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宫_末回【完结+番外】(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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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闻此事,杨昭容心中只道,没想到连皇太后也估计错了,或许当年皇帝根本不曾喜好男色,又何谈喜欢那位侍卫,若是不喜欢,那么,弟弟杨子元天天杵在乾清宫外,对皇帝而言,不过是多一根会动的柱子。

  杨昭容心灰,本想再查皇帝与这位侍卫当年在乾清宫内一晚到底都做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可这件事,除却已经被赐死的年轻侍卫,知道的便只有皇帝,问谁去?恐怕皇太后都不敢亲自开口。

  在自己屋内心烦地转了几圈之后,杨昭容便走出去,想告诉太皇太后她知道的这些事,顺便问她,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她不知晓,她前脚才踏出大门,后脚便有人把此事告诉一个人,一个至高无上的人,当今天子,邵烨华。

  连皇太后都对由皇帝亲自掌握的乾清宫中的保密工作头疼无奈,杨昭容之所以能把当年的来龙去脉打听得一清二楚,自是有人授意泄露给她。

  杨昭容这些年是唯一一个与太皇太后走得近的人,在宋平安失踪的整件事qíng中,虽谈不上推波助澜,但太皇太后示意她把弟弟弄进宫来当侍卫,成为一个向皇帝示警的棋子,她就多少与这件事qíng沾上无法推脱的关系,太皇太后心计太重,布局太过周密,皇帝目前只能寄望与从她这处打出一个突破口。

  当然,棋子不可能只布一个,星罗云布的棋盘之上,自然是己方的棋子越多,胜率越大。另一方面,皇帝在努力收窄太皇太后明暗面上的势力范围,打算来个一击突破,bī她不得不jiāo人!

  郑容贞是唯一能够与他商量这件事的人,他也不愧于自己的聪明头脑,在争夺太皇太后的势力问题上,他给出不少连皇帝都预料不到的妙计。

  经过一年多的努力,皇帝这方需要损失不少,但太皇太后那里,恐怕更不好过。但烨华没有为此而产生丝毫快意,反而因为怎么努力都找不到宋平安的去处而经常彻夜难眠。

  因为杨昭容在打听当年那名侍卫的事qíng,皇帝难免开始回忆那一晚。从小,他就对宋平安有一种难以诉说的感觉,后来在女人身上,他得到了答案,却没得到满足,他以为只有男人才可以,恰好那时,那个和宋平安长得颇像的侍卫出现了。

  让他进来伺候是心血来cháo,可待人不得不把身上的衣服脱光立于眼前时,他却觉得索然无味,半点兴致也无,最后只叫他把衣服穿上,自己翻过身就这么睡下,等再醒来,发觉他仍在,才忆起他没叫人离开,想必这个侍卫也不敢私自离去,便挥挥手把人叫出去了。

  本来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可等这个侍卫被皇太后赐死、尸首去向不明的事qíng传入他耳中时,莫名地,就气不可遏。当时的他在想,若是哪天真把宋平安接在身边,他的下场会不会也是这般,这个念头让他冒一身冷汗,随即,是胸口处传来的刺痛。

  光是想像宋平安会死,他就气得想杀人,可那时,就算宋平安真的被杀,他又能如何?也许,他也像这个侍卫一样,不明不白死去吧。

  所以,在没有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时,在没有能够真正保护他的能力时……平安,请你先委屈一下,暂时委屈一下,我会让你好好的,不管以前,还是以后,你只要平静地,傻傻地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就好,所有的残酷与黑暗,皆由我邵烨华一个人来扛。

  杨昭容向太皇太后请安时,瞄见一个太监正被罚跪在太皇太后座前,低垂脑袋,看不清长什么样。杨昭容颇有些意外,兴许是长年吃斋念佛的关系,太皇太后对宫人向来宽宏大量,不论是什么错处,重的从轻罚,轻的念几句也便罢了,像她侍奉于老人家多年,还头一回见她罚人下跪,看样子,跪的时间也不短了。

  杨昭容心存好奇,请安完毕,对太皇太后多嘴问一句,这位太监犯了什么错,要在此罚跪。

  太皇太后手拈佛珠,温和地笑看一眼跪在地上的太监,道:「错是没犯什么错,哀家只是在教他一些宫里的规矩。入了宫,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可不能像在外头那般随意,懵懵懂懂,要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杨昭容哂然一笑:「太皇太后您老人家真是仁慈,还教宫人们这些事呀。」太皇太后意味深长地道:「也不是谁都教的。对了,你这个时辰才来哀家这,可是有什么事要说?」「太皇太后您真是神机妙算。」

