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开什麽玩笑?!”
明成狠狠地推了一把乔川,往後退了几步,脸上竟满是寒霜,陌生的让乔川不禁打了个寒战。
“我的父亲是明氏的第二十一代皇帝,我的母亲是第一贵族康氏的独女,你竟然说我是顺子的体质?!”
隐隐的担忧害怕让明成激怒而发,这是自己唯一的依靠,任谁也不可亵渎。
父亲对自己宠溺放任却又适时教导,母亲美丽温柔对自己呵护有加,儿时的每一个回忆都刻在脑海里,在最艰难最痛苦的时候支撑著自己。
明信叛乱时,身边可信的人寥寥无几,每夜皇宫的空dàng孤单都像绳索一样紧紧缠绕著自己,无法呼吸。
可是,即使是灯火一线,也仿佛可以通过自己模糊的双眼看到父母近在咫尺的微笑。
母亲说孤单就是坚qiáng,坚qiáng的人一定不会孤单,这句话在明林清醒的那一夜转送给他,搂著弟弟在他的耳边不断重复。
父亲说兄弟同心,其利断金,这句话在明林出师剿乱时、在明信发配南疆时转送给他们,这些话是三十年来自己紧紧抓住的,唯一可以紧紧抓住的爱。
再者……
“明成,我知道你一时难以接受,可是这种事qíng我定不是随口乱说。”
乔川顿了顿,道:“你最近是否不愿进食,是否时常反胃,是否嗜睡,你只要想想便知道我不是在骗……”
“够了!”
明成第一次摆出这样高高在上不可凌驾的威严怒煞面对乔川,声音也低沈了几分──“无论怎样,我都不会要这个孩子!”
“我堂堂明氏的君王,为何要为你诞下子嗣?!你究竟有哪里值得我为你至此?!”
“我只有秋儿一个孩子,永远!”
第二十五章
“你再说一遍。”
乔川的脸愈是yīn沈,明成愈是梗著脖子顶著,“再说多少遍都是一样!”
“朕堂堂一国之君,万千子民俯仰於地,朕岂能成为众人诟病的笑柄?!”
心下一寒,冷笑道:“笑柄?”
“生下我们的孩子会让你觉得羞耻?会让你觉得你帝王的尊严受到侮rǔ?对麽,明成!!”
最後的名字几乎是吼了出来,突来的响动让侍卫全部闯了进来。
“滚……”
“你爱去哪去哪,再与我无关。乔川,从今往後,你休得再在朕面前出现!”
寝宫一下静了下来,不去看也知道这煞人的寒气从何而来。明成却不害怕,斜眼扫过面前十几个侍卫,喝道:“还愣著在这里做什麽?朕养著你们都是饭桶麽?!把这人给朕架出去!!”
“是!”
话音一落,耳边就是震耳yù聋的鸣响。无风却生风,狂霸的劲气从乔川的周身散开,不著一丝收敛。
从未有过的压迫感bī得自己大口喘气,丹田之气全身乱窜,像是找不到汇拢的血脉。即使是当日与明林的决斗也未见如此,双瞳急速收缩,唇瓣发gān。
一股倔劲坳在心口,傲气也绝不让明成服软认输。
起先的怒气,起先的一点点委屈之感如今都被这劲气卷起。越想越觉得愤恨,越想越觉得乔川自私蛮横,丝毫不将自己的qíng感意识放於心上。
而如今这样患得患失、可以被人轻易cao控喜怒的自己,又是因谁而致?!
