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许的目光并没有让江甫减轻多少惶恐,在父亲看向他的同时赶忙撩袍跪下行了大礼,头埋在掌前不敢观望──“孩儿叩见父亲,父亲安康。”
接著江甫又冲著身旁一个披著霞披的女人叩下头去,“叩见主母。”
“咦?这位就是太傅的母亲麽?”明念几步到了近前,瞟了几眼那个女人,问道。
显然这样的问题让女人有些尴尬,红白jiāo错的脸上带著忿恨。却不敢多言,只得低下头福下身子。
“这是老臣的正室,并不是犬子江甫的亲母。”
“哦,这样啊。本世子也是觉得能生出太傅的女人应该更年轻漂亮嘛!你说是不是,江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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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聪明狡诈美丽狡猾温柔善良腹黑於一身的小明念真是太可口了……抹~念念不忘(美qiáng、年下、生子)6
第六章
一句话几乎要把江甫的心脏震得停止,平日里积威甚众的江府主母被当众如此问话一时间正堂内鸦雀无声,明念却一脸天真堆著可爱的笑容。
打破尴尬的是江甫的一道颤音,喉间似乎只发出一声“母亲”,便哽咽著再无他话。
明念寻声过去竟看见太傅对著个上茶的中年侍女叩下头去,那女人穿著藏色的布衣,与堂上的侍婢并无区别。微微的惊讶压在明念的眼底,此时看见的,只有太傅跪伏在地上剧烈颤动著的双肩和脊梁。
“你是太傅之母?”
“贱妾是……啊世子!贱妾不敢!”
明念急忙扯住了这想要跪下行礼的女人,拉住女人的手腕便往自己的主座上推。女人惊慌的寻找著江品和儿子的身影,脸上尽是惶恐。
“世子,这可使不得!”
“如何使不得?”
“这是老臣的填房侍婢,地位卑贱,世子如此我等担待不起啊!”
明念也不坚持,只是手指举在胸口玩扯了一会儿,眼珠儿一转,冲著那披著霞披的女人问道──“你是什麽家世?”
被突然问到家世,抹著脂粉的女人显然有些受宠若惊,得意般昂了昂头,似连眉脚也挑了起来,急忙福身答道:“回世子的话,妾身是已故镇国公的侄女。”
“你是有品级的?”
“是的,蒙先帝恩典,大婚之时御赐妾身三品霞披。”
“原来是三品夫人,好厉害!寻常男子要到三品也须十年寒窗、金榜提名,官场二十载。有了品阶在身,平日里老太傅对你也要礼让三分吧?”
“是、是的。”
“那是最好。”
明念扔下句令所有人都摸不著头脑的话後又突然对著空气喊起话来──“出来!”
稚声落下,黑衣男子竟似从天而降,单膝跪於明念身前。两人耳语数句又见男子轻身掠去,再不见踪影。见众人惊诧,明念也不隐瞒,笑言道:“这是本世子的暗卫,有些事需要急办,大家勿慌。”
说著走到江甫面前,皱著眉,向上扯著江甫的衣袖,“太傅从进来起就一直跪著,快起来!”
“世子叫你起就起。”
“是。多谢世子。”
江品发了话,江甫才从地上起来,带著不安看向明念,心中祷念只求能快快离开。只明念偏偏只记得那一家三口的团聚之餐,方才又总算见识到了江甫母子在江家的地位,心里只觉得怜惜只想著为太傅出一口恶气,哪里还会善罢甘休。
端了茶杯像模像样的等了片刻,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尖细嗓子,竟是内宫宫人捧著圣旨进来。
“钦此”二字收住尾声,当金灿灿的一品霞披被送到了江甫亲母的手中时,正堂内的所有人仍旧没有回过神来。明念却拉住江甫的手,与其母的手覆在一处──“母凭子贵。夫人,你教养出了太傅,这一品霞披你便受之无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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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会心疼人的小明念,太傅你真幸福,将来你也会很xing福的……也谢谢送礼物给我的各位亲~
念念不忘(美qiáng、年下、生子)7
第七章
母亲第一次上了平日里只有父亲主母才能坐的主案进食,江甫自己也是第一次与父亲母亲三人同案而坐,尽管三人的愿望如今变成了四人。
那多出一人并不自觉任何不妥,施施然占了坐北朝南的主座,纤细弱小的身子下垫了几层厚垫也只勉qiáng将巴掌大的小脸露出案面。然而这并不影响他的威严,轻轻几句话也能使得老太傅亲自给江刘氏布菜。一顿饭说不上其乐融融,也算是合家温馨。
拜辞了父母,天也已经黑下,江甫侧身相看,黑夜里,明念的黑眸却灼灼亮著光彩。
这次不再让江甫背在背上,却要牵住他的手,即使只是被手掌包在掌心,也喜得眉梢上挑。只可惜,一旁毫不解风qíng的男子只一句话就煞了风景──“世子,这牵手走路怕是会有损威仪,於礼不合。”
“……本世子会迷路!”