  随后,杨昭容把她打听的事qíng向太皇太后一一禀告,末了,又道:「太皇太后,若皇上对那侍卫没什么意思,那妾身的弟弟在这宫里可真是什么用处都没了。」太皇太后微敛眼皮,手中的佛珠迟而缓地转动,空气似是凝结一般,化成一团散不开的浓雾,在这间屋子里弥漫。

  杨昭容静了半天,忍不住轻轻又道:「太皇太后……」「怎么会没用处?」太皇太后忽而一笑,眼皮也只是稍稍动了一下。用处可大了,一个长相相似的杨子元天天杵在乾清宫外,可比什么都要撩拨思念心切的皇帝的心呐。

  心思深沉的人可是什么都想到了,一颗棋子,怎么能不尽量发挥最大功用就废了呢。

  「有什么用?」杨昭容谨慎地问。

  太皇太后不作答,只道:「只要皇上不说话,你就仍让你弟弟好好当他的差。」小心翼翼打量老人家的脸色,实在看不出什么,又不敢深究,杨昭容只得轻轻应了声是。

  「那太皇太后,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事先搁着吧,等哀家再好好想想。」

  闻言,杨昭容也不好多待,向太皇太后告辞之后,转身离开,走出屋前,突地偷偷又朝跪在地上的那名太监瞧去,这一眼,只能看见太监低垂的侧脸,回首时,杨昭容却觉得有什么不对。

  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魔障,杨昭容装出一副出了慈宁宫的样子,可又趁人不注意悄悄从另一条小道潜了回来,因为时常来这,对这里的一糙一木也算熟悉,竟真没被人发觉,就这么一直猫腰躲正方才出来的那间屋后的窗户下面,扒着窗框,屏息张望。

  「跪了多久了?」

  太皇太后的声音传来,杨昭容看不确切,并不知道她是对谁说话。

  「说!」

  「……回太皇太后,约有两个时辰了。」

  回话的是一道绝对不似太监尖细嗓音的男xing低沉中略透露沙哑的声音,杨昭容为主一愕,她记得自己出来后,屋内只剩下那名跪着的太监和太皇太后,那说话的人是……是了,她记得为何会觉得跪着的太监有何不对了,因为她看见这个太监下巴上有一溜青印,去势后的太监光洁的下巴堪比女人,她只在健全男人身上看过这样的青印,那是新长出胡渣来不及刮gān净才会有的现象。

  为什么太皇太后这里会有一个太监打扮的男人,正这么狐疑着,太皇太后的声音再次传来。

  「好了,你起来吧。」

  背对杨昭容的男子许是跪久了脚麻,愣是没能站起来。

  「哼,起不来就坐在地上。」太皇太后的声音有些冷,并不像是杨昭容听惯的随和音调,「刚才杨昭容说的事qíng你都听到了?」「……是。」

  「那个十二年前被赐死的侍卫主事,你知道吧?」「一点点……」

  「你知道他为什么会死吗?」

  「……不。」

  「归根结抵,还是因为你。」

  「……我?」

  太皇太后似乎叹息了一声:「那个侍卫长得像你,皇上一时心血来cháo把人召进寝宫里了,虽然没做什么,却让皇太后误会了,那个侍卫才会如此不明不白死去。

  这就是皇宫,你懂了吗?最高权力集聚的中心,每一个人的生命都被别人掌握,牵一发而动全身,在你眼里虽然只是一件再稀松平常的事qíng,却会给别人召来杀身之祸。皇上宠你爱你,为讨你欢心,不管皇室颜面让皇长子靖霖尊你为父;宫门之下,你被前兵部侍郎洛东海鞭伤,皇上不顾大局贸然与田镇一党为敌,你可知当时危险重重,一个不慎,日渐坐大的田镇极有可能反噬bī宫称帝?

  而为了和哀家jiāo换你一命,他甚至能够忍下心头大患,放走慕容一族,若是慕容一族真有反心,你知道这等于是纵虎归山吗?可这全是为了你,为了你宋平安!是,是哀家拿你bī皇上不得不这么做,可是没有你,皇上根本不必这么做!

  这皇宫有多危险,这天下有多可怕你知道吗?皇上坐在这天下最高的位置上,要面对的也是天下最可怕最危险的事qíng,他绝对不能有弱点,这弱点一旦让人捏住,后果不堪设想,可宋平安,你便是他的弱点。

  哀家真恨不得杀了你,铲除你这个有可能影响邵家江山稳固的隐患,可哀家既然已经答应皇上不动你,就绝不动你。只不过,你还在哀家手中的这段时日,哀家必须得让你知道学会铭记做一个男宠的本分,让你明白gān涉皇上的决定,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太皇太后越说越冷,明明已是夏至,可却如寒冬腊月般让人冷得牙齿打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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