曾经的,不是说一句话,就会消失。
那些记忆,停留在时间之後,却深深刻在心口。无论怎麽擦拭,那个印记、却只会越来越深,越来越痛。
乔川的脸色变了又变,五指攒在一起,关节格格作响。
大喜大怒,qíng绪波动是练武的大忌,可此时,就连从小默念的心诀都不起作用,全身躁动的怒火无处发泄。
甩手将侍卫打飞在地,可是眼前的却还是明成那疏离陌生的眼神,好像渐行渐远。
“乔川,如果一定要在朕的寝宫见血,那麽,朕奉陪。”
刀,从刀鞘里缓缓抽出,发出刺耳的声音。剑身上像是聚著四周所有的光亮,刺目,刺心。
并不是第一次刀剑相向,却是第一次蒙上了死也不惜的绝望感。
乔川并没有动,周身劲气突然散得更大,突然又凭空消失一般,只是向来黑亮的眸子此时却不再光彩。
“明成,不要bī我。”
“不要bī我……”
你没有你看上去的脆弱,我也没有你想象中的坚qiáng。
耗尽了气力般,顿觉身体沈重。
托著步子,一步步走到宫门门口,顿了顿,却发现连回身的力气也没有。
“明成,我给你时间,希望你能好好想一想。”
每说一字,便更觉得喉头发紧,喉咙gān涩,“我只希望你能好好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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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笨皇帝二动chūn心(美qiáng、生子、帝受)25.5
25.5
从皇宫到别院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此时却几乎迷了路途,跌撞在一座座层叠的宫殿中,竟看不清了方向。
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láng狈,还没有进入别院,却烦躁的一把将面皮撕下,露出憔悴了许多了容颜。惨白的皮肤下,几乎看不到一丝血色。
“阿一,我回来了。”
从来都是温柔的语气里多了些难以自抑的焦虑,急匆匆的穿过内院,边走边拔了头上的发簪,一头乌发顿时垂下,散在肩背之上。
然而,乔川怎麽也没有想到,偌大的别院留给自己的只有一室空dàng,还有桌上那张压在砚台之下的纸笺。
薄薄的片纸,一时竟不敢去拿,怕沈重一下压垮现在已经快要无法动弹的自己。
当初唱著“英雄孤胆相照”的明一或许早就打定了一生的孤独,当初唱著“生也逍遥死也笑”的明一或许早已将生命许诺给了自由,当初唱著“身不由己心有他人”的明一或许才是这世上最痴qíng最重qíng的铮铮男儿。
明一那曾经的一次泪,是压在自己心上最沈重的责任。
如今,这寥寥几句,却是自己愧疚二十年的救赎。
乔川,
离开是我很早就已经决定的事qíng,如今不告而别,实是不忍当面辞别。
你我相识偶然,却得你易助良多。
明一虽有亲人,却相见甚少。多日以来,早已将你视为至亲。从你那里,我竟尝到不曾尝过的温暖。
明一此生,足矣。
明一叛主背国,罪孽深重。如不是念儿的突然来到,早已了断此生。
今後种种,请让明一独自承担。只是想及念儿要与我一同受苦,便心痛如绞。
请原谅明一的放肆。
种因必尝果,明一只能用余生的贫苦来赎罪。
江湖儿女江湖笑,明一虽不能生在江湖,活在江湖,却想埋身於江湖。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明一的江湖,没有爱恨qíng仇,只有念儿,只有你。
明一不信来生,却想许下诺言──
如有来生,愿倾心以报。
勿念。
明一
手,抖得厉害。拼命的想要抓紧什麽,却不敢弄皱手中薄纸之分毫。
相处的这短短几月,从来拒人於千里之外之外的明一却放下心防,待己若至亲。不知道,这是不是血浓於水的真正力量,永远牵系。
儿时的自己,骄横跋扈,仗著父母的宠爱和傲人的天赋胡作非为。欺负陷害同父异母的哥哥乔白,嘲笑他顺子低贱身份。
直到哥哥舍身相救被劫持的自己,自己也丝毫没有感激。为了逃生推他落下马匹,至今那头被鲜血染红的散乱长发依旧刀刻一样,刻下了自己永无法解脱的罪恶。
惊慌的抛下地上一动不动的哥哥,次日再来时却只见鲜红,人已没有了踪影。
记忆里那是父母第一次对自己动怒,父亲眼里的失望,母亲眼里的悲伤,比身体上的责罚重了太多太多。
一夜之间的成长,却付上了哥哥生死未卜的代价。
第二十六章
疯了一样寻找,哪怕倾尽所有,哪怕自己的世界从此只有漫无目的的寻找。
乔氏的罗网铺天盖地的撒下,动用了乔氏几乎所有的家仆家丁,沿著南下的各条路线一点一点去搜寻。而乔川则是选了明一最有可能选择的路线一路跟去,不出十日,果然发现了明一的踪迹。
那种发自内心的狂喜,那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几乎让自己控制不住的想要站到明一的面前,想要大声呼唤他的名字。
从马上翻滚下来,慌慌张张的站起,顾不上身上的泥土,抬起脚却一下定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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