烨华环住他腰身的方道不重不劲恰好合适,是因为害怕压到他的伤口,造成他的痛苦。抱住他后,烨华仔仔细细地看着他身上的每一道伤口,眼中的光芒逐渐变得深沉。
赤身露体的平安僵在他怀里不敢乱动,看见皇帝半天不说话,心念一转,不由得又说道:「皇上,小人现在真的不痛了,不用担心。」再怎么迟钝的人也有敏感的一面,他的这句话的确戳中烨华的内心,让烨华颇为意外地抬头看着他。
可对上烨华的双眼,宋平安却茫茫然傻乎乎地歪着脑袋,黑亮的眼睛满满写着:怎么了,皇上?
烨华眼里一道光芒掠过,半天不说话,最后蓦地站起把他拦腰抱起来,再小心放到chuáng上。
「皇上?」宋平安慌张地想爬起来,却被覆上来的人压回去。
「别动。」烨华压住他,双手分别支在他的脸侧抬起上身,居高看着他,「这样,会弄疼你吗?」「不疼。」没半点危机感的宋平安老实地摇头。
「那就好。」烨华不禁莞尔一笑,低下头去亲了亲他的额头,再往下移亲亲他的眼帘还有脸……「皇上!」在粉色的薄唇企图吻上自己的嘴时,宋平安吓得撇过头去。
烨华微微不悦地捏住他的下巴扳正他的脸。
「别乱动,你身上有伤,朕不会乱来,朕只是亲亲你。」说罢也不等宋平安回应,看准自己渴望已久的地方,径自吻上去。
宋平安僵着身体任他含住自己的双唇,再坚定且qiáng势地入侵自己的口腔,最后温柔的掠夺,一切都循规蹈矩,一切都超乎寻常,qíng理之中又意料之外。就像宋平安所想的,这明明是不该发生的事qíng,可是又让人如此沉迷,如中了毒如上了瘾,清醒时想逃,陷入时想就此消亡,无怨无悔。
烨华的技巧依然jīng湛,迟钝且生涩的平安依然随他摆布,不知不觉之间,本该是垂在身侧的双手,纵qíng的环上身上人的肩背,持续地加深这个吻,在这一刻忘记一切矜持。
因为顾忌到宋平安的身体,这一次烨华真的什么也没做,长吻过后,亲亲被他吻瘫的人的额头,侧身躺在chuáng上,扶住他的头让他铐在自己的肩膀上,另一只手环住他的腰。
等宋平安回过神才发现自己躺在皇帝的怀里,刚动一下就被皇帝按住:「躺好,别动,休息吧,朕陪着你。」宋平安抬头去看,只看见他噙笑的脸,立刻不敢再继续直视慌张低下头去,心跳得飞快。皇帝扶住自己腰身的手热得仿佛要把那处皮肤烫伤,两人之间的距离贴近得甚至能够让平安闻到皇帝身上传来的独特香味。尽管不是第一次这样抱着睡,但此时此刻,脸莫名的发烫,胸口莫名的跳得厉害……以为之间的距离拉开些就能好过些,可才把身子挪动出一点点空隙,就被qiáng势的人不容分说一把拉近,且更近更紧密,呼唤都足以jiāo融。
知道怀里的人又害羞,烨华会心一笑,把人往怀里搂得更紧。也不知道怎么,就是喜欢逗他,喜欢看他害羞的脸,也喜欢看他为难的样子。曾经那个挺直腰杆,只会憨憨傻笑的少年因为他,会呈现出各种各样,只有他一个人能看见的表qíng,光是这么想,心qíng就愉悦得似乎能飞起来。
烨华把下巴放在他的头顶上,轻轻摩挲。
「平安,朕不会让同样的事qíng再发生在你身上。」宋平安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他指的是什么事qíng,突然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是把脑袋轻轻地,轻轻地埋入面前的胸膛里。
宁静的气氛持续了一阵,当怀里的人传来平稳的呼吸声时,烨华知道平安睡着了。
轻轻放开他,仔细地看一眼,最后蹑手蹑脚下chuáng,用薄薄的凉被盖住他赤luǒ的身子,最后依依不舍退着一步步离开。
第五章
等烨华出宫找到正坐在酒馆里一杯接一杯喝酒的郑容贞时,太阳已经偏西。烨华一坐下,郑容贞一点都不留qíng面地道:「有求于人还迟到这么久,邵公子真是好修养。」烨华不以为然一笑,亲自为他倒酒,算是赔礼,嘴上却同样不客气:「这是京城最有名的一家酒馆,我还想先生定然在此喝得不亦乐乎,出现得早打扰先生的雅兴会被怪罪呢。」一国之君亲自满上的这杯酒,郑容贞握在手中,迟迟不喝。
「先生是不是有什么想说?」
