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魁被她牵起了心中的怜惜之弦,叹了一声,任那少女挨近自己,被她抓住了衣袖。
“向姑娘──我──”他想说些活安慰。并不是他星魁不想杀鬼王,只是他们力量悬殊,此番是不可能杀死他了。何况,他星魁也不想被人利用了。
“他是魔鬼,他杀了爷爷……爷爷死得好惨啊……肢离破碎……五脏不全……呜呜呜……”向若香哭喊著扑进他怀里,星魁一呆。
他是爱美人,爱调戏美人,可面对哭泣中的少女,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伸手想抚她的秀发,正要开口说话,怜惜的神色却在刹那间变为惊愕。
“……”
向若香害怕地推开星魁,直直後退,脚跟踩到裙摆,整个人向後倒去,一屁股坐在糙地上。
星魁震惊地看著她,直直地瞪她,原本伸出想抚摸她秀发的手,慢慢地回到自己的胸口。
那里──被cha了一把匕首。胸口,有个血窟隆。
其他人都一惊,想不到一个小姑娘,竟然能伤及火神捕的xing命。
星魁怒吼一声,捂著胸口跪倒在地,血流得很多,一下子将他脚下的糙地染红了。
向若香害怕地爬起身,躲回舅舅的身後。
刘飞等人渐渐露出笑容。
“魁大人,真是很抱歉,尽管你的xing命确实很宝贵,可是──为了众生,委屈你了。”刘飞挥起断刀,一指。
“鬼王,你──”他倏地噤声了。
站在他身後的人全都忘了呼吸,四肢发冷,不敢轻举妄动。
那一身雪白,长发狂舞的男子,散发出浓重的血腥味,一步一步bī近他们。从他狭长的黑眼里迸she出无限的杀气。
当他踏著尸体,蹚过血河,站到星魁身後,用残酷地眼神看向众人,所有人都感到,人间地狱近在咫尺了!
那只外表俊美,但邪恶可怕的魔鬼即将向他们挥出死亡之剑。
“你……你没有胜算,风魔!”畏慑於鬼王的魔气,刘飞微颤了音。“他中了唐门密毒,只有我们手中有解药,就算你身为鬼王,医毒术非凡……也是解不去他身上的毒,你若束手就擒,我们……”
一条银丝破空飞来,穿透了刘飞的身体。
刘飞睁大了眼。
狐燊冷冷地抽回银丝。可惜,被他避开了心脏。
垂眼,看向仍跪倒在地吐血的星魁,残忍的眼中多了一丝悲痛。弯下腰,从後抱住他,黑长的发丝有生命般缠住星魁,将他抱拢了起来。
星魁面色发黑,神智有些不清了。他抖著唇,模糊地对上狐燊,自嘲:“咳,狐燊,你……白……白费力了。不好意思……我……这回恐怕……真要见阎王了。”
“傻孩子,又在说糊话。有哥哥在,怎麽会让你独自去见阎王。”低头亲了亲他无血的唇,冷酷魔xing的眼,渐渐柔软。
刘飞闪了闪眼,其他人都感到不可思议。
这鬼王,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这火神,对他又有何种存在的意义?
眼前的两人,看似对立,却又难分难舍,他们之间,纠缠了一丝复杂的qíng感。
天更黑了,无月,无星。
刘飞挥了下手,露出yīn冷的笑。
林子中突然罩下一张钢网,狐燊抱著星魁,根本闪躲不急,两人瞬间被钢网罩住。
“哈哈哈哈──”刘飞狂笑。“风魔,这次你是cha翅难飞了!”
没有一丝惊慌,从容不迫地抱紧怀中人,狐燊道:“看来你们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也只有这种伎俩。”
“对付你们这些邪门歪道,用不著正当手段!”刘飞道,“我这张钢网乃西域寒铁所制,任何利器都不能撕破它!你妄想逃过此劫了!我要将你碎尸万断,以祭我亡妻之魂!”
“杀了他!杀了他!”
胜利在望,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复仇的人们激昂起来了。
终於──擒住了鬼王狐燊!
“……哥哥……”尚有一丝神智的星魁喃喃。自己虽恨他,可是……却不想狐燊是被他人所杀!鬼王──只能死在他手里!不能──也不允许别人碰他!
