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远益稍稍安下了心,随后他道:「好了,我还得在天亮前赶回京城,不然会有人怀疑的。」「老衲就不远送。」
临走,颖远益还看了一眼成烨,最后,便匆促连夜赶回京城。
而他,望着成烨死般沈寂的模样,一声痛惜地低叹。
「你四肢的筋脉虽然已经被挑断,但还是可以接好的,虽然已经不能让你的武功恢复,也不能让你再练功,却足够使你与正常人一样自如行走。」他是在跟成烨说话,他也清楚他不会给予他一丝一缕的回答,但他还是要告诉他,他接下来要在他身上做什么。
「我要帮你接上被挑断的筋脉——会很痛,希望你能忍住。」说罢,他便让身后的小沙弥把接上筋脉时用到的工具递来,他从中取出一把锋利的小刀,放在火焰上灼烤,消毒。
随后,他看了一眼一动不动躺在chuáng上的他后,便举刀在他手腕上,手筋被挑断的地方,利索地割去表层已经结疤的伤口——这其中还会割下已经坏死的烂ròu,其痛苦程度不是常人能忍受的,就算是最有胆识的人,也会因此而痛呼不止,但他不,他就如同死了般,安安静静,没有丝毫感受的躺在chuáng上。
他的行为令他叹息,这么一个连心都不在的人,活着根本就一种折磨。
就在这种连呼吸声都大到震dàng人心的沈静气氛中,他为他接上了四肢的筋脉,包扎好了伤口。
望着死寂的他许久,他最后对他说道:「现在,成烨这个名字已经不能用,就取其谐音,沈夜,从今开始,你就是沈夜——」******
「师父,那位公子不肯吃东西……」
「不吃就灌。」
「师父,那位公子发狂了,到处打人丢东西……」「多找几个人去把他给制服了。」
「师父,那位公子想要自尽……」
「把他给我绑了。」
「师父,那位公子跑出去了……」
「派人找回来。」
「师父,小师弟在门外拣了个被人遗弃的婴儿……」「……」
他由徒弟手里接过这个啼哭不止的婴儿,仔仔细细地看了一会儿后,解开包裹住婴儿的抱褛。
一张字条便由抱褛中掉了出来,他拣起一看,上头只有几个字:孩子的rǔ名为,景儿。
「景儿……」他喃喃念着,再看了一眼还在大声啼哭的孩子,由被他解开的抱褛中看见了孩子的身子,知道了他是一名男婴。
「师父,这个婴儿好可爱哦,我们收养他吧。」小徒弟来到他的面前,从他怀中抱起了男婴,正想哄他停止啼哭,一个人突地冲出来,倏地把小徒弟手中的婴儿抱走了。
「啊——」小徒弟一惊,赶紧跑去追。
「且慢!」他大声一喝,制止了几位徒弟的行动。
「师父?」几位徒弟不解地看着他。
他沈声回答:「我们慢慢去,不要惊动了他。」那个身影虽然跑得飞快,但他还是看清了,那个人便是这几个月来,qíng绪一直混乱癫狂的他。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把男婴跑走,但想要不吓走他,必须小心行事。
他永远忘不了当他们找到他时,他的样子。
那一刻,圣洁的慈爱光芒把他全身包在其中,一直死寂般没有神采的脸充满了幸福的光辉。
他柔柔地抱着男婴,轻声安抚啼哭的孩子。
奇迹出现了,一直啼哭不止的婴孩很快便安静下来,还伸出小手扯住他披散的一缕长发,咯咯笑着。
他看到,眼中的温暖可以融解腊月的霜雪。
他慈爱地把孩子抱起,温柔地亲亲孩子的小脸,不断念道:「我的孩子,是我的孩子,是我的沐宇,是我跟小雨的沐宇——我们的孩子,我们的沐宇——」******
当成烨看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老僧人后,虔诚地跪到地上,冲他叩了一个响头。
「镜尘大师——」抬起头,成烨满怀歉意地看着他,「实在是抱歉,劳烦您为了成某下山……」「好了。」镜尘大师微微一笑,扶起成烨,「当初你离开青蓥寺时,我说过,只要你有问题就可以来问我,随时。就算让我来找你也可以。」「镜尘大师……」成烨感激地看着他。
镜尘大师挥挥手,冲他道:「别说这些了,这次,你一定是遇到了什么解不开的心结才找我来的吧?」「是的,大师。」成烨略一颔首,随后道,「大师,您一路颠簸,一定疲惫了,请您上坐。」「好。」应了声,镜尘大师坐到椅子上。
成烨跟着坐在他的身旁,然后为他倒了一杯茶。
