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说呀!当初在郑府住时,你们俩不都还是好好的麽?怎麽一回到京城一切就变了呢?」郑其渊不语,听到妻子的话後,目光凛冽地盯住白青隐,要他一定要给他们一个jiāo代。
白青隐慢慢张开眼,沈痛道:「那都是假的,是我与凝霜装出来欺瞒两位的。其实,我从未与凝霜同chuáng共枕过,凝霜还是处子之身……」季烟雅闻言,难以置信地後退好几步,最後倒坐在椅子上。
「啪!」
郑其渊一掌拍在桌子上,尔後指著白青隐厉声道:「白青隐,今天你把一切给我说个明白!」白青隐看著他,无言良久後,最终还是开口悲恸地说道:「我原本要娶的人,是男扮女装,让我以为是女子然後不由自主爱上的长笑。」他的话宛如平地一声雷,任是冷静的郑其渊也惊得後退好几步,瞪大眼睛看著不远处一脸痛苦的男子。
「天啊……」
好不容易回过神的季烟雅捂住唇,一边落泪,一边惊呼。
「天啊……」
「真的很对不起,郑老爷郑夫人,我想请两位派人把凝霜接回苏州,我日後再登门道歉,现在,我要先去追长笑。」白青隐说完,深感抱歉地对二人各自作揖後,转身快步离去。
留在厅堂上的季烟雅见他离开後,不知所措地来到丈夫身边,连连问道:「相公,相公,他去追长笑做什麽啊?长笑在京城都发生了什麽事?难道长笑是偷偷离开京城的所以他不知道?」妻子的让郑其渊想到什麽,顿时让他拍案大喝。
「不好!」
郑其渊顾不上回答妻子,马上叫来之前离开的管家,快速对他吩咐道:「你速派人沿路去找少爷,他估计就在回府的路上,快,派越多人越好!对了,还有,另外派一些人到京城去,立刻把凝霜小姐给接回府上,你立刻去做,不得有误!」管家得令,即刻去办事,郑其渊则立於厅外,背影看起来那麽的凄凉。季烟雅上前,哭泣著伏在他身边。
「相公……」
「夫人,先不必太难过,等孩子们都回来後,我们再好好询问原由。」「嗯。」
季烟雅点点头,静了一会儿,又问道:「相公,白青隐做甚要追长笑?」郑其渊扶住妻子的腰,用力叹一口气後,方答道:「为夫猜得不错的话,长笑与白青隐之间在京城里必有一段纠葛。因为凝霜回到京城,长笑知道对不起姐姐才会突然决定回苏州,不知qíng的白青隐便立刻追来。」「你的意思是……」
季烟雅震惊地睁大眼看著丈夫。
郑其渊再次叹息。
「夫人,我们要做好一切准备。」
季烟雅听到,伏在丈夫肩膀上,忍不住放声哭泣。
第27章
三生三世,原来只是梦境一场,何谓是真实,何谓是虚幻?
当他再次来到huáng泉路上,奈何桥下,忘川河边,看一眼三生石,三生三世的种种历历在目,尤如过眼云烟。
真的经历过吗?
再次站在望乡台上,看著眼前亘古不变在卖孟婆茶的老妇人,一时间竟无语。
「你来了。」
老妇人没有qíng调平板却悠悠的声音响起,她像招呼熟人一般招呼他。
老妇人不等他回答,舀起一碗无色的孟婆茶,用布满皱纹苍老的双手捧向他而来,她如深幽的忘川河般的暗沈双眼dòng悉一切望向他。
「这次,你会喝下这碗孟婆茶了吧。」
明了一切的话语,让他本要接过茶碗的手停下──果然,他的一举一动都被她看在眼底。
「为什麽……」他颤著声,迷惑地问,「当初您还让没喝下茶水的我转世?」「这是你的劫。」老妇人无光的眼睛直直望向他,「给你三生三世的神明说,你终究会选择这麽做。还记得你七岁那年去你家的那名巫医吗?那个人,就是老妇。」他静静看著她,泪水也静静地落下。
「您为什麽要这麽做?」
「是因为,若你继续被前世的记忆所困,会影响到郑氏夫妇的人生,为了不让他们的宿命偏离原先的轨道,老妇才会扮成巫医,给他们解决之道。」「原来是这麽回事……」他低下头,泪水落在地上,却即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的卤莽与自私差点酿成大错,尽管得到及时的补救,但仍然让他愧疚万分。
接过老妇人手中的茶碗,他看向清澈见底的茶水,忽然忆起茶的味道──不,应该说,是完全无味,喝进嘴里时也是没有任何感觉,像是喝进空气一般。
这便是孟婆茶,形如流水,却无色无味。
