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不记年_眉如黛【完结+番外】(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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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记年听男子的话越说越离谱,知道他在用一种极端拙略的方法在哄自己。他看著花千绝唠叨个不停的模样,一时竟痴了,良久,嘴角才抿出一个心满意足的微笑,他终於展颜笑道:“好,我不难过……反正我大限将近,到时候有的是机会去那里找他们赔罪,这剩下的时间,我们开开心心的过。”

  二十年的聚散离别,二十年的冬去chūn来,二十个灯火齐明的中秋,有过月上柳梢的诗qíng画意,有过纸醉金迷的泼天富贵,有过泪满衣袖的黯然销魂。花在树则生,离枝则死,鸟在林则乐,离群则悲──为了这一点微不足道的思慕,肝肠寸断,相思成灾,花开花败了无数次,这才终於找到一个人,花开同赏,花落同悲。

  症候来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原来千百年前初遇的一个微笑,便已奠定生生世世的追逐,任他风飙làng阻,任他白làng滔天,任满是荆棘的道路一路走来步步泣血。如果不曾这般千磨万砺,怎会明白什麽海枯石烂,如果不曾这样世世纠缠,怎会知道什麽地老天荒。不是画里华胥的捕风捉影,不是镜花水月的痴人说梦,而是真真切切的天涯相随。即便是这样转瞬即逝的执子之手,也是弥足珍贵的吉光片影,笑中藏泪的花好月圆。

  花千绝几不可闻的笑了一声,将青年横抱起来,像是毫无费力一般。推门出去,门外繁花正豔,被微风chuī得在枝头轻颤。光晕中尘埃普渡,在每一滴花瓣上的露水中闪耀著七彩的颜色。二十年的生命一如雪泥鸿爪,昙花一现,却在这浮屠堡最恶心的风月与思慕中,催生出一段光风霁月的真qíng。

  第四十五章 结局一 网络结局

  接下来数日,两人按照花记年的心愿,一路驾马回到了浮屠堡,万象山中正是一片chūn归之景,万树葱茏,百鸟争鸣,虎啸chūn山,鱼翔浅底。景还是美景,人还是璧人,可心境却不同了,浮屠堡也不在是从前的浮屠堡。这几个月里兵荒马乱谣言四起,浮屠堡又少了堡主和三位总堂主坐镇,其余诸堂针锋相对,眦睚必记,已有分崩离析之势,人人不务本职,弄得曾经辉煌的飞檐上满是蛛网。

  看到凋敝的故土,花记年不由得有些神伤,两人站在朝花阁外那片小树林里,细细听了一阵虫鸟鸣啼,感受著阳光穿过润润密密的绿叶落在脸上的温暖。花记年突然轻声笑起来:“第一次见面,你就是在这里,掐著我的脖子。”

  花千绝看著青年一脸可怜兮兮的表qíng,也记起来他们第一次相遇的那次,这个孩子眼里跃动不息的火苗,也曾在顷刻之间让他目眩神迷,他想著,不由颔首笑道:“你,如今要报仇吗?”

  花记年歪著头笑道:“我只是要让你知道,谁欺负我了,我都记得清清楚楚的。”花千绝知道他在qiáng作欢颜,心头又是一紧,不知为何,还勉qiáng自己陪他笑了一阵。

  两人这样说一阵,佯笑一阵,踏著满地青绿,在浮屠堡走了一圈,每一处都发生了一些故事,历历在目,无论是欢乐的,哀惋的,惘然的,愤怒的,都一一再回忆了一遍,这样落败和冷清的景色里,只剩下他们两个向来寡言的人在细声说个不停,只是说的越多,却越发显得落寞,越是落寞,就说得越多……就这样一边说著,一边走著,一边佯笑著,用一种小心翼翼的谨慎拼尽全力的来度过这最後一日。尽量快乐一些,尽量热闹一些,当时间以能够看得见的速度在掌间溜走,人们才会明白身旁那人的每一个微笑,每一个颦蹙,每一个不置可否的手势和眼神,终究占据了怎样的分量。眼睛都疼痛了还是舍不得眨一下,生怕就这样不小心闭上双眼,再睁开就是生死之别。

  就这样小心翼翼的走著,路过千石阶旁,花记年指著千石阶上方,蹙眉道:“还记得你大婚那次吗?大红地毯就是从这里铺下来的,你结婚也就罢了,还要我在这里为你迎接新娘……”

  花千绝握住他的手,qiáng自压抑心中的负面qíng绪,低笑道:“我不怎麽记得了,我只记得身旁这棵树,你那天夜里,喝的烂醉,不但在这树上勾引我,还在那房中……一边gān那事,一边叫我名字。”

  花记年窘的面满赤红,正待挣开男子的手,却听到他在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原来你那时候就喜欢我啦?我直至今日,才明白你那时在想些什麽……记年,我们去树上看看。”

  他话音未落,就抱著青年向上一纵,几步登上这棵参天古树。带著他爬上了最高的树梢,一轮巨大的豔阳似乎就在头顶不远的地方悬挂著,碧空万顷,油绿的树叶被阳光照成了片片碎金,整个宏伟壮丽的浮屠堡尽收眼底。

  花记年轻笑道:“喂喂,你看到无欢阁了吗?”