“世子说笑。”
“……太傅你真是不带一卒却如千军万马,本世子真是死犹不及。”
明念恨恨地瞪了眼,低眉转瞬间已仰起了脖子,问道:“太傅想不想侍奉母亲於榻前?”
“母亲劳碌大半生,能榻前侍奉母亲以尽孝道自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但我…从不敢想。”
江甫语气诚恳,声音沈痛。明念闻之见之却喜上心来,脸上绽出笑容,复又说道──“那就接夫人出那牢笼,回头本世子请皇伯伯赐你府邸,以後便再也不用看他人脸色行事。这点小事就包在本世子身上!”
“世子错矣!”
一声断喝将明念的笑容僵在脸上,只见江甫一副痛心疾首──“皇威至上,容不得世子徇私!皇上圣明,待世子如亲子,宠爱有加,才有方才世子讨圣旨赐封吾母。臣感激之qíng五内俱铭,然此等作为却至圣上於徇私两难之境地,不想世子不以为戒却还要变本加厉!身为太傅,身为汝师,实是责教不当,羞愧难当。”
这次江甫第一次在明念面前自称为“臣”,可见郑重痛切。一番激烈言辞喷涌而出,像大耳刮子一样扇在了明念的脸上,难堪至极。
一番好意不但是自己一头火热还被骂了个狗血淋头,明念呆楞了足足一刻才慢慢有了知觉,脸上的白煞渐渐退下却布上了羞恼的cháo红。粉唇哆嗦著,浑身都气得发抖,连那紫玉冠也被震得晃晃悠悠──“母凭子贵何错之有?你一品太傅赐一座府邸何错之有?国事繁杂,本世子替皇伯伯如此思虑周全又有何错?看你母子活得艰难无法团聚,本世子一片好心有什麽错!嗯,你说啊,有什麽错?!”
稚音尖利,字字句句直指江甫。说到最後,音调上竟带上了颤音委屈。
五岁的孩童委屈却骄傲,话说完後便死咬著嘴唇,“凶恶”的瞪著江甫。顿了顿,收敛住快要喷薄yù出的哽咽,才开口喊道──“暗卫,带我走!”
说著黑衣男子再次掠过,一手搂过明念,抄身上背,刹那间消失在黑夜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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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傅你真是不解风qíng……
念念不忘(美qiáng、年下、生子)8
第八章
奔走在黑夜,任身下屋高瓴险,明念趴在宽阔後背却感觉不到一丝颠簸起伏。
黑夜星辰照不亮整座明都,再回首,十里街已在了几里之外。而那个从来都挺直了脊梁的太傅,也再不见身影。
方才的羞恼震怒还没有从明念的心头散去,那如当众羞rǔ般的字字句句刻在年少心高的世子心间,只恨不得挥拳举鞭以泄心头火气。思及此,抓著暗卫肩背的手也不觉用力。
“主子,还在生气?”
“气!如何不气?那人竟敢如此对待本世子!该杀!”
“那…属下去杀了他?”
“现在就去!”
明念顿了顿,脸上cháo红未退,指著十里长街恶狠狠的发话──“现在就去,护送太傅回太学府官舍!”
有此一气,秦王世子称病在府,半月不学。转眼间二十日已过,太学府仍不见世子踪影。太傅江甫终於按捺不住。
二十多日的冷静让江甫对那日之事多生愧疚,枉对明念一番好心不算,还将其痛骂一顿。明明只是个看起来老成的五岁孩童。
即使是错,也要好言教导。
抱著这样的心思,江甫决定走一趟秦王王府。
而此时的秦王王府世子榻前,明念摆出的却绝不是一副沈著冷静模样。
暗卫跪於地下,明念言辞急切,问道:“那日你送他回去你就没说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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