“放心,火儿,哥哥的命只能由你取。这些鼠辈,还没有资格!”他抬头,嘲弄地望向众人,在众人处於激昂qíng绪的刹那,运起仅剩的三成功力,人们只听到一声巨大的破裂声,那坚硬的钢网竟然断了!?
所有人都惊得骇然了神色。
以剩余的三成功力震断钢网,狐燊亦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咽下冲到喉咙的血腥,他抱起星魁,狂肆地看向脸色发白的众人。
“鹇,杀光他们!”淡淡地下令,自天而降一黑衣男子,一只白色鹦鹉在他肩头盘旋。
没有再看众人一眼,他抱著星魁闪身消失在树林。
那骤然出现的黑衣男子,凌利地一扫láng狈的众人,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林子间突然传来无数的振翅声,当众人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天上冲下无数的猛禽!?
那食人的鹰鹫,发出尖锐地叫声,扑向这群即将成为食物的人们。
“啊啊啊啊──”
************
漆黑的山dòng里,有重重的呼吸声。
迷离的神魂,因著胸口的伤,流窜全身的毒,而越发的糊涂了。多次以为自己会被死神召唤了去,却次次醒来,恍如隔世。生命之火,并未燃尽,为著那个连自己都模糊不清的信念,在死亡的边缘,不断地挣扎。当见著了那个如恶鬼般的男人,心又生恨。
问他,为何会变成如今这般?为何伤他至此?
终是没有答案。
如今,是真的要去地狱了。
“火儿,不要贪睡。”男人轻柔细语,不像平时的他。
星魁想笑,却笑不出来。“哥哥……”
也只有自己脆弱时,才会一次次地唤他哥哥,希望他能够回应他的感qíng。可是总叫他失望。男人总是霸道的掳夺,那背德之剑残忍地cha在他心头,怎麽都拔不出去。
“很痛吗?哥哥马上为你疗伤。”亲了亲他的额,动作间,满是怜惜。
星魁喟叹。如果时间停在这一刻多好。刹那的温qíng,仿佛回到了过去。
细心地处理好星魁胸口的剑伤,上好的止血药粉一抖在伤口,血便不再流出了。手指在他胸口轻轻按压,惹得星魁痛得呻吟,但他知道狐燊在探查他内脏的破损度。
“还好你避开了心脉。”似乎松了口气。
“咳……”星魁苦笑。他也只能做到避开心脉,向若香这一剑太猝然了。
包扎好他的伤口後,狐燊开始解他身上的毒。
“唐门密毒吗?”嘲弄一声。狐燊并不将之放在眼里。他本身jīng通医理,毒术更是天下一绝,唐门的毒药,在他面前根本是班门弄斧。
“嘿,你好不容易解了我的毒……却又中了。”星魁自讽。看来,他天生不能拥有健康的身体,好不容易解了折磨他半生的毒,没几下,再次中毒。这个身体真是太不中用了。
须臾,狐燊放开星魁的手脉,沈默。
既使神魂迷离,仍能感到黑dòng里中的闷郁。星魁有自知,他也是鬼煞宫的人,对毒术略知这一二,在中毒的刹那,便知道这身毒虽不厉害,但很难缠。果然,狐燊为难了。
便是鬼王又如何?毒药数不胜数,怎麽可能一一有解药?
衣服的摩挲声骤响,星魁感到一阵凉意,他心一慌。
“你……狐燊,你……做什麽……”
直到一具同样赤luǒ的身体覆在他身上,他才真正惊惶了。
“鬼王,你要做什麽?”
“安静,不要动气。”狐燊的声音听来淡淡的,没什麽qíng绪。
灵活的手指在星魁的周身大xué游走一遍,循著筋脉,以真气,将从心脏伤口入侵的毒一点一滴凝聚。
汗水不断地下滴,星魁感到胸膛湿了一片。他想挣扎,却无能为力。他知道狐燊要做什麽了,可是他阻止不了。
“不可以……不可以啊……”他嘶喊。全身火热,那上千的脉仿佛都燃烧了。“不要……求你……不要啊……”
“别哭。”狐燊轻轻吻去他的泪,喉咙口又窜上一阵腥甜,他一一将之咽下。之前震断了那钢网,几乎用尽了他的真气,但为了解星魁身上的毒,他不得不挺险再次运功,将他扩散到周身的毒凝聚起来。
“我不要你救!你住手!”星魁虚弱地哭喊。“你以为这样做……我……我就会感激你吗?不……不,永远都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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