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里挑灯看剑_眉如黛【完结+番外】(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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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用了两年的时间,才让四个能臣坐稳位置,想著,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李连城说:「若是我三哥还在,区区萧狗,又如何动得我大好河山?」善於溜须拍马的赶紧接道:「皇上,若是三王爷还在,这事确是好办,可如今他仙去了不是?」李连城凤目一抬,笑道:「若是他在呢?」

  看著群臣面面相觑、噤声不语的模样,李连城斜倚在龙椅上,轻轻击掌。

  议事殿两扇厚重的大门被人缓缓推开,一道颀长的人影从光晕模糊中缓缓走出,长身玉立、英挺不凡,不是李登宵是谁?

  李连城看著惊疑不定的群臣,笑道:「三哥两年前诈死,一是不愿权势之争,二是为了降低萧国的戒心,一举击破。此次他重回朝廷,领兵抗敌,尔等可有疑议?」群臣沉默已久,显是有些不满,但却不好出口。

  良久,一位老臣倚仗自己年迈,颤巍巍出列:「三王爷厥功至伟,臣等本无疑议,只是这两年王爷醉於山水,武功怕是有些落下,不知……」李连城见李登宵眉头紧蹙,知他不悦,轻笑起来:「听卿家的意思,可是要比试武艺?」李连城见群臣争相附和,笑道:「那就比骑she好了。大战在即,我等一切从简。」说著三击掌,殿外太监送上三个垫著红色丝绸的金托盘,上面盛了角弓、箭矢。

  李连城说:「孟九成、徐行何在?」

  两名武将闻之出列,高声答道:「臣在。」

  李连城随手指定百步之外一根通体红漆的廊柱,三人接过角弓,其馀二人都是志得意满,孟九功素有百步穿杨之名,徐行亦有弯弓she日的美誉,似乎帅印已是十拿九稳,偏偏李登宵心下忐忑。

  他自己如何不知两年以来,自己的武艺停滞不前,若是比武厮杀,自己落下两年的功夫,亦能凭藉功底取胜,可这骑she,贵在日日勤练,方能保持准头,两年未拉弓,此时如何能有把握?

  两人同时弯弓,对准廊柱,二箭齐发,二弓齐鸣,顷刻之间,便看到两枝羽箭皆深入廊柱,钉在柱子上不住摇晃。

  李登宵眼神微微一黯,心里便略微浮上些心灰意冷的意思,禁不住微微转过头去看李连城的表qíng,只见李连城眉目含笑,正目不转睛地注视著自己,又觉心下一暖。

  李登宵紧紧握住手中角弓,深吸一口气,迎著百官目光,捏出一枝羽箭,左手持弓,右手拈箭拉弦,弓如满月,目如寒星,牢牢定准前方廊柱,只觉得头脑一片澄静空明,片刻之後,箭如流星,羽如星尾,带著呼啸之音脱手而出。

  李登宵默喊:著!

  随著他的喊声,箭牢牢钉在廊柱中央,顷刻入木没尾。

  李登宵腰身扭转,同时将剩馀两箭搭在弓上,拉弓放箭如行云流水,两箭先後而至,每枝箭矢都分别将之前二人的羽箭从中狠狠劈作两半!片刻,那廊柱之上,只留下了李登宵的箭。

  百官哑然,李连城笑道:「诸位卿家还有异议吗?」沉默了一会儿,有人带头高喊道:「臣恭贺三王爷重回朝堂!」百官应和道:「臣等恭贺三王爷重回朝堂,任大梁将军!祝将军大破敌军,凯旋而归!」喊声洪亮,如同带起了一阵飓风。

  朝堂之上,众人喊声里,李登宵眸如星子,迎风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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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朝後,李连城派人送来一大堆物事。大多是些舒服合身的换洗及御寒衣服,外袍的上臂处都绣了象徵王室的蟒纹。

  另有一壶银箭,一共七枝,一件银甲,由细密的银丝编织,轻而结实,还有一把乌檀弓,分量极沉,弓弦波动时,响声清越,弓身木纹细腻,呈鱼纹断裂状,一看就是年代久远之物。

  最贵重的不过是一把剑,纹路古朴,剑身上用大篆写了剑名:七星龙渊。

  当年欧冶子为铸此剑凿茨山,放溪水,引至铸剑炉旁七个剑池中,是名「七星」,在古今名器上可入前五。

  李连城以此剑赠李登宵,实不异於以《女史箴图》送爱画之人,以《食鱼帖》送爱字之人。

  李登宵拔剑出鞘,在手中轻弹,听到剑身发出一声长而清越的剑鸣。他握著剑,叹了口气,领了调兵遣将的虎符,下午便前往军营。

  大梁官职已在两年前的基础上做了调整,将尚书台职务一分为六,即是户、吏、工、刑、礼、兵六部。各部一级官员称尚书,下设二侍郎,以及十二令使。全国为郡县制,县有县令,乡有乡典,里有里长。

