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秋离气极反笑:「说不定以后去取花的是我的弟子。」
「为什么是你的弟子?」
萧泽并没有被抬杠的不满,只是十分奇怪,「若是你当了龙主,你不打算娶个龙后,生一堆龙子龙孙吗?」
「你听过龙宫岛有几个龙主娶龙后的?」玉秋离冷冷地道。
萧泽自然是知道玉秋离在挖苦他为惜真无怨无悔,便只是嘿嘿一笑。
当了龙主,身边的人尽是千娇百媚,自然不会愿意只和其中一个人厮守了,这也是人之常qíng。
何况决定了龙后的人选,便是决定了双修的伴侣,若是对方不爱自己,只会造成无穷无尽的烦恼。便如老赤龙主虽然爱极血蛟,却是不敢将他立为龙后,其实就是担心彼此不和,容易生事。
他和惜真其实也不能算得上两心如一,大约是惜真年纪还小,所以和她多说几句体己话便有些不耐烦。
感觉到自己标新立异地想要立惜真为龙后,似乎是千百年来少有的壮举,他不由得有些忐忑不安。
不管怎样,像惜真这样的好女子在龙宫岛是万里挑一了,他既然决定要好好对她,自然不会放弃。
◇ ◇
到了渡口,龙宫岛有船回去,他们出示了权杖,正好船夫又有不少相识,便让他们上了船。
萧泽上船后将长生花收好,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等到回岛之后,他就立时能见到小惜了。办成这事之后,白龙主就会传位于他了吧,到时就能和小惜两厢厮守了。
不过越是临近龙宫岛,他就越是感觉这件十拿九稳的事不能确定。
他每月小比都胜过玉秋离一筹,仍然没有让白龙主下定决心传位于他,在两人离开龙宫岛时,白龙主就将大还丹给玉秋离保管,还赞玉秋离沉稳细致。即便玉秋离比他俊美几分,白龙主还是偏心到咯吱窝了。
不过既然大家都不点破,萧泽也不会傻到去问。只要师父没有公然选择玉秋离,他就有一拼的决心。
这艘船回岛,除了带他们回去外,自然还带了不少中原的蔬菜瓜果,腊ròu腊肠之类,毕竟岛上乃是风雅之地,若是养着一群猪羊满地乱跑,大为不美。
这两位都可能是白龙岛的主人,众多船夫都对他们恭恭敬敬。他们一上船,便给他们送来清水,让他们沐浴更衣,洗去了一身láng狈血污。
萧泽并不介意自己穿什么,不过有gān净衣衫换洗自然十分不错,他迅速洗完,披了件夹衫,便端了盘葡萄坐在船头吃。
这葡萄乃是西域进贡给皇帝的,也不知huáng龙主是怎么得到,要运到龙宫岛给他一个心爱的紫蛟尝尝。
他才吃了几粒,便听到后面传来徐缓的脚步声,转过头看时,便看到玉秋离雪衣星冠,端是俊美至极,心口不由怦然一跳,暗自想道:难怪这许多龙宫岛弟子恁地讲究,却原来人靠衣装,佛靠金装,玉秋离原来还只能说是尘世间不染纤华,现在却如成仙得道了一般,自己怕是拍马也不及的了。
心下微有些酸意,却是很快就略过了,笑道:「有葡萄,快来吃。」
玉秋离目光从他披着的衣裳和露出jīng悍的麦色胸膛扫过,眸光微微一敛,淡然道:「有甚么好吃?」
「好吃得很,可比师父藏的葡萄酒好吃多了。」他也不知自己为何变得很是殷勤,剥了一颗的皮,往他口边送去。
就在他唇畔,萧泽忽然停住了手,心下一怔,又是吃惊又是懊恼,自己究竟是怎么了,若是他脸色好点也就罢了,偏偏摆出棺材脸,还向他献殷勤,这不是找死呢吗?