镜尘大师便趁着这个空档观望这座房屋四周,不久,他说道:「这间屋子虽然布局雅致,可叹怨气却太重。」「怨气?」成烨不解。
镜尘大师淡淡地笑着:「幽念心生,得不偿赎,怨便萦绕。」「成施主,不管是你,还是这个屋子的主人,心思幽沈啊。」「……大师,你见过他了?」沈静片刻后,成烨表qíng没有波动地问。
「是啊,我见过他了。」镜尘大师轻轻点头,「看得出来,他的bào戾之气很重,但,他的周身又被一股祥和之气笼罩,抑止住了bào戾之气。」「一物降一物,究竟是嗔降宁,还是宁降嗔,这就不得而知了。」「不过……」镜尘大师手捻佛珠,看着成烨,「成施主,你在其中起着决定的作用啊。」「大师……」
「就算他掩饰得很好,老衲也还是看出来了,你左右着他的心qíng。现在,老衲也看出来了,你要问老衲的问题,是与他有关的。」「大师……」镜尘大师的一席话,令成烨心中的qíng绪翻涌,乱如麻。
「成施主,现在,你就把一切都告诉老衲吧。看老衲能不能帮你解开心中的那个结,qíng结。」成烨看着镜尘大师,放在膝上的双手jiāo握在一起,收紧,再咽了咽口水,才把与焱影怎么相识,相识后的种种娓娓道来。
翌日一大早,房翔刚刚走下客栈的一楼,来到外面,就被街道外面的一个奇异现象吸引住了视线。
双手jiāo迭在胸前,房翔兴味盎然地注视街道中的人群整齐的往某个方向跑去的怪异现象。
看了一阵子后,房翔终于忍不住拦住了一个人,问他:「老哥,你们这都是要去哪呀?为什么都兴冲冲地朝那边去呢?」被他拦住的大叔一脸急切,不过他还是耐着xing子回答房翔:「新任上卿左丰诚左上卿于今日辰时在他的府邸前发放善款,只要是在这个时辰去的人都可以得到一锭银子。」「好了,我不跟你多说了,我还要去拿银子呢!」说罢,大叔便不再多话,跟着人流急匆匆地离开了。
房翔扬起眉毛,看着这位大叔步入人群的身影由眼前走远最后消失。
「发放善款?」房翔细细咀嚼这句话。
「不仅仅是发放善款,前不久柳御史还发放衣服与食物给城里的贫苦百姓呢。」这时,房翔他们所居住的客栈的掌柜来到站在门外的房翔身边,望着湍流的人群说道。
「怎么……」房翔觉得好玩地说道,「近来京城里的官员俸禄很多吗?多到拿出来救济百姓,积yīn德。」掌柜瞟了一眼依旧是一副大叔装扮的房翔:「话不是这么说,虽然以前朝中的官员大都仗势欺人,剥削百姓。但自从承适王爷接掌朝政,扶持幼主以来,他就废掉了那些为了一己之利苦害百姓的贪官,并提拔了不少为民着想的好官啊。」「左上卿、柳御史就是他提拔的那些官员中的两位官员。其他的,像中书侍郎曹准、上大夫林锐、军机大臣骆明磊——等等这些新上任的朝中大臣都是些为民请命的好官。」「他们一上任,就联名上奏,向承适王爷弹劾朝中的佞臣,一下子就肃清了不少以前在京城作威作福的贪官。光是他们的这一举动,就已经让京城里欢欣鼓舞的百姓接连放了两天两夜的鞭pào。」「接下来的几个月,他们不断地为民请命,上奏承适王爷,让他开仓救济贫苦百姓,广纳百姓的意见,兴修水利,减免苛税,巩固国防——」「不到两个月时间,举国上下皆是一片欣欣向荣,人们安居乐业,对国家充满希望!」掌柜的一席话,说得房翔沉默无声。
他的手指不断地轻敲下巴,满腹心思地注视着一脸愉悦期待的掌柜。
他根本就没想到,他们被关在地牢里的几个月,整个国家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是该说,那个人的本事很大吗?
「掌柜,这个承适王爷,在你心里……」房翔小心辍词,「是不是,是不是一个难得的好王爷?」「那当然。」掌柜满面肯定,「不仅是我,我看呀,举国上下的人都对承适王爷尊崇不已呢。」「哦……」
「其实呀——」突然,掌柜压低了声音,神秘地把嘴附在房翔耳上,小声说道,「在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心中,还巴不得承适王爷就是一国之君呢!」房翔的眉毛微微跳动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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