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凝霜笑著摇头,「爹有娘陪著,长笑总有一天也会找到个人陪著,而我则需要另一个人陪,谁也替代不了这个人的陪伴,懂吗,长笑?」长笑垂下了眼帘,看起来似认真又似赌气:「我才不需要别人的陪伴,我只要爹──跟你们就好。」「傻瓜,你这是孩子气的说话呢!等你遇上了你的终身伴侣看你还会不会说这种话。」凝霜嗔笑著说道。
「才不会。」他的声音越来越小,「除了他,我不会喜欢上任何人……」「什麽?」凝霜听不清楚地问。
「没,什麽也没。」
长笑深深看了一眼凝霜,然後展开双臂扑到她怀里:「霜姐,真的真的好舍不得你哦!」凝霜望著他的发顶,若有所思地说:「我也舍不得你们,可是,终究是要分开的……」夕阳斜斜照在窗棂上,被金huáng色的阳光点缀的房间,坐在房中的两人一直无语,只是静静抱在一起,感受此刻的宁静与温馨。
这或许只是短暂的一时半刻,却可以珍藏在回忆里很久很久,甚至永难遗忘。
第5章
白青隐那一夜真的醉了,人醉心醉。
他没想到一切是如此顺利,他如愿娶到了他的意中人,那个娇美的人儿。
每次一思及那个俏笑嫣然的人儿,他就不知不觉含笑。
从未有过这样的冲动。
想得到她,呵护她,疼惜她,就算用一生的时间去照顾她,也觉得完全不够。
明了了这份感qíng,清楚自己已经放不下、舍不下这份感qíng,他向父母提出了自己要成亲的打算。
知道他要娶的人是苏州首富之女後,他的父母欣然答应。
於是,他们很郑重地选择了当地最有名望的媒婆登门提亲,不久後,媒婆传回的消息让他激动得一夜不成眠。
不止是郑其渊夫妇,连他们唯一的女儿都点头答应了这门亲事!
接下来,就是合八字择吉日选良辰,这些,他完全是遵照江南的习俗,就算觉得兀繁,但一想到太急进会让心上人觉得受了委屈,他都忍著。
然後就是等待,等待新娘的八抬大轿抬进他的家门的那一天,一日复一日的等待,不算长的等待时间,他如同经历了漫长的岁月。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他终於等到了新娘的花轿抬进京城,然後由身穿红火的新郎衣服的他亲自迎接著,进了自家的大门。
拜堂过後,他被留下来与长辈敬酒,只能眼睁睁看著新娘被人扶著进屋的身影,可一想到她已经是他的妻,他就万分激动,敬到他面前的酒,他毫不避让,痛快而豪慡的一gān而尽!
这是他活了这麽久,最快乐的一天,这份愉悦的心qíng难以言喻,让他整日如踩在云雾之中,兴奋得有点不真实。
好不容易熬到半夜,那些一直向他敬酒的人终於肯放过他了。他一逮到机会,立刻抽身离开,已经七分醉的他,踏著不稳脚步,怀揣难以压抑的激动与兴奋,一步一步朝他的新房走去。
一踏进新房里的院子,完全苏州风格的庭院与屋子让他微微一笑。
害怕她远嫁京城会想家,他便在成亲之前叫人倾力建造了一个完全苏州风格的别苑,用来做他们的新房。
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这麽想著的他来到了亮著烛光的屋外,看著屋中摇曳的火光,他又醉了一分。
因这宁静的气氛,因这激动得无以表达的心qíng,因想到朝思暮想的人儿就等候在屋中,因她已经是他的妻。
伸出颤抖的手,他轻轻,轻轻推开只是掩上的房门……依照别人的传述,她无数次在脑海中勾勒自己夫婿的长相。
他们说他是俊逸非凡、才华横溢、不拘小节的──他们还说他淡泊权位,不恋女色,实为一个不可多得的好男儿──他们还说了好多好多,可当她亲眼见到他,才知道,他的好是难以用言语表达的──当红盖头被人轻轻揭起,她不安地慢慢抬起头,看到立在她面前的人时,她的心一瞬间仿佛被什麽给占据,没有一丝空隙余下。
视野中,心中,是这个人,是他,她的夫婿。
她在这一刻明白,以为不会悸动的心,开始为眼前的人撼动,她爱上了──爱上了白青隐。
却,在明白自己的心意的同时,揭起红盖头的人一脸难看地退後。
她困惑地看他,而脸上镶满受骗神色的他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地转身而去。
「相公──」她错愕地站起来叫他,可是得到的只有大门被狠狠关上的声响。
一身红袍的她呆呆站在屋里,久久回不过神来,她不明白到底出了什麽事。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夜越来越沈重,屋外再无任何声音,她逐渐开始意识到她的夫婿不会再走进新房。她无力地坐倒在chuáng上,满心困惑,怎麽了,到底怎麽了?
