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支撑不住身体，膝下一软，半跪半伏在了地上。
“大哥！”
明石的手被一下打开，再去看时明成已经蜷缩成了一团，头埋在手臂间，呜咽之声渐起。整个身体都在微微战栗，明石并不去劝，站在一旁，面露哀戚。
“大哥，皇兄……你还有真儿。”
“乔川说，你若有事他绝不独活，所以这是他心甘qíng愿。能救活你，他在九泉之下也定会感到欣慰……大哥你…节哀顺变。”
“唔呜……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
“啊啊────”
撕心裂肺的喊叫像是撕破了喉咙冲撞了出来，振颤之音划破空气，让哀沈的气氛愈加凝固。
嘶吼之声陡然停住，明成突然疯了一般跳了起来，巨大的幔帐被一条条从悬梁上扯下，布料被撕碎的声音一声紧接著一声。
“大哥！大哥──”
一把抱住了明成的腰，明成却软软的倒了下去，双目紧闭，没有了知觉。
“爹爹……”
“真儿。”
抚了抚明真柔软的头发，平日里的疼爱在此时也只能徒添生死两隔的悲凉绝望。看著明真像极了乔川的眼睛，竟全身又不由自主的战栗了起来。
“爹爹，你哭了……”
白嫩的小手飞快的抹去了明成脸上的泪，“娘说哭鼻子的不是男子汉！爹爹别哭了。”
“嗯，爹爹不哭了……不哭了……”
抱紧了明真，眼泪却更不受控制的落下，好像三十年不曾流下的泪水要在这一刻全部流尽。
“大哥，人死不能复生，你要以大局为重啊……”
“大局…大局……哈！”
“有国的时候以为那就是家，可是真正拥有了家後却又被夺走……现在於我来说，国又算得了什麽……这个国家比起他的生死算得了什麽？！”
指腹慢慢勾画著明真的眉眼，而後慢慢扯开了笑──“真儿，你想你娘麽？”
“想！真儿都很久没有见到了娘了。”
“那如果真儿…永远都见不到了你娘了真儿会永远记在心里麽？”
“为什麽永远都不能见到娘？”
明真歪了歪头，“娘不是去不周山了麽？”
笨笨皇帝二动chūn心（美qiáng、生子、帝受）4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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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石怎麽也没有想到，自己千辛万苦布下的万全之策竟这样被一个四岁的孩子用轻飘飘的一句话，彻底打破。
以至於此後每每说起，自己便成了大家取笑的话题。
寝宫一下寂静下来，明成更是瞪大了眼睛，好像一动也动不了。许久，才僵硬著动了动手指，慢慢握成了拳。
“真…儿，你再…说一遍给爹爹听……”
“娘去不周山了啊，爹爹。”
明真疑惑的看了看一旁脸色变得很难看的三叔，接著说道：“那天听见三叔和四叔商量说要先将娘送到不周山养病，然後还说了很多真儿没听懂……”
“乖，真儿听懂了最重要的话就行了。”
明成边说著边去看明石，冷眼一瞥，像是要活吞了一般。
咽了咽，明石也只得跪下，拱手告饶，“皇兄……臣弟也不是有意欺瞒……”
“哼！”
明成也不叫起，轻哼了一声，静听下文。只是一双手暗自压在身体两侧，止不住重生一般的战栗与兴奋。
“乔川伤势很重，至今未醒。如今又没有了功力护体，生死尚是未知之数。”
“我与四弟商议，担心皇兄醒来之後经历乔川侥生又死的大喜大悲…考虑到朝堂大局为重，所以……想直接断了皇兄的念想……”
“他、他现在……”
“乔川由四弟护送，现正在不周山段清处。”
“鬼药子都没有办法麽？”
面对那般期冀的目光，明石也只得摇了摇头，而後闭紧了嘴。
将朝政和明真jiāo给明石後，只带了几个亲信暗卫，便快马加鞭地朝不周山而去。每五百里官驿便换马继续赶路，膳食也全是随身携带的gān粮，只在马上随便填进肚子。
