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主意就行动。于是,在大家都以为这个小宝宝应该在chuáng上睡午觉的时候,朝风第一次上演离家出走记。卧房的大门槛真是高,简直像爬山一样,刚刚爬上去,重心一动,朝风大头朝下,咕碌碌就顺着台阶滚到院子里去了。好在银光殿的台阶很矮,院子里又长满了青糙,没怎么摔疼。但是朝风自出壳以来从没受过这样的委屈,本来嘴一咧就想哭,忽然间一只蝴蝶打从头顶翩翩飞过,朝风立刻就忘记了摔跤的事,脸上挂着那么颗要掉不掉的泪珠子就跟着蝴蝶爬出去了。
爬啊爬啊,蝴蝶似乎有意在逗这个小宝宝,飞得并不快,却也不让朝风抓住。直到朝风爬得气喘吁吁,手上膝盖都沾满了泥,蝴蝶才拍拍翅膀,越飞越高,让朝风眼巴巴地看着它飞出院墙去了。
朝风看看四周,这里好象不是书房那个院子啊!正在傻眼地想要不要哭,以及如果哭了有没有人会听见的问题,忽然听到有熟悉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碧岸,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咦,这不是六哥的声音吗?朝风立马来了jīng神,四脚并用地就往院子里爬。
七哥的声音赖皮地传出来:“好碧溪,别生气,不就是亲一下嘛,我也让你亲回来好了。”
“什么碧溪!你该叫我六哥!再说了,谁要亲你!”
“别啊,你就比我早出壳那么一小会嘛。”
“一小会也是哥哥!”
“不叫!”
屋子里半天没声音,好一会才传来六哥无奈的声音:“算了,随便你吧。我要回去念书了,一会林瞳爹爹要来检查的。”
“等一下嘛,书房里闷死了!碧溪,我们去看陆判官办事好不好?每天都有人到他那里去打官司,我们去听听?”
“我不去,吵得很,我还是喜欢在家里读书。”
“……那,我们去看二哥和四哥比剑?四哥昨天还说今天一定要打败二哥的,你说他能不能赢?”
“这个,难说了。四哥力气大,可是二哥比他厉害,怀青叔叔说二哥是难得的学武之材呢。”
“那我们去看?”
“……不好吧,林瞳爹爹知道了会生气的。碧岸,你怎么总想出去玩?爹爹布置的功课你做好了没有?”
“……爹爹自己都不做功课……”
“爹爹用不着做功课。”
“谁说的!林瞳爹爹上次给爹爹布置了功课,爹爹都没做!”
“你又瞎说。什么功课?”
“那,我也没听见,我只听见林瞳爹爹说:水生,我给你布置的功课,看来你一样都没有做哦—”
嘻嘻,碧岸七哥学林瞳爹爹的口气学得好象哦!
“怎么会……那,那爹爹说什么?”
“嗯,爹爹说:坏蛋,你那是布置的什么功课,越来越色!”
嗯,七哥学爹爹也很象。
“那到底是什么功课呢?”
“我也不知道。什么叫‘色’?”
“这个,论语里说:色难。就是做到对人和颜悦色很难。那,‘色’大概就是和颜悦色的意思吧。”
“对哦,林瞳爹爹一向都是和颜悦色的。碧溪你真聪明。啾—”
“……你,你怎么又亲我?”
“我看爹爹都是这样对小爹爹的。他一说:晓白你真聪明,就亲小爹爹一下。”
“那是爹爹可以那么做,你不可以亲我!”
“为什么?”
“……不为什么,反正不可以。”
“……”
“……”
“……碧溪—碧溪你生气了?”
“……”
“碧溪你别生气,我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碧湖底下有两个很奇怪的东西!”
“又骗人,碧湖底下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真的!是爹爹说的,有一天他跟小爹爹说:无jī和小米在碧湖里已经八年了,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啊?碧溪,你说无jī是什么东西?”
“无jī?无jī,大概就是没有jī吧?”
“没有jī又是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了。”
“我们去碧湖看看吧?”
