称是。
明果告了声罪,抄在江甫的腋下,而江甫的左边则是明念,亦挽了太傅的手臂,两人对视一眼,即提气而行。顿时脚下如踩浮云,飞檐走壁,须臾而至。
江府果然已被白色的封条层层锁住,府外有皇都羽林把守,人数却少,百米才隐约可见数人。明念蹙了眉,有些疑虑,迟疑不肯入──“抄家灭族这般的大事,何况还是江府,断不是这点兵士把守。太傅,不如待我查探一二再做定夺。”
“不过一座空府,王爷多虑,”江甫眉头紧皱,见明念犹豫,心下一急,径直抓住了明念的手,道:“我断不会连累王爷,至少、至少可以查到父母葬在何处,我、我……”
“太傅莫急,莫急,我依你便是。”
见江甫急切难忍,明念哪里还敢坚持,悄悄紧了紧覆在一处的手,慌忙劝慰了几句,再顾不上一旁明果的劝阻。
明果守在府外,明念携著江甫轻易地进入,府外的兵士毫无察觉。夜色下,府院看得并不真切,一片死寂之色让明念觉得陌生,心内不安。江甫却一路沿著石阶朝主屋奔去,跌跌撞撞,如痴人一般。
不敢出声,明念只得跟在江甫的身後,小心翼翼地环视四周。
江府的主屋在最北面,也是地势最高处,平日里总觉得望不到尽头的三百多个石阶此刻却被江甫轻易地踏下。
过了石阶就是平坦之处,府第楼阁错落有致,借著月色,尚且可视。一望而去,却是糙木尽折,门扇dòng开,满眼láng籍。
江甫生生止了步,袍袖下双拳紧握,却不言语。明念心疼,却不敢靠得太近,只得断断续续地找著言语安慰──“太傅莫要难过,抄家大抵如此……”
“是麽,”江甫并不看向明念,只是盯著脚下一个已经破碎的木箱,怔怔言道:“你们这些握著别人生死的人总是可以说得这般轻松麽。”
明念僵了僵,并不辩解,只是呆呆地看著江甫,神qíng愈发落寞。
江甫将每间屋子都看了看,偏狭处也仔细寻过,千顷之地竟没有寻到一人。明念看得出他眼里的焦急失望,几番想要开口,却最终默默地跟在了身後。
通向主屋的路从来都是忐忑,主屋里,脸上从未有过流露过一丝笑意的父亲是江甫从小最害怕见到的人。那个被自己称作“父亲”的人,对於自己抑或是母亲,从来都是遥远的存在。
入仕之後,除去每年的元宵,江甫便极少再走这一段陡峭而忐忑的路,不用再俯首在冰冷的地砖上,听父亲的训责。父亲对他也不再像从前那般严厉,有时甚至会从父亲日渐浑浊的眼里看到一丝赞许。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觉得那寒窗苦读的十年终於从父亲这里得到了真正的回报。
念念不忘(美qiáng、年下、生子)58
第五十八章
不曾想,会有这麽一天,连父母的尸首都不知何处。
失去的时候才想到珍惜,才觉得心痛,而无论再怎样痛苦,也无法再听到父亲的训斥,再无法看到母亲额角的细纹。
江甫缓缓推开木质的大门,主屋往日的清冷如今却化作yīn寒,立刻侵蚀了身体的每一处。
明念站在江甫的後面,不过几步之遥。夜幕阔远,而他的视线却全部都落在了眼前的太傅身上。然而,眼前的江甫并没有迈入主屋,僵在灰褐的门槛前,像是看到了什麽骇人的鬼魅。而後,他缓缓地跪在了地上,身体蜷缩成一团,猛烈地战栗。
“太……”
明念猛地向前跨了几步,循著太傅方才的视线而去,惊慌的声音却在视线到达的刹那戛然而止。
那绝不是能想象的画面。
主屋正厅的横梁上,悬著两条白绫,白绫上卡著人的喉咙,两具尸体直挺挺地挂在上面,手脚垂下,yīn冷骇人。
明念努力地将视线往上挪去,每挪一分,窒息的感觉便重一分,像是正被绳索勒住了脖子,无法呼吸,却痛在心口。最终,老太傅与江刘氏的样貌终於还是出现在眼前,看不真切,却连一句宽慰哄骗的话都无法说出。
“太傅,快走!”
