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雷腾风撤走,墨景黎又损失了沐敬民和沐扬,只怕撑不了多久了。”卓靖道。秦风皱眉道:“就算如此,墨景黎的兵力也还在我们之上。近期我们想要回去协助王爷也不太可能了。”
叶璃淡淡笑道:“那要看墨景黎能撑多久了。”
秦风和卓靖不约而同的想起了当初他们去南京的时候还有一番布置,墨景黎到底能撑得了多久,还真是…难说。
雷腾风走得又快又急,毫不留qíng。等到赵廉与吕近贤一场大战回去,军营里早已经人去楼空。赵廉无奈之下,只得命人快马将事qíng禀告给墨景黎。
等到消息传到墨景黎的大营中的时候,墨景黎也正在大发雷霆。原因无他,被囚禁在军中的沐阳侯神秘失踪。这几日,墨景黎的火气直线上升。整个大营里的将士个个噤若寒蝉,小心翼翼,唯恐什么地方一不小心就惹得皇上震怒。
墨景黎深刻的感觉到,这一次出征从头到尾可以说是诸事不顺。而这几天更是弄得他焦头烂额,不可开jiāo。先是怀疑沐阳侯府背叛他投靠定王府,事qíng还没水落石出,沐扬就敢杀了他的侍卫。等到他派了高铭前去擒拿沐扬,却不料沐扬和高铭一起落入了墨家军的手中,而且沐扬当成自杀。如此一来,之前怀疑沐阳侯府投靠定王府的他在外人看来只怕是像个傻乎乎的跳梁小丑一般,被定王府耍弄着玩。
正在墨景黎在考虑到底应该放出沐阳侯来好好安抚,还是gān脆杀了永绝后患的时候,营中又传来沐阳侯神秘失踪的消息。墨景黎连火都还没来得及发,赵廉的一封快马折子顿时让墨景黎忍不住吐了一口血出来。几个月前,叶莹的那一刀伤的不轻,其实并没有完全养好。这几天墨景黎肝火上升,这会儿气急攻心终于被气的吐血了。
“皇上!”底下的众将领见这qíng形,也是一惊。只是不知道折子上到底是说了什么事,竟然让皇上气成这样。
墨景黎挥开上前来想要搀扶他的太监的手,随手抹去了唇角的血迹,冷笑道:“好一个雷腾风!传朕的旨意,着右翼将军率领拦截雷腾风所部!务必将之给朕一网打尽!”
“皇上?!”众将领不由惊呼道。他们之所以有底气北征,就是因为跟西陵结盟的缘故。如今跟墨家军对峙还未见寸功,却先跟自己的盟友打起来了。最后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结局显而易见。
“请皇上三思。”站在最前方的一个将领挺身而出道:“我军如今正跟墨家军对峙。若是再和西陵大军起了冲突,只怕会让定王府渔翁得利。以末将之间…我军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先剿灭寒谷关外云霆所率领的十几万墨家军。届时,就算定王妃和吕近贤大军杀到寒谷关前也必然会独木难支,陷入我军的包围之中。”
西陵镇南王世子突然毁约,确实让所有人意外又愤怒。但是却不是所有人都跟墨景黎一样愤怒起来便不顾一切。现在就算雷腾风带人走了,留下他们独自面对墨家军,他们也还没有到必败的地步。但是如果皇上朕的跟镇南王世子杠上了,那就真是必败无疑了。吕近贤可没有那么好的风度等他们内讧完了再开打。
墨景黎沉默了半晌,终于哼了一声算是听进去了属下的建议。这个时候跟雷腾风开打没有任何好处,墨景黎怎么会不知道?但是刚刚被定王府狠狠地刷了一把,回头又被镇南王府给涮了,这口气墨景黎却是怎么也咽不下去的。
又过了许久,才听到墨景黎沉声道:“集中所有兵力,三天之内,朕要看到云霆的脑袋!?”怒气无处可发泄的墨景黎只能迁怒到正在关外驻军的云霆身上。
“末将领命!”底下的众将领都悄悄的松了一口气。比起雷腾风,自然还是云霆好对付一些。而且无论从局势还是从目前的战况开看,云霆都是他们首先需要铲除的对象。
挥退了众人,沉寂的大帐里墨景黎独自一人沉默着。脸上的神色也越来越难看,这几天的事qíng太多,现在回过神来他终于明白了,所谓的沐阳侯府的背叛,从头到尾都是定王府的一个计谋。而他,却因此折损了手下最得力的两个人。想必墨修尧和叶璃此时也正在暗处嘲笑着他吧?
“碰!”墨景黎手一挥,桌上的摆设全部挥落了一地。在帐子里伺候的人却谁也不敢上前去收拾,只是畏畏缩缩的跪在地上不敢动弹。
“墨修尧!叶璃…朕绝不会放过你们的!”墨景黎的声音冰冷yīn鸷的仿佛从地狱中发出的一般。
沐阳侯从昏睡中醒来,眼前的景物让他有一瞬间的晃神。这里明显并不是他呆在楚军大营中的监房。而是一间yīn沉的地牢。不由的淡淡苦笑,皇上将他移到这里来,是担心还会有人来劫囚么?未免太过多心了一些,他将沐阳侯府的实力都jiāo给沐扬带走了,哪儿还有什么人会来救他?