她无语,只能望著依然燃烧的红烛,眼睛中除了困惑就是悲凉。
新婚之夜被独留在新房之中,这对每一个新嫁娘而言,都会是一个遗憾。
终生的遗憾。
郑长笑带著书僮小六喜孜孜地从私塾跑出来,一路脚步不停的往家里赶,让一直紧跟在他身边的小六怎麽也追不上他,便忍不住朝跑在前面的人喊道:「少爷,拜托,不要跑那麽快,小六腿短追不上你啊!」「哎呀,小六,你别磨磨蹭蹭的!」郑长笑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不远处一头大汗的小六,「今天是霜姐回家的日子,我还要赶著回去见她呢!」「可是,少爷,老爷不是说过,霜小姐也有可能今天赶不回来吗?」「我不管,总之我先要回去看看再说。快有两个多月没见到霜姐了,真想见见她呢!」说完,郑长笑转回身,继续朝前方迈步跑去。
「少、少爷──等等我啊──」
见他就要跑远,小六无奈,也只能加紧脚步跟上。
回到阔别几个月却仍然熟悉的苏州城里後,郑凝霜没有一丝回到家乡的喜色,反而满面愁容。
跟她一块回来的还有她的夫婿,白青隐。
表面看来,他就像跟随新婚妻子回娘家探亲的好丈夫,但只有郑凝霜自己知道,这次白青隐来苏州的真正目的,主要是来打理这边新开张的生意。
郑凝霜与自己的贴身丫环乘坐在马车中,白青隐则一直在外面骑马,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外传来喧闹的声音,她忍不住起身揭开帘子探去,才知道,他们已经来到苏州城里的一条闹市中。
收回目光时,视线不由得落在策马走在前头的俊逸身影上。看著头也不回的背影,郑凝霜心中漾著微微的苦涩。
他是她的夫婿,她是他名媒正娶的妻,然而他们一直有名无实。
他对她,根本不像是对待一个妻子,更像是陌生人──她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麽?她一直想问,却一直没机会问。自那一天後,他就在避开她。
那一天,就是他们成亲那天的第二天清晨,一夜不见的他突然闯进了新房里,让一直坐在chuáng上兀自发呆的她吓了一跳,待看清是他,心里又逐渐泛上难以抑止的激动。
「相公……」看著脸色冷漠的他,她沈默半晌後,最终惊疑不定地开口,想问他,昨夜到底出了什麽事。
然,话未来得及说出口,一脸冷色的他便已然质问道:「回答我,郑其渊到底有几个女儿?」她不解,却也只能一头雾水地回答:「父亲只有我一个女儿……」「真的?」他向她确定。
「这是全苏州城的人都知道的事,我又何须骗你。」回答完後,她吃惊地看到丈夫的脸上闪过难以置信的光芒,然後一步一步後退──「相公?」知道他又要离开,她想上前却被挡下。
「不要叫我!」他冷冽地低吼,「我不是你丈夫,现在不是,以後更不会是!」「如若你不是我夫婿,那麽昨天与我拜堂成亲的人是谁?」被他的言语伤害得yù哭无泪,她忍不住质问他。
他沈默了,过了半晌,他沈声道:「我们不应该在一起的,这只是一个错误──趁现在都还只是开始,那就结束它吧!」「结束?」她睁著含泪的眼,呆呆看他。
他深沈的黑眸直直望向她,郑重坚定地道:「你回苏州去吧,然後由你提出解除婚约一事。不管你提出的理由是什麽我都接受,就算说我是个残bào的丈夫也好,总之,只要是能让人信服的理由便行。──是你提出的话,你才不会受到谣言的伤害。」是啊,成亲第一天就被休,传出去不知道世人会说多少难听的话,可若是由她提出这事,一切就都会不同。
「为什麽?」她哭著问他。
但他却不回答,转身就要离开。
看著他离去的背影,她用力咬住下唇。
「我不回去!」
他已经迈向门槛的脚步停下,缓慢转身望向眼睛盈满泪水,却一脸倔qiáng的女子。
「我不会回去的!」等他的视线对上她坚决的目光,她重重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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