郑容贞瞥了一眼身边这人,放下杯中的酒:「郑某在想,伴君如伴虎,我若真的答应你的事,不但届时抽身不易,恐怕连xing命也不保。」郑容贞洒脱、不羁,更何况现在又是只身一人,了无牵挂,才能够在当今天子面前如此直言不讳。烨华早清楚他这样的xing格,现在听他这番言语竟也不恼,笑容可掬地一边从怀里掏出一物放在桌上,一边道:「先生,在下这里有道免死金牌,若是真有这么一日,请先生示出此物,不管何事,在下绝不为难先生。」拿起这块金牌前后翻看,郑容贞淡淡抿唇,似嘲似笑:「这玩意儿,管用吗?天下之大,不过是皇上一个人的,天下芸芸xing命,也全在于皇上一个人的一念之间,一道金牌,一个死物,真能救一条xing命?」这等质疑一个人信誉的话,普通人都能生气,更别提向来受人唯命是从的一国之君了,还没等烨华变脸,郑容贞又自嘲笑道:「罢,郑某就当它真的管用吧。」说罢,他把免死金牌塞进怀里,「就算真的没用,至少它是金的能当不少钱,没钱喝酒时就能用上。」烨华啼笑皆非,同时被郑容贞话里的意思吸引:「先生的意思是,同意在下的请求了?」郑容贞不言,拿起皇帝亲手为他斟上的那杯酒一口喝下,末了,用衣袖抹抹嘴唇,道:「郑某孤家寡人倒也不怕,就当是闲得慌了去赶一赶这浑水,看能不能从中找到什么乐趣吧。」他话虽是这么说,但烨华知道,他会同意和宋平安脱不gān系,因为宋平安说,想和自己就这么下去,想一直陪在自己身边,而郑容贞这个外冷内热的人为不让这个又呆又傻的人在宫里再被人欺负,便硬着头皮一脚跳进皇宫这个深不见底的泥潭里来了。
历史的真相,隆庆帝便是这样网罗到郑容贞这个不世之才,可以说靠的是「内人」的关系获得的成功,当然,史书的卷面上,则写的是隆庆帝「三顾茅庐」,最后以真诚打动这位未来权倾朝野、辅佐两代帝王的宰相,最后在寿终正寝时被平乐皇帝追封太子太保,厚葬故里。
这些事qíng,当时的人自然是不知道的,皇帝烨华任用这个时不时疯疯癫癫一下的男子,心里也有些打鼓,赌的也是一份运气,让他入宫时,让吏部考核之后安排的职位不过是户部正七品给事中。
这个倒不是皇帝特意安排的,实属意外,户部是个管理国家财政的地方,其他部门的支出收受均经过户部,即使是个小小的七品官员,也是个让人眼红的肥差。不过郑容贞进去后,有相当长的一段日子很不好过,因为,不止是礼部尚书赫连玥是太皇太后的人,连当时的户部尚书翟净也对后宫的两位看似退隐的女人马首是瞻,和田镇同样关系匪浅。
这次皇帝肃清吏治,他虽然暂时逃过一劫,但他的一些朋友属下有的已经陆续入狱被关,有的还被处斩流放了,翟净对此正怀恨在心,皇帝他无法动手,但皇帝安排进来的人,他倒是可以治一治。
当然,身为户部上书翟净可不是什么蠢蛋,皇帝的人谁敢惹?又不是嫌命长。明的虽不能动手,暗地里,翟净可是绞尽脑汁。
这方,翟净伙同其他属下不停的折腾郑容贞,另一方,皇太后也在暗中纵容。这次,她的皇帝儿子算是把她闹出不少火气,左右都是亲血,不论是偏向何方都会落人口舌,更何况这次是她家遭遇出的问题,她更不能说什么,只能忍。
如今在这节骨眼上,皇帝突然往皇宫里弄进这么一个人,她能不注意到吗?
她这儿子又想玩什么花样?这个人又有什么本事?
皇太后在暗自思量,也命翟净早日探出这人有多少斤两,可最后,她不知是失望还是放心地冷笑了。
对郑容贞,她在得到答复时,过早的断定了他这个人:扶不上墙的烂泥。
当皇太后知道这个扶不上墙的烂泥最后把她一家人给弄进监狱,死的死、充军的充军,一个曾经声势震天的大家族就这么消亡时,颓然倒地,悔不当初。
身任给事中的郑容贞一开始装疯卖傻,这个是他的长项。被设计几天几夜通宵达旦抄写章疏,他傻呵呵照办任劳任怨,只不过错字连篇;端隔夜茶给他喝,他眉头不皱一口喝下去还直呼好茶,然后力邀旁人一起喝……受翟净示意,一些和他共辜的同僚撺掇郑容贞受贿,他拿了东西转头用深怕别人听不见的声音高呼:「马大人,银子我收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呀!」拽他到青楼,才到门口他立刻吓白一张脸转身就跑,「哇呀呀,里面的女子脸上的粉抹得又厚又白,个个像鬼,太可怕了!」如此之事,不胜枚举,不只最后户部上下官员相信郑容贞是个傻子笨蛋,连皇太后也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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