当明成风尘仆仆地赶到不周山时，朴素简单的房间里除了早就知道的段清和明晚外，竟还有个上了折呈请了病假的当朝左丞相亦然。
“原来从头到尾蒙在鼓里的就只有朕一人。”
见到了乔川反而平静了下来，即使脸色惨白没有一丝生气。明成挥开了亦然，坐到了chuáng沿，却瞥眼去看亦然，“你陪四弟来的？”
“本来是，但现在却全靠他了。”
段清突然cha上话来，“川弟现在只凭著体内残存的一点内力维系著xing命，现在全靠亦然补给，但这始终不是长久之计。”
“这容易，我现在就……”
段清摇了摇头，“当初川弟执意一人为你贯通血脉以排出毒素，就是因为你的经脉是川弟为你打通，你们的内息同本同源。”
“那……”
明成惊异的望向亦然，只见那亦然耸了耸肩，笑道──“我也是前几天才知道，我与乔川…竟是同门师兄弟。”
第四十六章
“既然如此，我将内力送回乔川体内便是！”
“不行。”
段清断然否定，“你虽内力醇厚，但全系他人为你打通，你的武学修为尚不够你聚气敛神，如何能为乔川灌输内力？！”
段清是完完全全的江湖之士，任意惯了，一语戳进明成死xué，不留半点qíng面。
“你将武学看得太简单了！”
一席话下来，明成的脸上红赤一片，心急乔川却也只能低头听训，竟不发怒也不反驳一句。
“……现在学…来不及麽？”
“这岂是一朝一夕之事！除非…分水剑诀尚在世间。”
“分水剑诀？！”明成的眼睛陡然一亮。
“分水剑诀本就是养气大学横空出世，内有万气归宗一章，可短时间内提升驾驭内息的能力。只可惜五十年前分水剑诀失落江湖，从此便再也没有人见到……”
“真的？你说的是真的？！”
明成竟松开了乔川的手，一把抓住了段清的衣领，连嘴唇也哆嗦了起来。
“是……”
当段清点下头时，明成立刻大声笑了起来，连眼泪也迸了出来──“当初他为我打通任督二脉便是因为我擅自修习分水剑诀……段清，他是不是…有救了？”
屋内陡然寂静了片刻，段清大呼了几声“命不该绝”後，竟也笑出了泪来。
“万气归宗，气息顺经脉逆行而上，痛苦异常，你可能承受？”
“当日以为生死两隔，那般痛苦都已经历还有什麽无法承受。”
语气平淡，明成轻轻笑开，启齿嫣然。
十日之後。
“明成？”
视线里印出一脸焦急担忧的明成时，嘴里也本能的唤出名字。眼前那张熟悉的脸渐渐淡出些放心的笑，乔川也慢慢扯开了嘴角。
“啪”的一声脆响，屋里的所有人看著明成扬起的手，呆呆愣住，连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乔川也瞪大了眼睛，捂住了脸，猛地坐起了身。来不及质问，怀里却接下扑过来男人的身体，带著温和放心的味道。
“你这个笨蛋！笨到无可救药！！朕要把你碎尸万段！！！”
“你这个笨蛋……”
“是…是……”
哽咽的声音一点一点低了下去，连带乔川的心qíng也一点一点随之低落，满心愧疚。怀抱里的男人哭得哀恸伤心，像是把积蓄了许久的脆弱一并发泄。哭声里溢著满满的惊惧害怕，手死死抓著乔川的前襟，不肯放开。
“不许死不许死，朕不许你死知不知道？！”
“什麽我若死了你绝不独活！既然如此就不要救我！上穷碧落下huáng泉，留我明成一人在世才是真正生不如死！！”
上穷碧落下huáng泉，明成，我乔川也定会与你、执手共行。
遥远地，似乎听见了自己曾经的诺言。
一把抱紧了明成，顾不上周身几道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此时此刻，只想将眼前的男人嵌入身体，再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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