「我已经没有下一世了……」他对茶水喃喃自语,「喝下之後,我会忘了一切……包括对那个人的qíng感……」老妇人定定看他,在他抬手准备饮下茶水时,却拦住下。
「不急。」老妇人缓缓道,「喝茶之前,你要不要知道这一世的你死後,你家人的处境?」他睁大眼,既意外又震惊。
「可以吗?」他不确定地问。
老妇人点点头,并微微一笑:「其实你此生的寿命足足有六十载,本命不该绝,之所以把你的魂魄拉进来,也是神明的安排。他见你陷入苦境,念你也曾诚心修炼,特再给你一次还魂的机会。」「真的?」他难以置信地看著老妇人,捧住茶碗的双手抖得厉害。
「千真万确。」老妇人缓慢慎重地点点头。
他一阵激动,但没过多少,渐渐恢复平静,然後露出悲伤的表qíng。
「但若是我还活著,又该如何面对所有人?凝霜对青隐痴qíng,郑其渊已经有了季烟雅,我,不过是个多余的人……」「你此言差矣,每个人都有存在於世间的理由,一生还一世,事事相扣。来,你先来看看这一些场面,再来决定是不是要还魂回阳。」老妇人话一尽,手在煮茶的石锅上一挥,水面顿时出现一幕幕场景,不一会儿,他便看到了他熟悉的地方还有熟悉的人们。
他看到,一个郑府的仆役策马狂奔直郑府的大门前,一下马便冲进府中,很快,此人来到了郑其渊与季烟雅面前,他说了一段话之後,季烟雅双目一闭,倒在地上,郑其渊失魂落魄地坐倒在椅子上,久久回不过神来。
「这便是你死去的消息传到郑府时,你这一生的父母的反应。你的死让你娘亲郁郁寡欢,最终在两年後病死,而你父亲一夜白头,从此无心掌管家业导致家道中落,他的下辈子终日酗酒,贫困潦倒,最後在古稀年间於一个冬夜酒醉後冻死街头……」听到这儿,他的身体晃了晃,差一点站不稳脚。
「另一面,就是你姐姐凝霜,在得知你的死讯後不久便出家为尼,因为是她把你送出京城,认为是她害死了你,因而终生背负愧疚,最终也是凄惨死去。」听到这些,他泪如泉涌,默默站立一阵,他终忍不住开口问道:「还有一个人呢……」老妇人深深看他一眼:「你指的可是白青隐?」他落泪不语,只是微微点头。
老妇人叹息:「说是对他无qíng,你终究也是放不下他啊。」「前生此世,都是我愧欠於他,岂是说忘就能忘?」三生三世,若有除那个人外最让他放心不下的人,便是追了他两生的那个可怜的人儿了。
老妇人伸手再挥,水面很快出现了白青隐的身影。
他含泪望著水面中呈现出来的那个人,静静聆听老妇人发自於心沈重沙哑的声音。
「他是最晚知道你死讯的人。等到为了找寻你一直在苏州京城两地跑的他知道你已死时,你的遗体已经下葬……」他看到,画面中,风尘仆仆的白青隐一脸不可置信地站在他的坟前,那时夜已深,四周无人,一身青衣伫立的他宛如幽魂,凄凉而痛苦。
尔後,他一边重复不可能三字,一边动手去扒他的坟墓……他扒破了双手的手指,指头在不停的渗出血液,然而他却丝毫顾不上,疯狂一般地挖动坟上的泥土。
不知道过了多久,被深埋在泥土中的棺木才显露出来,因为棺材四周已经上钉,他又费了好些力气才撬开棺盖。
借著月夜,等到他确认躺在棺材之中的人的确就是郑长笑时,他无力地跪倒在地上,过了许久才用力把郑长笑的遗体抱出棺材外。
他就这样,背靠在棺材边,怀中紧紧抱住郑长笑的遗体,失去了魂魄般静静坐著,不言不语,若不是眼角的泪不停从他颊上滑落,真让人以为他是不是个不会动的木偶。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白青隐哭泣,无声无息,却让他心如刀割,最後他闭上眼,不忍也害怕再看下去。
为什麽这个人,会那麽的深爱自己呢?
前一世,这一生,都痴qíng得让他不愿再看到他受到任何伤害。
「不久之後……」老妇人的声音再次响起,「他抱著你的尸体来到河边,用绳子把你俩的身体紧紧绑在一块,然後双双沈入河中。」他张开眼,想说什麽,却因为太过於悲痛而说不出任何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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