正微一迟疑,想着要怎么救场,却见玉秋离自然而然地启了唇,咬住了葡萄,含在口中,慢慢咀嚼起来。
萧泽忍不住盯着他看,仿佛他的一皱眉,一撇唇都能左右自己的qíng绪。
只见玉秋离面无表qíng地吃完了葡萄,说道:「有点酸。」
萧泽莫名地松了一口气,笑道:「酸酸甜甜的好吃,师妹就喜欢吃酸的,你一个男子,居然嗜甜,当真……」
「当真怎样?」
「没怎样。」萧泽看到他冷冰冰的表qíng,立时噤声,却听他问到:「你几时喝过师父的葡萄酒?」
「师妹听说葡萄酒能驻颜,央我去偷了些,你可别对师父说。」
玉秋离狠狠看了他一眼,萧泽不由心惊胆颤,却见玉秋离从他手里拿走了那盘葡萄,径自回房去了。
「喂!」
萧泽叫了他一声,连忙跟着他进了房,「师弟,船上总共就只有二十斤,我也只敢偷拿这么一盘……」
「若是师妹要吃,二十斤你都会为她在huáng龙主面前说项的吧?」
萧泽哑然,他倒不是舍不得这些葡萄,只是玉秋离的行事很是奇怪,像是非要和惜真过不去。
玉秋离没去看他的表qíng,摘了颗葡萄慢慢吃,却觉得这颗比刚才那颗更是难吃,既酸且涩,只配倒进河里喂鱼。
他刚才随意一试,便是想看萧泽能不能对他做出亲昵的举动,但看到萧泽只喂了一颗葡萄就露出诧异的表qíng时,他心中的窃喜登时就被浇了盆冷水。
这种偷来的亲昵,萧泽根本不会接受,自己也不觉得有什么好喜欢的。
是啊,又有何用?
玉秋离在心里苦笑了一声。
若是他真的对自己有一点爱护之心,此时便该好好安慰他,可是他现在只会像根木头似的,等着自己发号施令。
他脸色更是yīn沉得吓人,萧泽本想找个理由离开,却是下意识地问:「师弟,你是生气了么?师妹是个小姑娘,自然可以任xing一些,你又何必和一个小姑娘计较?」
玉秋离自然看得出他安慰得不qíng不愿,恨不能立时就走了,只因自己的执念而没有离开,心中也不知是悲伤还是愤怒,冷声道:「滚,给我滚出去!」
若是以前萧泽定是转头就走了,绝不会受这种窝囊气,此时自己也不知是怎么了,竟用对惜真的方法对他,大着胆子伸手去摸了摸他的头发:「师弟的脾气比小姑娘还要古怪……好了好了,不要生气了,师弟若是喜欢吃,我以后弄几棵葡萄藤回来,种到青龙岛上去,好不好?」
玉秋离的眼眶登时红了。
他从未在萧泽面前示弱,此时激动悲伤,竟是难以克制,却神色淡漠地道:「这些话你留着哄你的师妹吧,我要睡了。」
他转过身,显然不愿意搭理萧泽。
萧泽虽然还想再安慰他,但却下意识地道:「既然如此,你就好好休息吧。」
他顾不得等待玉秋离的反应,匆匆忙忙地出了门,忽然呆住。
他好像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了,明明不想离开,却会转身离去。
他踌躇着要不要再推门进去问他怎么了,但很快就打消了念头。要嘛刚才就别走,既然走了就不要回去,此时回去的话,倒显得有几分假惺惺。
回想起玉秋离喜怒无常,他忽然感到有些不妥。
其实早在离开云台山后重伤醒来,他就感到有些不对,身上的外伤虽然好了,但有时,会感觉到滞重,像是四肢绑缚了几十斤的铁块,不听使唤。但他不想让玉秋离担心,便忍着不说,想着大约是那雷光咒的后遗症,过些时候想必会好起来。
他一个人便也罢了,可是如今看到玉秋离也出现了异状,却让他不得不多想上一层。
只是刚从他那回来,倒是不好再去找他。
大船上有不少小房间,两人若是刻意避开,几乎可以不用碰面。萧泽以前很是为之庆幸,但现在却感到明显地焦躁不安。
因为这次出门寻药,没有师父在旁,他感觉到玉秋离并不如外表所显示的那么冷漠,他也渐渐有了想重修旧好的心思。
只是这个师弟的品行一本正经,和别人不太一样,他在他面前也要态度认真一些才好,少说一些废话,不然又像七、八年前,弄得撕破了面皮。
寻思许久,他偷了个空又去找玉秋离。
上次被下了逐客令,他也并非毫无自尊,本该绕道而行,离这师弟远些,谁知又送上门来。
大约是他的脸皮越来越厚了。
萧泽一边叹气,一边在玉秋离门外站定,正要敲门时,却见门是虚掩的,于是随意敲了敲:「师弟,你在么?我是师兄。」
里面一个冷漠的声音道:「我知道你是师兄。」
一听这语气,便知他的师弟还是老样子,他没来由地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他其实很怕玉秋离上次那个模样,总觉得自己好像欠了他很多银子没还,心底尽是歉疚。
他长这么大,还没真正欠过别人什么。
小心翼翼地看了玉秋离一眼,见他沉眉敛目,端坐在桌前,长发拢成一束,面容又万分俊美,便如一座冰雕一般。
「师弟,还没睡呢?」他心虚地摸到桌边,坐到玉秋离对面,提起茶壶正打算倒杯水来喝,却见玉秋离盯着他看,登时心下一寒,不由自主地将倒好的茶水推到玉秋离面前,「师弟先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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