“你又淘气,被爹爹知道会打手心的。”
“爹爹才舍不得打我们。我们去找其文,他跟龙叔叔学了这么久,一定能带我们到碧湖底下去。我们去看看那个无jī是什么。”
“不行。林瞳爹爹要是知道一定不高兴。再说了,就算爹爹舍不得打我们,被二哥知道了一定会打我们屁股的。”
“真是的,二哥打屁股好疼,上次我被他打了,疼了好几天呢。”
“谁让你总是淘气。别再说了,我们赶紧回书房去,一会林瞳爹爹要来检查功课的。你书背熟了吗?”
“……没有……”
“那,字写好了吗?”
“……没有……”
“那怎么办?你还想出去玩?”
“好碧溪,你替我写字好不好?我现在就去背书,你替我写字,别让林瞳爹爹罚我好不好?”
“……你呀!好吧,我替你写字,你赶快去背书—又亲我!”
“嘻嘻,碧溪你最好了!”
屋子里没声音了。朝风坐在门口傻傻张大了嘴巴:怎么,六哥和七哥就这么走了?那,那他怎么办啊?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都不等等他,他还没爬进屋子里去呢,早知道就哭几声了,免得六哥和七哥都看不到他。
朝风一咧小嘴巴就哭起来了,可是随他哭得哇哇响,泪珠滚落一地晶光闪烁,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自然也就没人理他。朝风哭得没意思了,委委屈屈地止了眼泪,终于挪动小屁股往屋子里爬去。六哥和七哥刚才在里面gān什么?
里面也没有什么啊!普通的一间屋子,普通的chuáng啊桌子啊椅子啊,还没有他住的屋子大呢。迎面一堵墙,上面挂了两幅画,哇哇哇,画着两个美人啊!左边一个红衣金冠,双眉斜飞,英气勃发却又美若天人;右边一个紫衣绣带,眉梢带笑,虽然是在画上也似乎眼波流转。
两个美人啊!朝风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他最喜欢美人了:爹爹是美人,小爹爹是美人,林瞳爹爹也是美人,连几个哥哥也都是美人,所以朝风都喜欢!这两个美人比爹爹还好看呢,当然就更喜欢了。流着口水爬上前去,伸手一摸—银光一闪,美人都不见了,面前的墙壁好象突然后退了一大块,屋子居然变大了,变大的空间里摆着一张小台子,台子上面一个玉钵,玉钵里面—太高了看不见。
朝风很郁闷地看着那台子。美人到哪里去了?怎么会出来一个石头碗?好象和他平常吃茯苓粥用的碗又不大一样。美人会不会在那个碗里?于是,扶着台子摇摇晃晃站起来去够那个碗。够呀够,手指头终于碰到了,然后身体一晃,一屁股坐到地上,摔了个仰八叉。碗翻了过来,差点倒扣在他的小脑袋上,里面冰凉的水淋了他一脸,好象还有个滑溜溜的东西从里面滚了出来,掉在他的小肚子上,不偏不倚掉在肚脐里,朝风只觉得一丝凉气透进了肚子里,不痛,可是也很不舒服。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朝风终于又号啕大哭起来,这次比较有效,哭了没几声就听到门口传来他此刻最最想听到的声音:“朝风?”是爹爹!
水生在银光殿里感觉到自己设下的结界被破了,连忙赶过来,还以为会看到什么潜入银光殿的不法之徒,谁知道却看到一个坐在地上哇哇大哭的小朝风,身边的地面上滚了一地珍珠。
“爹……爹……”朝风哭得气也喘不过来。
“乖,朝风乖,不哭了,爹爹在这里。”水生连忙把宝宝抱起来,猛然看到那只摔成两半的玉钵,脸色顿时一变—离魂珠哪里去了?
当年林瞳为了晓白重练定魂珠,没想到练出个副产品,就是离魂珠。离魂珠之力与定魂珠恰好相反,珠在体内能使人魂灵离体。林瞳怕这个东西被人乱用,便让他将之封在银光殿里。他在这里设了个结界,以无忌和小米的画像做为灵符,一来保护离魂珠,二来在思念两人的时候就来看看,稍解相思之苦。方才在银光殿里猛然感觉到灵符移位,结界被破,果然离魂珠不知去向了。
“水生?”林瞳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出什么事了?朝风怎么在这里?怪不得刚刚侍女来报说朝风失踪了,现在肃渊涯迟他们都在外面乱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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