  军队主要为南营、北营以及西营骑兵、北营水部。除二王爷李凌云统率下的西营骑兵外,南营、北营占了全国六成兵力,也是这次抵抗萧兵的主要部队。

  李登宵至南、北营检阅之时,只觉得士兵多是新征,年轻有馀而经验不足,心下了然,唤出此次副将张参将士兵每五十人编为一组,由一老兵带领,与各参将都打了声招呼,熟记他们的姓名,又提拔几个年轻将领。

  回宫後小琉替李登宵整理几件御赐的衣服战甲,换了一双轻便的牛皮青底靴,子夜便率军离开京城。

  临走前,李连城在百官随行的时候远远的来送他。

  李登宵坐在黑色的大宛骏马上,肩发被chuī得四处飞扬,李登宵越过碍眼的发丝,拉紧缰绳控制著不停踱步的战马,眯著眼睛,努力想在夜色中分辨清李连城的轮廓。

  却只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

  自李登宵领兵出征,转眼已数月有馀。

  当日大军挥军北上,至伏虎关与萧兵战於原野,因远跋多疲惫,新兵怯阵,伤亡略重,纵兵力持平,亦呈败势。

  萧国统帅大梁部署图在手,一路过来连破数郡,气势如虹,李登宵见形势不利,退兵固守青州。

  不顾每日萧兵命人在城门前叫骂不休,他自将馀下五万jīng兵分为五部,每数日带一万士兵从侧门而出,击萧军旁翼。萧军将青州围成水桶一般,兵力分散,救之不及,而李登宵领兵并不恋战,小胜便回,数日之後,另换一万士卒出城迎战。

  如此月馀,萧兵固守疲乏,夜不能寐,粮糙时有不济,青州五万兵士磨鍊之下,已熟知作战之法,且对李登宵领兵言听计从,令行禁止,虽馀粮不多,却士气高涨,每日磨枪砺剑不休,正是一决雌雄之时。

  夜深露重,军帐中灯火如豆。

  李登宵和几位参军,围著一幅地图。地图之上用朱笔墨笔圈圈画画,布满整张图纸。

  副将张参此时说:「我等节衣缩食,熬至今日,实数不易,请将军尽早下令,与萧狗背水一战。」「我以为此事不妥,」参将何聚道:「萧狗此时将青州围得水桶一般,若是贸然出击,纵能将包围冲一个缺口,那时敌军回防,左右夹攻,背後追击,我们三面受敌,能逃得了多少人?何况还要丢一个青州!」「又或者这样……」另一个参将刘贺说。「我们表面上开东城门,引开萧狗主力,待萧狗在西区退尽,再从西城门撤离……」李登宵道:「不妥。若用此法,等於将青州送入萧狗之手,将青州父老置於何处?更何况引开萧狗主力谈何容易,若是以数千人来引,萧狗不必回防,也足於让这数千人死无葬身之地,之後便是东城门失守,萧狗从东门长驱直入,我们能逃得了多远?

  「若是用数万军队来引,此计成後,我军也是鹰断翼、虎无牙,如何能与萧狗抗衡?」众人听了都是暗暗点头,张参不由得虚心问道:「那将军以为如何?」「我想,若要出兵,非得让萧狗主动退却。」

  李登宵说著,在萧兵扎营的地方用手一指,道:「我军粮糙不济,萧军也是多日未得粮糙补给。探子传来消息,最近有一队粮糙送往萧营,若能将其焚毁乃至劫下,不出数日,萧军必退,他们若退,我们便倾城而出,打他个措手不及!」众人默然,良久,刘贺才疑虑道:「可、可这毁粮糙之事,谈何容易?他们必有重兵把守,而我们被团团围住,如何能……」李登宵道:「这事无须焦虑,你们待命整军便是。」说著,转身下令:「帮我准备二十枝硫火箭。我今夜出城,拜访一下故人。」京城的风就有些凛冽,而青州更甚。

  风像是咆哮的猛shòu,李登宵一身玄服,隐在夜色之中,耀眼的紫金冠也已取下,将鬓发束在脑後,风一起,几缕额发便散在眉间。

  为了轻便,他外袍下只著了一身暗色的锁甲,显得身形修长gān练,他背上背了乌檀弓,箭筒里装了硫火箭。自城楼上施展身法轻飘飘地跃下,两袖兜风将身形放缓,双脚在城墙上轻点,悄无声息地落在地下。

  此时虽已是半夜三更,萧军并未放松警惕,不时有几个巡岗的士兵走营外jiāo替走动,最近的离他不过是十丈之遥。

  李登宵轻轻冷笑,从地上随手捡起一粒石子,中指和拇指轻轻一动,一个弹指,那石子便离最近的那个哨兵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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