明念抓了太傅的手,想要带他逃离,可是,蜷在一团的身体除了颤抖却半点不动。
这个太过明显的圈套,偏偏让人根本无法抵抗。
明念僵了片刻,不再坚持,只缓缓跪下身去,将太傅死死地圈在自己的怀里。
任何语言都已是多余,明念只一遍一遍地唤著“太傅”,低切又悲伤。好像只有这样,就能把眼前人的痛苦转移到自己身上,才能从这绞著自己心口的战栗中寻到任然存活的证明。
兵刃相接声首先从外面传了进来,声音越来越近,时候不大,明果便退到了主屋前。
“主子,您带江大人先走!”
明果焦急地频频回首,明念却仍旧没有走的意图,只紧了紧手臂,而後猛地站起身来。此时,围在眼前的是千余人的皇宫内卫,手持刀,摆开了架势,不留qíng面。
明念将明果挡在了身後,拔出了剑,锋刃向下,双目直视宫卫。
“明果,带太傅走!”
“主子!”
明念顿了顿,微微侧头,“太傅,我会将老太傅和老妇人的带回去,你让明果带你先走罢。至少…至少也要活著看到老人家入土为安。”
话音落下,明念已挽起一个剑花,bī人的剑气将十余个宫卫掀翻在地。足落之时,身体却已直冲人墙而去,归刃与人相合为一。
一年之前,归刃方出江湖,并不多见。但凡见者,唯煞於其夺人xing命於刹那须臾。
因而江湖有言,归刃出,一剑抵千军。
念念不忘(美qiáng、年下、生子)59
第五十九章
只眨眼之间,江甫面前已扫清了障碍,明念点头示意,明果纵使不愿也只得qiáng行将江甫固定在自己的臂间。
“还不快走!”
明念横臂一扫,护在两人身前。众宫卫本不是对手,更担心伤及秦王,只得相持在五步之外,不敢上前。
正当此时,屋顶四周竟突然亮起了火把,一排排弓弩手沿著江甫主屋不知何时攀爬而上,均是满弓待发,将明念三人围在了中央。
“秦王武功盖世,想不到竟将归刃出鞘,这何苦为难朕的宫卫?”
这声音从主屋内传出,明念尚未转过身去,脸上却已勃然变色。
黑漆漆的主屋内除却两具尸身,竟不料走出一人,明huáng的衣袍格外醒目。话里带著笑意,待看清楚面容时,却看见那人脸上格外yīn沈。
“叩见陛下──”
千余宫卫齐刷刷地原地跪下,山呼之声震耳yù聋,散在空旷的江府里更是洪音发聩。
明念却不行礼,紧握著手中的归刃,走到了明真的面前。
“这样的局竟会让秦王中套,倒也是奇事一桩。”
明念并不答话,明真却不急,自顾自地又开了口──“难道说关心则乱真是如此?明念,你的死xué太过明显,收起剑罢,伤及宫卫的事朕不会与你计较。但是江府一案,你莫要在cha手,国有国法,望你理解朕的苦衷。如若你再冥顽不化,休怪朕不念兄弟之qíng。”
两人一人屋内,一人屋外,不过几步之隔。当日出征,四手还覆一处,如今,却已剑拔弩张。
明念的掌心微微沁出了汗,却仍旧坚定地将江甫护在身後──“进来之前本王已料到这是你设的局,却不想你竟然会亲自到这里来。”
“朕不来,谁能制得了你秦王?”
明念冷笑一声,又道:“本王以为你定会留在宫里,看来是本王大意了。”
“朕定会留在宫里?”
明真猛地煞白了脸,眼里闪过一丝yīn鸷──
“你和图凌早已有了联系,你料定朕会留在宫中准备,所以他传信明日便到,你就可以趁著今夜潜进江府,只要朕不来,一切就可以随你掌握,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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