睡得太久了,浑身有些僵硬。沐阳侯动了动身子坐起身来,却在看到身边不远处的人的时候愣住了。
一瞬间,沐阳侯的脸色变得惨白,苍老而微微下垂的唇角不停地抖动着,怔怔的望着不远处的牢房外的那个“人”。准确的说,那是一具尸体。沐扬无神的双眸大大的睁着,腹部大片的鲜血已经成了暗黑色。还有脖子上那一道狰狞的上伤痕,一再的说明了他早已经失去了生命。
“扬儿!”沐阳侯厉声惊呼道,苍老的身体以完全不符合他身体状况的速度扑到了牢房边上。只可惜,被牢房的铁栅所阻,无论如何他也碰不到那个静静的躺在那里的人。沐阳侯顿时老泪纵横,“扬儿…扬儿!是谁…是谁杀了你?!”
空dàngdàng的牢房里,只有他凄厉的声音在回响。沐阳侯无力的跌倒在牢房边上,呆呆的望着儿子的尸体。片刻间,他的脑海里闪过了无数的念头。沐扬是他唯一的儿子,也是他唯一的希望。失去了沐扬,一瞬间仿佛这世间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了意义。沐阳侯府…完了…
他这一生汲汲于名利,只希望沐阳侯府在自己的手中发扬光大。但是如今,沐阳侯府却毁在了自己的手中。自己唯一的儿子也死在了面前,他真的错了么?
“扬儿…为什么?为什么不将我这条老命拿去?!为什么要杀我的儿子!皇上!皇上!沐阳侯府忠心耿耿啊……”
“沐阳侯叫的皇上…是墨景祁还是墨景黎?”一个略带冷意的声音从外面想起,原本禁闭的地牢大门嘎吱一声从外面被推开。一个身着黑衣的俊挺男子走了进来。
“秦风?!是你们杀了扬儿?!”沐阳侯大惊,他原本以为沐扬是被墨景黎擒下,原来在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落入了定王府的手中。也是…回想起自己醒来之前的突然昏迷,如果是墨景黎的话,完全没有必要。
秦风并不否认,淡然道:“沐阳侯既然明白,想来也知道自己为何会落得如此地步吧?”对于沐扬的死,秦风或许还有一些感慨,但是对于沐阳侯的下场,秦风却没有丝毫想法了。墨家军最重忠义,沐阳侯在墨景祁刚刚病倒还没死之前就和墨景黎勾勾搭搭,当年沐阳侯害的王妃和小世子险些惨死的事qíng更是定王府上下的大恨。或许站在沐阳侯的立场他是听命行事。但是站在定王府的立场,特别是在定王墨修尧看来,这却是罪该万死。这或许无关对错,qiáng者有权利处置自己的仇人。
沐阳侯忍不住颤抖了一下,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看到定王府的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一生小心翼翼,在外人眼中看来便是趋炎附势之辈,有失为将者的骨气。所以,当年定王府没落之后他便一心一意的投靠墨景祁,既不像南侯一样不管政事,也不像华家一样暗中偏帮定王府。皇帝要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他是臣子不是麽?身为臣子听从君王的命令是天经地义的事qíng,即便…那是错的。
但是他这一生做的罪错的一件事qíng却是当初带兵围困定王妃。因为这件事,便断送了沐阳侯府的后路。所以他在看到墨景祁快不行了的时候,只能立刻投靠墨景黎。他不能像南侯和冷家一样投靠定王府,也没有勇气像华国公一样赌上华家满门与大楚共存亡。他想活着,权势在握,让沐阳侯府一代一代的流传下去。但是现在…这些年的挣扎和努力,终于还是白费了。
“定王府…定王府…为什么?!我当年只是听命行事啊!”沐阳侯怒吼道,他不甘心。当年的事qíng,如果可以选择,难道他会自不量力的跟定王府为敌么?或许…偶尔他曾经有过一丝丝的想法,如果定王府彻底覆灭,沐阳侯府是否能取而代之…但是,那也只是一丝念头而已。
秦风平静的道:“出来的时候,王爷让在下给沐侯带一句话。”
沐阳侯望着他,只听秦风道:“王爷说,本王经历过的彻骨之痛,必然百倍报之。当年王爷饶了沐扬一命,如今收回。”
沐阳侯默然。当年出了那样的事qíng之后,最后墨修尧还是将沐扬放了会来,他曾经也有过一丝侥幸。原来,墨修尧只是觉得那样给他的打击还不够多么?
395.突来密信
看着沐阳侯瞬间仿佛整个人都失去的升起的模样,秦风垂眸道:“沐扬在下带走了,沐侯应该还有一些时间,可以慢慢的想想。”说完,秦风拍了拍手,门外进来两个侍卫抬起沐扬的尸体离开。
“等等!”沐阳侯焦急的叫道:“你们要将扬儿带到哪里去?”
秦风微微蹙眉道:“王妃下令,将沐扬安葬了。”原本王爷的命令可不是这样的,不过大事都办完了,一点小小的改变想必王爷是不会介意的。
见沐阳侯没有什么反应,秦风也转身离开。
“为什么…你们到底是怎么办到的?”身后传来沐阳侯苍老无力的声音,“沐阳侯府的细作…到底是谁?”秦风有些诧异的回头,没想到沐阳侯现在居然还能有心思关注这个问题。
“瑶姬。”秦风淡淡道。
沐阳侯一愣,他确实怀疑过瑶姬,但是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最根本的原因还是沐烈,一个女人,就算再恨一个男人,也不可能带着自己的儿子却害自己儿子的亲生父亲。
似乎明白了沐阳侯的疑惑,秦风道:“沐烈不是沐扬的儿子。”
“什么?”沐阳侯再次愣住,“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的儿子…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知道他误会了,不过秦风并没有为他解答的意愿。看了沐阳侯一眼,转身走了出去。关上门的瞬间,门里传来一阵疯狂的笑声,只是那笑声听在秦风的耳中,却更像是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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