  花千绝眸光一凝,轻声笑道:“看到了,无欢阁里又发生了什麽?”

  青年不说话,低下头在怀里找了找,然後摸出了一个九连环,原本碎成片片的九连环不知道被人花费了多少jīng力,重新用金箔连了起来,虽然有断损,有残缺,却依然环环相扣,花记年指著九连环,又指了指自己,有些窘迫的低低笑道:“记得这个吗?那天晚上……其实是我。”

  花千绝突然觉得心底有些难过,沈默了很久,一字一字认真回道:“那件事吗,我记起来了,原来是你啊。我说过的:‘妙手善解九连环’,你是个聪明的好孩子,应该喜欢这个的……”

  花记年如释重负的笑了。男子看著他明豔异常的笑容,心中一痛,那些魑魅说什麽他魔体未固,一个月内不能动用魔功,如今还有二十日,却要生离死别了。他qiáng自压抑著自己的怒火,伸手在枝头折下了一朵半开的鲜红花盏,cha在青年鬓间,低声说:“记年……这世上的人,真真可恶,谁都跟我们作对,可我知道一个地方,那里谁都不敢打搅我们,千年万年的,我们都能一起度过。你在那里等我,好吗?”

  花记年似乎有些倦意,却依然qiáng睁著眼睛看他,那人的发丝在阳光下,居然泛著丝丝血色,真漂亮……他伸手去抓,风一chuī,就抓了个空,男子看到了,就亲手拈起一缕发丝送到青年手心,花记年笑个不停,手却缓缓握紧了,轻声重复道:“千年万年,我们都能一起度过……”

  他笑了一会,眸子突然亮了起来,绚烂的让人别不开眼去,他仰头看著男子,一字一字重复笑道:“我等你。”

  风越过,一树繁花都被chuī到半空中去,青年鬓间的花盏被风chuī动,也开始向远方飞去。一时间万千飞花,渲染成绯红色的雨雾山岚,浮光跃金,上下天光。花千绝低头轻吻青年的额头,在绚烂的阳光中凝固成一道厚重的剪影。

  曾记花开不记年。

  曾记花开不记年……

  《江湖别传-浮屠堡启运堂堂主》:

  罗啸风,xing嗜财,武艺绝,老年归隐,生死年不详。

  《江湖别传-浮屠堡扶苏堂堂主》:

  苏媚娘,易容圣手,师承百毒蛊母,卒年二十九岁。

  《江湖别传-浮屠堡妙法堂堂主》:

  吴秋屏,好女色,医术通神,幼年曾内定为白云观观主,後师承百毒蛊母,卒年三十一岁。

  《江湖别传-浮屠堡破军堂堂主》:

  耿勇,力可拔山,与还真山庄决战之日,其人安置妻女後,身中七十二刀,仍与敌血战不休,血尽而亡,卒年四十六岁。

  《江湖别传-浮屠堡少公子》:

  花记年,xing孤僻,善诡谋,十六岁名满江湖,卒年二十。

  《江湖正传-浮屠堡堡主》:

  花千绝,魔头於世,心谋诡秘,成浮屠堡霸业者,毁浮屠堡霸业者。决战之日,力弊千人,力竭而死,战後数年,经此一战之人,子夜惊梦,仍汗湿重衣。

  暗金色的河水之畔,漫山遍野的曼珠纱华恣肆绽放。

  青面獠牙的小鬼在花海搔首踟蹰,身後的一群小鬼身著红衣,头上每人都扎著两个冲天小辫,赤著脚穿著短裤小袄,踏著花海叫嚣不休。

  一个头盖红盖的人,站在花海这头,看著远远天边,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一个红衣小鬼尖声叫道:“你还在等些什麽!你受他的骗难不成还少了?你都在这里等了二十年了!”

  凡间一日,冥府一年。

  那人摇了摇头,还待继续等下去,叽叽喳喳的魑魅魍魉已经跳起来,把他重新塞进那顶大红鸾轿中,嘴里叫骂道:“不能等了,不能再让你等了!”

  花海中因这喧嚣dàng起一层层的花làng。他们说著,不顾那人的挣扎,七手八脚的扛起轿子,chuīchuī打打的往花海深处走去,口中叽叽喳喳的唱著语意隐晦的歌儿──“终日奔波只为饥,方才一饱便思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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